第十六章 松云山菊花观
  翌日。
  一行人终于在金阙国的王宫中团聚,离别时间不长,但是险些经历生死,难免有些唏嘘,西域果然是凶险之地。
  王龙七抱着李楚痛哭流涕,说自己差点死在妖怪洞里、说自己从来没这么怕死过、说自己的儿子差点成孤儿云云……
  小锦鲤则在一旁愤怒地控诉,这两天吃的东西有多么奇怪,伙食多差云云……
  而余七安,正在明颜皇后身旁。
  “宝,你为何愁眉不展?”他握着明颜皇后的手问道。
  “宝,谢鼎死了,虽然是死有余辜。但是这些年来金阙国的气运金池一直是由他操持,自他之外,西域也再难找到第二个如此深谙气运之道的人……”明颜皇后面带愁容,道:“我担忧金阙国的未来……”
  “宝,你为何这么傻呢?”余七安仍旧云淡风轻地笑着。
  他缓缓说道:“世间气运,不过是依附于天地人所流转的渺渺福泽,无形无相,其实完全可以当成不存在。只要你执政金阙国时,仁厚宽明,政通人和,何须用那一个池子困住气运?人心所在,气运傍身,是赶也赶不走的。若是国中政治昏暗,哪怕你将普天下的气运全部攥紧,也会发生一些事情毁掉你的气运金池。命里该然,徒留无用。”
  “宝,将心思都花在如何强国富民,这才是天地正道。深研气运之说,不过是被旁门左道占了心思,是无用之功啊。”
  他一番开导,明颜皇后的眉头也渐渐舒展,若有所悟。
  但顿了顿,不知怎的,她的面容就又哀愁起来。
  “宝,你要是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了。”她叹息道。
  “宝,金阙国有金阙国的命,我也有我的命,命里该做的东西,是逃不掉的。”余七安悠悠摇头,也叹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第七十八重星云不负卿啊……”
  “宝,我还能再见到你吗?”明颜皇后不舍地问道。
  “宝,这一次还是像当初我说的那样,不要等我,有缘总会再见的。你还年轻,大可再觅良人。”余七安回道。
  “宝,我从来都没有想着等你,只是……”明颜皇后眸光如水,“沙漠上曾经有一位鲁姓哲人说过,遇见过雄狮的女子,又怎么会轻易爱上鬣狗呢?”
  清风拂过,掀起余七安的衣袂,他带着那一派仙风道骨,眼中款款深情,缓缓说出两个字:
  “确实。”
  ……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计划也有条不紊地展开着。
  松云山。
  与金阙国隔着那一片黄沙,也算是在一片小小的绿洲之地。远远看去,山上五颜六色,实属绚烂。离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山上种满了各色花海。
  有红菊花、白菊花、粉菊花、绿菊花……
  花海中还有一座菊花观,在西域颇有人脉的妖修辟炎子,就在此间洞府修行。
  一股黑风卷过花海的上空,须臾来到辟炎子的洞府外,落地一转,正是银钩大王。
  他与洞府门前穿着道袍的小妖打个招呼,也不等通报,大步就迈了进去,可见是相当熟悉。
  来到洞府中,此间被装扮的有如一间规模宏大的道观。正前方的三清神像相当高大,中央摆放着一尊炼丹的大炉。
  而一身道袍、样貌清癯的辟炎子,正盘腿坐在神像下的蒲团上。睁眼瞥见来者是银钩大王,一张老脸顿时露出菊花般的笑容。
  “银钩贤弟,前日里刚刚离去,怎得又来了?莫不是发现了什么好宝贝,迫不及待来与我分享?”辟炎子温声问道。
  “哈哈哈,小弟哪里敢献丑。西域里外谁不知道,老哥你是最会鉴宝、藏宝之人,珍藏的至宝不计其数,我那点家底哪敢跟你显摆?”银钩大王摆摆手,笑道:“就拿你上次给我们鉴赏的那颗星珠来说吧,乖乖,我一辈子可都没想过世上能有那么精致的物件。”
  银钩大王一边说着,一边大咧咧坐在辟炎子的对面,都是极为相熟的做派,显然他也是极清楚辟炎子的脾性的。
  果然,一提到他藏宝的能耐,尤其是夸到了那颗星珠,辟炎子顿时浑身一轻似的,菊花般的笑容更盛开了几分。
  “那当然,不是说了,那星珠可是仙界掉落的至宝,不是凡俗之物,哪是我们平时看的凡物能比的?”辟炎子笑了笑,又叮嘱道:“这个级别的宝物,为兄我拿着也觉得烫手啊。若不是实在憋不住,其实都不想给你们炫耀。哈哈哈,贤弟,这件事可不能出门乱说啊。”
  银钩大王拍着胸口道:“放心吧老哥,别人你不知道,我你还不清楚吗?我的嘴,出了名的严啊,我一个人也不会告诉!”
  “哈哈,那就好。”辟炎子摇头道,“不瞒你说啊,这几日我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就怕有人来谋夺我的宝物。”
  “老哥玩笑了,你藏宝多年,那防盗的本事肯定是通天高了。”银钩大王又夸道。
  辟炎子轻轻颔首,“通天不敢说,还是有几分的。就拿这星珠来说,嘿嘿,我又开发出了一种新的藏宝手段。放在家里我是不放心,但虽说是随身带着,就算我脱得一丝不挂,你们也绝找不到在哪。可是我翻手一拿,又能瞬间取出。也只有如此,才能安心啊。”
  银钩大王看着他洞壁上装点的菊花,竖起一根大拇指:“老哥厉害,弟弟佩服。”
  “说来说去,你来找我是要干嘛啊?”辟炎子最后又问道,“我可知道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哈哈,老哥懂我。”银钩大王凑上前,道:“昨日里我恰巧结交了一个河洛那边来的公子哥,是个仙门二代,一身的宝物,像个凯子。我看到这等人,自然就想起了哥哥。”
  “哦?”辟炎子一听这话,顿时明了,目光一亮。
  “他是有些看不起西域这边的藏宝人,言语里颇为狂妄。我就拿话激了他一下,他果然受不了,三言两语就应承下来,要我随便找人与他斗宝。咱们兄弟俩合伙干一票,将他那一身宝贝扒下来,岂不就发了一笔横财?”银钩大王诱惑地说道。
  辟炎子闻言,微微一笑:“斗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