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离的一百二十七天
  胖头鱼?
  这话一出, 不少贵女用帕子捂着嘴笑起来,陆瑶性情高傲, 看不起家世不如她的女郎, 时常取笑别人。
  今个,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脸,也是活该。
  陆瑶要气死了, 甄玉棠这是在讽刺她脑子不行、出尔反尔, 说过的话转头就忘。
  她刚才确实说过愿意为公主弹一曲,可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甄玉棠却抓住她话里的漏洞, 直接把她推了出来, 对裴云郦说她要弹琴贺寿, 此女真是心思恶毒。
  陆瑶一脸怒色, “甄玉棠, 你不过是从泰和县来的商户之女,敢这样嘲笑我?”
  裴云郦听到这话,眸里流过一丝不满, 今个是她的生辰宴, 这个宣平侯府二房的小姐, 倒是猖狂。
  甄玉棠倒也不生气, “我只是把你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也是嘲笑吗?”
  陆瑶脸色更难看了, 说不出反驳的话。
  甄玉棠盯着她, 神色冷下来,“我确实是商户之女,不过, 你怕是忘记了, 你身上穿的衣裙,也是从商户手里买来的,既然你这般看不起商户,还不快点把这衣裙脱了!”
  陆瑶专挑今日的寿辰宴搞事情,就是料定甄玉棠没什么仰仗,不敢拒绝。京城看不起她出身的,不止陆瑶一个人,所以,今个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陆瑶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心里的怒火汹涌澎湃,她狠狠瞪着甄玉棠,哑口无言。
  陆瑶要作死,裴云郦本不想插手这件事情,可陆瑶千不该万不该在她的生辰宴上耍心机。
  再者,甄玉棠是她请来的宾客,陆瑶当众对甄玉棠不敬,可见没把她这个公主看在眼里。
  裴云郦红唇轻启,“只看歌姬表演确实没什么意思,既然你要为本宫弹琴祝寿,就开始吧!”
  陆瑶身子一僵,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裴云郦扫她一眼,“怎么,你不愿意?”
  陆瑶当然不愿意,慌慌忙忙的道:“殿下,臣女又不是歌姬,岂能为殿下弹琴!”
  裴云郦冷笑一声,“ 宣平侯府二房的小姐,好大的胆子,连本宫都指使不动你了!”
  陆瑶不由得打了个颤,脸色也更加白了,“殿下,臣女…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话,宴席上的陆夫人心里一沉,暗骂了陆瑶一句,真是没脑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胆敢忤逆乐阳公主。
  她当即起身,向裴云郦赔罪,“殿下,命妇这个侄女,年纪尚小,出言无状,还请殿下不要和她一般见识,等宴席结束回府了,命妇就让她爹娘好好教导她规矩。”
  “你们宣平侯府怎么教导姑娘,本宫不感兴趣。看来本宫近来性子太和善了些,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忤逆本宫。”裴云郦乃皇上的长女,顶顶尊贵的金枝玉叶,陆瑶在她面前摆谱,是自寻死路,“本宫今个来了兴致,就想听你这个侄女弹琴。”
  陆夫人暗暗叹了一口气,如果陆瑶耍性子,那是彻底得罪长公主了。
  压制着心底的厌恶,陆夫人冲着陆瑶低喝,“还不快去!”
  陆瑶面色苍白,眼里的泪珠摇摇欲坠,紧紧咬着唇,其他贵女都没有为乐阳公主献艺祝寿,她堂堂一个侯府小姐,若是今个像歌姬一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了这件事,其他人只会嘲讽她谄媚又卑贱,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裴云郦厌恶的道:“ 今个是本宫的好日子,你板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陆瑶身子又是一颤,她得罪不起一朝的公主,她咬着牙,垂着头,掩饰着心底的不情愿,“殿下息怒,臣女这就去。”
  陆瑶从小练琴,琴艺不差,可她今个心里窝着火,又觉得丢人,琴音晦暗,听起来没有半分悦耳,弹了一半,又把琴弦弄断了,这下子是彻彻底底得罪了裴云郦。
  其他宾客互相使眼色,低声嘲笑着陆瑶。
  这下,陆夫人面上的端庄沉稳是维持不下去了,宣平侯府从来没有亏待过陆瑶,陆瑶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损的是整个侯府的颜面,今个陆府也成了京城世家口中的笑柄。
  *
  甄玉棠呷了一口茶,陆瑶从小在侯府长大,没有一点长进,随便找一个三岁小孩,也做不出今个这件事。
  宴席结束后,甄玉棠特意留了一会儿,眼看裴云郦身边围着的人散去了,她走过去,歉疚的道:“殿下,今个是殿下的生辰,却因着臣妇与陆瑶之间的矛盾,打扰了殿下的兴致,臣妇向殿下赔罪。”
  裴云郦眸光一闪,甄玉棠倒是坦率。
  裴云郦并不在意,“你何罪之有?又不是你主动惹事。本宫看了陆瑶惹出来的笑话,也挺有意思的,本宫好久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了。”
  有些人觉得她奢靡享乐,嘴上不饶人,没有公主的体统,驸马都死了,还不安分的待在府里等着嫁人。可甄玉棠觉得,乐阳公主也是性情中人,善恶分明。
  甄玉棠向裴云郦道别后,出了公主府。
  阮亭就在公主府门口等着她,“怎么出来晚了些?”
  边走边说,甄玉棠粗粗把事情将了一遍,然后道:“我留下来向乐阳公主赔了罪,最后才出来。”
  阮亭皱了下眉,“陆瑶一直没脑子,本念着她是陆家人,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让她更猖狂了。”
  陆瑶的把戏太不入眼,甄玉棠浅浅一笑,“ 猖狂的人没有好下场,陆瑶这一次,把宣平侯府的面子也损害了,陆夫人厌恶她,她未来的婆母今个也在宴席上,陆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瑶已经定亲了,同时得罪了娘家人和婆家人,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甄玉棠好笑的道:“不过,我真是奇怪,陆瑶和你一样,都是在侯府长大的,宣平侯府怎么养出她那么一个没脑子的蠢东西。”
  阮亭眉峰微挑,“她天生就蠢,无药可医。”
  甄玉棠吃吃笑起来,阮亭这张嘴,损人的时候也不落下风。
  阮亭解释道:“陆夫人没有女儿,陆家几房只陆瑶一个姑娘,她被娇宠着长大,被宠坏了,和阮娴的性情差不多,不服管教,不知好歹。我在陆府的时候,训斥过她几次,所以,当时她也与我不亲近。”
  甄玉棠笑着道:“你也挺不容易的,摊上的几个妹妹呀,一个比一个让人无语,还好你没长歪。”
  阮亭薄唇动了动,玩味的开口,“几个妹妹差劲,但我有一个姐姐,模样好,性格好,哪哪都好。”
  甄玉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还有我不认识的姐姐?”
  “自然是你啊,玉棠姐姐。”阮亭慵懒的看着她,眼里像带着勾子一样,撩人得很。
  甄玉棠脸颊一热,这人又不正经了,“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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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陆遇,望着甄玉棠与阮亭,面色复杂。
  他离得远,听不清他们俩在说什么,可近看甄玉棠脸上的笑意和放松的神态,不难看出她和阮亭之间洋溢着一股和谐的氛围,旁人怎么也插不进去。
  他攥了下掌,走过去,称呼道:“阮亭,玉棠。”
  阮亭站在甄玉棠的一旁,“陆大人有何事?”
  陆遇温润出声,“我来向你们赔罪,陆瑶不懂事,今个又做了错事,给玉棠带来了麻烦。我娘还有陆家人会好好教训她的,不会任由她惹是生非。”
  “陆大人这是第几次来向我夫人赔罪了?”阮亭神色淡漠,“宣平侯府怎么教导陆瑶,我与玉棠自是插不上手。可陆大人赔罪的次数多了,就显得不那么诚心了。”
  陆遇沉默起来,确实,他总是因着陆瑶而向甄玉棠赔罪。
  他艰难的开了口,对着甄玉棠道:“我知道,陆瑶招惹你在先,我来向你赔罪,也无济于事。不过你与阮大人放心,这一次,侯府不会再纵容她了。”
  甄玉棠只是道:“但愿吧。”
  对于世家大族而言,有许多手段去管教一个不听话的姑娘,比如断了她的月银,不允许她出府,尝到了苦头,陆瑶哪里敢继续嚣张跋扈?
  早在前一段时间,陆夫人就说要好好教导陆瑶规矩,若宣平侯府是真的要管教陆瑶,又怎会惹出今天这一档子事情?
  阮亭握上甄玉棠的手,冷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玉棠是我的夫人,你们不心疼,我心疼。若是再有一次,宣平侯府不知道怎么管教陆瑶,我来替你们管教。”
  说完这话,他拉着甄玉棠朝前走去。
  陆遇怔怔的望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明白甄玉棠和阮亭话里的意思,这一次,确实不能任由陆瑶放肆下去了。
  陆府厅堂里,陆德正手里拿着戒尺,脸色铁青,一声怒喝,“跪下。”
  那一声怒喝,在整个屋子回荡着,像是夏夜突如其来的惊雷,让人心悸。
  陆瑶瑟瑟发抖,扑通跪下来,话里带着颤腔,“伯父,伯母,我知错了,我不会再去招惹甄玉棠了。”
  “ 上一次,遇儿的亲事就是被你给搅毁了,这一次,又你在长公主的宴席上放肆,害得整个宣平侯府成了笑柄。本侯今个好好教教你规矩。”
  陆侯爷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当初阮亭被他的政敌绑架时,陆侯爷可以放弃阮亭的性命,而陆瑶不过是他的侄女,他更不会心疼。
  他拿着戒尺,任凭陆瑶哭天抹泪,仍然动用了家法,然后把她关在院子里,不许她出门一步。
  陆瑶不能出去,外人也不准进来探望她,就连她的亲生爹娘,碍于陆侯爷的威严,也不敢把陆瑶放出去。
  陆瑶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被人打,一双手肿成了猪蹄子,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陆侯爷还吩咐下去,把她屋子里摆设全都搬出去了,阴冷暗淡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她只能待在屋子里,不能出远门一步。
  陆侯爷还发了话,若是陆瑶再敢惹是生非,就把她送到寺庙里,与青灯古佛为伴。
  陆瑶更害怕了,她不要去寺庙,若是去了那里,她的一辈子就毁了。
  与她定亲的夫家,自然也是十分不满意这门亲事,苦于没有合适的借口,没办法退掉这门亲事。
  不过陆遥未来的的婆母,是个有手段的,虽然这门亲事没办法推掉,可陆瑶了她的手里,还不是任由她立规矩。
  甄玉棠听说了宣平侯府对陆瑶的处置,也没怎么在意这件事。
  她有更在意的一件事,马上就是她的生辰,阮亭与阿芙整日鬼鬼祟祟的,不知背着她在做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