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屏息
  等了一会儿,但并未听到脚步声靠近。王君平稍松口气,随后倾头看向拐角的那边。
  且见医馆的侧门门口站着几个守门的持刀护院。他们个个面无表情,手上各举一只火把,偶尔走动。火光在风的带动下,将他们的脸色映衬得更加苍白。
  “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藏着秘密……”王君平低喃,回了身吐口气。
  幸好,大理早已预见到杜一溪会派人把守医馆。
  王君平一转身来到了另外一处侧墙,先左右看看,见没人,便以灵敏的动作朝上一跃,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武状元,不是闹着玩的。
  待他双足落地,这才将憋着的一口气长长地吐出,随后用力活动了下筋骨。
  按照沈博士给他绘制的院落地图,后方是一片灌木丛,当是有护院把守,而西侧有一块地专门放置杂草堆,当是守备疏忽之处。
  王君平先来到了杂草堆处,警惕地环视一番确认这里无人后,便迅速挪步来到其中一垛草前,掏出早已备好的火折子,“啪”的折开,一抬手便将其扔进了杂草丛。
  待见火星微起,王君平便迅速藏到了暗处。
  本在灌木丛前巡视的几名护院突然止步了。
  为首之人皱眉说道:“什么味道?”
  身后几人也跟着朝四周嗅了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烧了……”
  那人拢眉查看四周,忽见一缕烟尘袅袅而升。
  “不好,杂草堆失火了!”那人恍然大喊,“快去灭火,我去告诉杜大夫!!”
  那人转头便跑,其余几人也快速跑到后院去灭火。
  但几人前脚刚一走,王君平就顺势来到了灌木丛前,蹲身用指腹寻找那条传说中的细线,点了点,指尖用力一挫,便将其生生拽断了。
  一切都完成后,王君平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刚要转身离开,脚尖儿突然碰到了什么。
  王君平偏着头向下看去,眸子微动。
  又回头看向某处。
  他好想临时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
  ……
  “什么?失火了?”
  杜一溪卧房床榻的纱帘内传来了一声冰冷到了极点的声音。
  “杜大夫不用多虑……方才院中的一些草突然不知怎么就着了,但现在已经被扑灭了,应该是烛火……”守备的护院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纱幔被缓而慢地撩开一个弧,露出了那清秀却极为寒冷的眼眸。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自内隐隐飘出:“带我去。”
  片刻后,杜一溪在护院的引路下来到了后院的花丛中。刚刚将火扑灭的人气喘吁吁地休息着,看到杜一溪本想上前报一下方才的情况,却被杜一溪直接推到一边。
  像是怕被污了鞋子,杜一溪刻意站在边缘处,就这样垂着视线冷漠地望着地上一团黑白交错的灰烬。白烟仍自缝隙中袅娜而出,将四周凝聚了一股子熏人的糊味。
  杜一溪偏过头,视线落在了灰烬的某一个地方。半晌,走前半步,蹲了身,他先将一块随身带的白布套在手上,然后慢慢捏起了灰烬中的一块已经变成黑色焦炭的东西,举至眼前,借着火光仔细端详。
  纤细的眉眼蓦地扬动了一下。
  杜一溪脸色逐渐开始苍白,回身便来到院后灌木丛前,用指腹探寻那条铺设的银丝。
  摸了几下,杜一溪眉心更紧,索性直接夺过火把在地上查看。
  他伸出指尖,从草里托出一根细丝,又一点点顺去端口处,发现是被外力扯开的痕迹。
  “一群废物……”杜一溪神情一点一点变得阴冷而可怖,回身死死揪住那人的衣襟,“马上封锁全部重要出口!!没抓到人,你就给我去死!!”
  “是!是!杜大夫!!”护卫惊吓,浑身都不由发着颤。
  杜一溪将护卫一把推开!
  那些人迅速按照杜一溪的话跑去找人了。
  “咳、咳……”杜一溪咳了好几声,一张脸憋得通红,身子也有些晃晃悠悠,以至于只有用手撑着地才不至于摔倒在地,腾出的手慌乱而焦虑地从怀中掏出那块黑绢捂着在唇上,又闷咳了几声。
  他喘息着,思索着,长睫微垂,双瞳缓慢地左右滑动着……
  眼瞳蓦地一停,死寂的冷眸里游荡着几缕苍月留下的光晕。
  杜一溪嘴角冷抽一下,大喊道:“来人!”
  余下的护院统一赶来,“杜大夫!”
  “跟我走。”杜一溪起身拂袖,片刻不停地朝着放置药物的房间赶去。
  一群人手持长刀浩浩荡荡地来此,房间大门紧闭。
  杜一溪站在一侧,差人将门推开。
  那人将手掌贴在门上,里面忽而传来了几声响动,叮叮咣咣,似有瓶罐被打破。
  杜一溪冷笑一声,指尖于空中一划,“开!”
  砰——!
  大门被推开了,火光映入,显出了里面的一片狼藉。
  所有人迅速将房间围得密不透风,犹如一张准备抓捕猎物的巨网。
  但,意外的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入侵者,只有不知何时被关进房里的猫儿,正警惕地用两个黑洞洞的眼睛望着那些不请自来的无礼之人。
  杜一溪平静了表情,无声无息地抬起右手。
  下一刻,却以极大的力道狠狠拍在了门上,发出了一声撕破夜空的巨响!
  ……
  唐玄伊依靠在医馆东门外的一棵树后,静静听着来自医馆越来越躁动混乱的声音。
  一个、两个、三个……约莫有大约十个人从东门离开,而且仍在不停有人走离,过了好一会儿,东门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唐玄伊一直在树上轻点的指尖,终于也停了。
  他侧过身于树后看向东门一侧,院内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火光,那始终紧抿的唇,终于勾起一丝极浅的弧。
  看来,王少卿已经将他交待的事全部做完了。
  时机已成熟,接下来,该轮到他了。
  他从树后走出,直奔院墙而去。
  但他却没急着进去,而是沿着医馆外围一路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