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是真忘记了西宁这个人。要是西宁真与北夷结成一气, 那时局面将更不好收拾。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从来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才会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说法。可是, 贾赦已经穿来了, 他还能让战争继续停留在冷兵器?真要如此, 他也就不用费劲巴力地把贾敬给收服了。
  当然现在还不算是收服, 可是贾赦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有着血脉相吊,不怕贾敬不上勾。
  “堂兄, 就看你的丹炼得如何了。”贾赦说得一往情深。
  贾敬与时先生听得鸡皮疙瘩直冒,贾敬因为修道,脑洞比时先生的开得大:“你竟想用丹药诱惑北夷之人?”
  贾赦也佩服得看着贾敬:“你真能炼出长生不老的仙丹?”
  “什么话。”贾敬气得问他:“仙丹, 能是说炼就炼出来的?”
  贾赦嘁了一声:“要是你真能炼出长生不老药, 说不定还真能引得北夷番王千里来投。到时用个二桃杀三士的法子,让北夷自己乱去吧。”说得和真事儿一样。
  时先生问他:“那你说让你堂兄炼丹, 是个什么意思?”
  贾赦这才给二人说明白:“我不是让他真炼丹, 而是让他看能不能制出□□来。”
  这回就是贾敬与时先生一起嘁贾赦了, 这个时代, 早就有了□□, 要不那些鞭炮又是哪来的。只不过从□□发明出来后, 大家就只用它来做鞭炮,没想着加大威力罢了。
  可是贾赦的脸皮,不是一声嘁就能剥下的:“我有一个残方, 据说制出来的□□, 能开山裂石。”
  哑火,贾敬与时先生二人完全的哑火了。都不想相信此人,又都知道这个人平日说话不大靠谱,可要说他有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又分外靠谱。
  贾敬就有些急切:“方子呢?”他可是有研究精神的人。
  “在家里放着呢。”贾赦一脸平静地回答。必须在家呀,总不能当着这两个人,就把方子默写出来吧。再说他是真的记不全呀,好几样东西,他都记得模糊,只能让贾敬自己摸索。
  因为贾赦刚从京里回来两三天,贾敬也不好催他现在就回去取,只好自己又坐下发呆,顺便怀疑自己是不是让贾赦给下了药,怎么刚才就那么顺理成章地问起方子来。明明自己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尘世之事了不是吗。
  这就是心理暗示的作用了,贾赦先以子嗣与宗族之事作引,让贾敬自己对宁国府的事情心存内疚,再用惜春的话,让贾敬知道所谓的出世,不是你想出就能出的,一点点的加深了贾敬对尘世的参与。等再说起□□的方子,又颠覆了大家对□□的认知,还怕贾敬不上钩?
  不过时先生提起的西宁郡王一事,也是需要加快动作的事,毕竟北夷与茜香,还只能算是远虑,可是西宁郡王离京虽远,却是近忧。
  怎么就不能让他只种种地,养养孙子,玩玩古董呢。贾赦心里再不情愿,可是已经想到的事,也不能再装不知道,只好先与贾敬敲瓷实了,好加紧回城。
  “道长呀,”贾赦现在称呼人家是道长了,道长只能看他不说话:“在是现在我就回城里取方子,道长你真能一心一意地给我炼吗?”
  贾敬也提自己的条件:“把蔷儿带过来。”
  “我只能派人尽快找到他,这次却不能保证就把他给你带来。”从贾珍出事,宁国府被封后,贾赦就没见过这个贾蔷,要他马上把人就带来,他就问贾敬:“估计贾蔷你也没见过几次,我要是立刻就带个人过来,你能相信就是真的贾蔷?”
  没得聊了,贾敬只能沉默。可是贾赦还没得到自己的答案:“你可得想清楚,这个东西要是真能炼出来,派上了大用场,可就是大功一件呀。到时候皇上要是心里一高兴,嘿嘿...”留出时间给贾敬尽情脑补。
  好一时,贾敬才问:“你说的那个东西真有那么厉害?”
  “要是你能把方子补全了,只能更厉害。”贾赦给他画大饼。
  “你真能用心地去找蔷儿?”贾敬又问起了他关心的问题。贾赦也问他自己关心的问题:“你能不能真心为我炼这个东西?”
  贾敬这才道:“也不是我不想给你炼,只是你也知道,原本这炼丹就得互相印证,我一个人想的话,怕是弯路得多走些。”一句话,自己一个人,就算是想炼也力不从心。
  “你想找些道士?”贾赦不干了:“不行。谁知道那些道士都是什么来头。回头我到工部与火器营,给你找几个人来打下手,这东西就尽快炼起来。”说得好象工部和火器营是他家开的一样。
  时先生倒是叮嘱了贾赦一句:“你要是找人的话,最好找几个年轻脑子活的人,没有家世拖累是最好的,也能安心在庄子里住下。”
  这个主意自然是好的,毕竟将来如果真能把□□研制出来,可是要批量生产,就不是贾敬一个人能完成的了。不过别人可能觉得人不好找,贾赦是完全不担心,谁让他有一个在笔帖式科做主官的儿子。
  贾琏现在与各部的笔帖式相处得都不错,也肯在各部为这些笔帖式们争取些该他们得的东西。所以不说是一呼百应吧,可是哪些人能用,哪些人性情如何 ,他还是知道的。这便宜儿子,居然这样有眼光,选的地方都是他老子需要的,看来回去之后,还是能再夸夸他的。
  想定了主意,贾赦也不打算再磨蹭,现在出发的话,还能赶上回家听吃个晚饭。不过走前他还是对着贾敬道:“惜春那里,你也别摆什么老子的架子。别说什么父父子子那些干巴巴的话。”
  见贾敬不以为然,也有点不耐烦:“是我带的孩子多,还是你带的孩子多?还想让这个闺女认你,就天天到人家跟前露个面,也别老板着你那张老脸,谁不爱看个笑脸。算了,多了你也学不会,等我回来再教你。”
  这次回城,可就不止是探亲了。所以养心殿里,皇帝看到了久违的鼎国公:“免了吧。”皇帝有些阴阳怪气:“你那路可修好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原来不这样呀。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还没有眉目呢,只把石头找来了一些。不过我那里人手不足,这不就找你来要人来了。”
  “没有!”皇帝要多干脆有多干脆,不过说出的却是拒绝的话。
  贾赦也不在意,只问:“你看我是让琏儿直接从笔帖式里头挑呀,还是干脆自己找人呀?工部里头要是有做□□的熟手,是一定要给我几个。”
  皇帝只问:“你是要修路,要石头还好说,是要把路修得结实点,可是要做□□的人干什么?”
  还不知道能不能炼出来,贾赦不好现在就给皇帝普及□□,只好再次顺嘴胡诌:“不是太上皇要过生日了,我觉得老人家一直心情不大好,想做几样新鲜花炮,给他老人家解解闷。”
  皇帝嘴上讥讽更胜:“难怪太上皇老是念叨你,可真是孝顺到了十二分。又是要给人修路,又是要给人做花炮,比得我这个儿子,还不如你这个外人。”
  原来根子在太上皇这呢。贾赦就问:“怎么,太上皇又要作妖了?”口气十分同仇敌恺。
  皇帝得到安慰了,觉得别看贾赦对太上皇感情挺好,可是遇到事情,还是能与自己同一战线的。就好声好气地问起贾赦今日进宫,除了要人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
  当然有呀,还是关乎国家的大事呀。贾赦就把自己与时先生说的关于西宁、北夷、茜香等等的担心都说了出来。
  别的都可以靠后,可是关于西宁郡王,皇帝一点也不比贾赦的担心少。不光是西宁,就是现在在西海沿子那里守边的南安郡王,也让他担心不已。
  贾赦这些天在庄子上是不知道,可是忠安伏诛后,皇帝就已经把锦衣卫的人撒到了二人身边,据传回来的消息,西宁郡王确实有异动。
  “两个人一南一北,不好办呀。”皇帝说起正事儿来,更是愁眉不展。
  “暗杀不行是吧?”贾赦有点不大确定地问。
  皇帝反应很快,显然曾经自己也考虑过这种可能:“就算是有锦衣卫在暗,可是西宁离京城太远了。几代人经营下来,那西宁大营可不是云光那里可比的。说是西宁郡王的私兵都不差。”这边刚暗杀完,那边就得哗变。
  这个贾赦知道,所以他才这么担心。可是就如皇帝所说,天高皇帝远,说的就是西宁郡王这种情况。
  “你没问问时先生?”皇帝忍不住了。
  贾赦只好说:“时先生担心是有的,可是看着又不如我担心。估计是心里有点眉目,可是还不能十全。我想着大概你也和他一样,能想出点什么法子来。毕竟你比他知道的事儿多,法子应该比他的好,所以我就没问他。”
  皇帝只能自己气结:“这样的人,放在你身边。你有事儿了问都不知道问一声?明日你就回去,让时先生回来,早日到兵部办差,别和你一起窝在庄子上了。”
  贾赦却不干:“那怎么能行,时先生走了,我琮儿的书怎么办?”
  说好的忧国忧民呢?皇帝只好对着他吼道:“让他上上书房还是国子监,你自己挑行不行?”
  “国子监。”这个贾赦一点都不犹豫,可不能让儿子再受他小时受的罪了。皇帝也知道他为何做此选择,只对人不耐烦地挥手:“去吧,快去大明宫吧。太上皇问你多少回了,还想着走你说的那个平坦得不行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