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剧毒的蛇
  上海泖岛。
  一个着了条纹和服的神秘人背着双手走在一地狼藉中,井上和彦,保之澜等人跟随在神秘人的身后。
  众多日本华北区的日本间谍,日本武士神情肃穆地站立在地下监狱的两侧。
  突然,神秘人停住了脚步,猛然回头,抓住一名日本武士腰间的军刀。
  锵锒一声,军刀被神秘人拔出,高高举起。
  “啊——”神秘人发出令众人惊骇的大喊。
  军刀的刀尖正对着一名日本间谍的鼻翼。冷汗顺着这名日本间谍的额头流淌下来。
  神秘人憎恨地看着这名在华北区间谍系统效力二十年之久的老间谍,声音颤抖地说道“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间谍系统的耻辱,这是我们天皇陛下的耻辱。”
  老间谍诺诺道“事出突然,在黑泽将军带领第二小队和第三小队的人及白川增援队伍前往云水后,大量的穿着黑衣黑裤的蒙面人就涌上岛,熟悉路线的闯进这里,杀了我们的看守,将被看押的三十六名抗日分子悉数救走了。
  我们在追击时,由于不敌这伙神秘势力的力量,受到了重挫。”
  军刀不断地颤抖着。
  渐渐地,军刀收了回来,垂落到地上。
  神秘人走到一处牢房处,看着牢房里几床棉絮,咬牙切齿道“支那人——”
  神秘人平复了一下心情,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叼在嘴里。一个打火机被神秘人拿在手中,打火机纯白金打造,上面镶嵌着一个完整的钻石雕琢的鳄鱼,完整的钻石,价值连城的钻石,独一无二的钻石。
  这条完整钻石雕琢的鳄鱼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啪——”打火机点燃了。
  神秘人重重地吸了一口雪茄,久久无言,神秘人仰起头,一口浓浓的白色烟雾被喷吐出来。
  “召开华北区一级会议,重组华北区谍报系统。”神秘人淡淡地说道。
  一丝喜悦浮现在保之澜的眼眸中。
  ……
  上海日商会馆。
  众多日本浪人聚集在这里庆祝日军再次取得胜利。
  放浪形骸的日本浪人们用各种污秽的语言诬蔑着中国军队,诋毁着中国人的软弱与无能。
  一个个将面庞涂抹得惨白如死尸的艺妓被这些日本浪人们拥抱在怀中。
  一个穿着日本和服的男人端着酒水走了出来,为每一桌日本浪人递送上刚刚温好的白酒。
  几个日本浪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个侍者,皱了皱眉头。眼前这个送酒的侍者头发花白,面容憔悴。
  一块大洋被丢进托盘,头发花白的侍者连忙将大洋双手捧起,朝众人俯身鞠躬。
  一名日本浪人扬起手来,对身边的一名艺妓,说道“这家伙不仅老,还是个哑巴。”
  突然,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扫视了一眼众人,径直穿过大堂走进一间雅间。
  众多日本浪人中的一人悄然起身朝雅间走去。
  头发花白的侍者端起托盘,弓着腰,朝后退去,退出大堂。
  当这名头发花白的侍者直起腰来时,憔悴面容上的那双眼睛透射出仇恨的光芒。
  侍者不是旁人,正是刚刚逃离国际监狱,逃离南洋警方缉拿的郝兆飞。
  郝兆飞端着托盘悄然走近雅间。
  房间内传来那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与那名穿着和服的日本浪人的声音。
  尽管两人用的是少有人熟悉的西班牙语,但是熟知多国语言的郝兆飞立即明白过来两人正是华北区间谍,明白华北区日本间谍系统要举行一次重大的会议,要重新组建华北谍报系统,这次会议对华北区,对日本侵华整体部署都有重要意义。
  似有脚步声朝房门这边走来,郝兆飞立即藏匿进一旁的角门里。
  两名日本间谍互相点了点头,各自朝两个方向走去。
  ……
  数日后,上海绿华镇。
  一艘艘渔船靠近码头,渔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向渔岛的一处集镇,进入一处房舍。
  不多时,一个个穿着乡下人常穿的布衫的男人们从房舍里走出,走进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从藏匿的地方快速闪了出来,很快便融入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一个庞大的庄园隐匿在一片山谷中,若没有熟悉的人引路,外人很难寻到这里。
  一个个装扮成乡下人模样的日本间谍和日本武士们或扛着扁担,或背着背篓来到庄园的大门处。
  大门处站着众多身穿黑衣的保镖模样的人。
  黑衣人对每一个“乡下人”进行严格的盘查。一个个“乡下人”被放了进去。
  一名头发花白的形容憔悴的男人走了过来,男人手里拿着一筐土豆。
  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将这名头发花白的人拦了下来,上上下下搜索着。
  当从白发苍苍的男人口袋里摸出一个镶嵌着碎钻石拼接的鳄鱼的打火机时,两个黑衣男人长长喘了口气。
  “进去吧——”一个黑衣人道。
  白发苍苍的男人抓过那个镶嵌了碎钻石拼接的鳄鱼的打火机走进了庄园。
  白发苍苍的男人很快便混迹到众多“乡下人”中。
  众多“乡下人”被百多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引导着走进庞大的白色洋楼中。白色洋楼外站立着众多戒备森严的荷枪实弹的壮汉。
  洋楼大厅内摆放了近千把椅子,一个个“乡下人”坐到椅子上。就在白发苍苍的男人被一黑色西装的男人安排着要坐到一张椅子上时,一行人从洋楼外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英姿挺拔,但一双眼睛却透着这世间少有的阴狠之色。
  来人正是保之澜,带领众多日本间谍成功取得《大清龙脉图》的杰出日本间谍——保之澜少将。
  众多伪装成乡下人模样的日本间谍纷纷回头朝保之澜投来羡慕又敬佩的目光。看到众人眼中的敬佩之意,保之澜的那根金属小指微微颤抖起来。
  一切的一切,今日终将有了结果。
  华北区间谍组织的最高统帅黑泽将军被许茹宝和孟水芸击杀在云水古镇,自己前进的道路上终于扫清了障碍。自己又夺取了《大清龙脉图》,完成了华北区间谍组织多年的计划。
  今日的会议既是在华间谍组织的最高统帅伯父对过去华北区工作的总结,也是重新选拔华北区间谍组织最高领导人的一次会议,在所有人中,自己是最有希望成为华北区最高统帅的人。
  想到这里,保之澜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突然,保之澜的目光落在一名白发苍苍的男人的脸庞上,这张脸庞莫名的有种熟悉感,可又似乎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白发苍苍的男人正是郝兆飞,为了潜伏进日本浪人常出没的会馆,为了追踪到日本间谍的行踪,郝兆飞利用多种手段对自己实行了易容术,若是在往日,这样的带有毁灭容颜,给自己造成重大潜在伤害的易容术,自己是断不会采用的。但为了能和自己杀死的那名日本间谍最为接近,自己利用了具有强腐蚀性的药水,可使身体患多种疾病的药物,各种乔装器具。功夫不负有心人,自己终于可以混入日本间谍队伍中。
  一个最底层的,潜伏在日本浪人常出没的会馆里的最底层,最不起眼的日本间谍。除非拿着照片对应,很少有人记得他的容颜,上天在默默地帮助着郝兆飞,让他寻到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角色。
  保之澜在众多日本间谍和日本武士的跟随下,走上最前排,落座。
  众多日本间谍一一落座。洋楼外众多的日本武士来回地巡逻着,机警的四处张望着。
  突然,郝兆飞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双手紧握。两个有着莫名熟悉感的日本间谍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坐到前三排的位置上。
  走在前面的是名动上海的大明星秋岚小姐,曾经的著名歌女夜来香。跟随在夜来香身后的男人则是山本裕太。
  为何自己对这两个日本间谍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坐在最后一排的郝兆飞不断地在心里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突然,整个大厅静寂了下来。井上和彦带着众多日本间谍走了进来,井上和彦径直走向前方,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上。
  井上和彦扭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年轻的保之澜,微微点了点头。
  井上和彦是从五岁时就被老男人黑泽带在身边的左膀右臂。华北区间谍系统具有最老资格的日本间谍。
  保之澜莫名的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大厅内静寂得骇人。
  巨大的幕布后传来一人苍老又阴狠的声音。
  “这次将各位召集到这里,是因为华北区谍报系统在云水一战中腹背受袭,遭受了重创。破坏力量不仅来自中国百姓的反抗,更来自江南工人武装的愈发强大。在过去的战斗中,我们只把关注点放在了国民政府的准军事力量上,忽视了民间抗日团体的力量,更忽视了中国工人阶级的壮大和凝聚力。”
  苍老的声音发出一声叹息,接道“亡羊补牢,为期不晚。希望我们能在全面对华大战前能在消灭国民政府有生力量上,能在消灭中国工人武装上取得杰出成就。”
  坐在大厅最后一排的乔装成一名日本间谍的郝兆飞的眉毛渐渐拧在一起。
  这苍老的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熟悉到可以闻到呼吸的味道。
  一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仇恨,无比的仇恨,更有悔恨。
  蛇,一条剧毒的蛇常年的潜伏在自己和许茹宝的身边,自己却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