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17)
  风凝兮怔愣一瞬,随即唇角缓缓上扬。
  安思弦与她而言,是什么?在很久之前,她也曾问过自己。
  不错,曾经的顾念之的确利用过他。也曾放弃过。
  但是,安思弦于她,绝非仅仅是这样而已,他并非可有可无,更不是人生路中破罐子破摔的玩具!
  他是知音,是她不想失去的依靠,是她不可或缺的同伴,更是她想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钥匙!
  这些年,她太寂寞了。
  她缓缓朝他伸出指尖,一点一点欺过去,想要碰碰他的脸颊。安思弦怔住,欣喜甚至说是受宠若惊。
  上挑的狭长凤眸,里头是一片让人心醉的深情与缠绵悱恻。
  倏然间,外头传来声响。
  “——皇上驾到。”
  风凝兮忙回过神来,与安狐狸一同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微微垂眸,余光不经意间观察来人,记忆中那个人,毕竟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自然是好奇地紧。
  来的人有一大拨,为首之人身材高挑修长,一袭黑色金丝长袍,眉目阴冷含媚,却并不显妖气,殷红的薄唇,苍白诡异,而又绝美。
  青丝自上而下曳撒,手上不仅不慢地把玩一串蜜蜡香珠,许是早年杀戮过重,眉目间总带着肃杀之气。
  那个人的气质,总是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他。
  征战天下的夏无澜,雄才伟略的夏无澜,杀伐果决的夏无澜。
  他是这天下间的主宰,铁骑踏破万千河山,所到之处无不臣服!总是那般强势地,带着能让所有女人疯狂趋之若鹜的魅力。
  曾经她也这么想过,或许可以就那样守着他。
  她与他共度一生,她可以以身饲主,化为一只被他豢养的金丝雀,而他可庇佑自己母族长盛不衰。
  可是,后来却发现自己要的,似乎远不止那么多。
  在得到了一些东西,自认为自己可以停下来,却没有想到,眼前又会出现另一座高山。
  也罢,不过都是些过去的事情罢。
  风凝兮垂下眼,不再看与他。
  顾风眠望向她,眉心微微颦了颦,很快收回视线。
  夏无澜挥手示意起身,见这安思弦果真是与此女在一处!
  媚长的双眼逐渐眯起,紧盯着她微微垂落的脸。
  像,是真的像。
  方才他进来那一刻,一瞬间的精神恍惚,甚至以为她是不是回来了。
  可后来定睛一看,终究是空欢喜一场。
  只不过,若是将她作为替身,恐怕真真假假,就连自己都分不清楚。
  风凝兮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盯着,不由微微抬了抬,遂又放下。
  “——叮咚,任务提醒,攻略目标(天之骄子):夏无澜,当前好感度:30。”
  风凝兮:“……”
  怎么又是30?还说你们系统没有bug?
  之前不是说被什么不知名黑客攻击?后来怎么样了也没个解释。
  夏无澜突然颦眉,不对。
  这种感觉不大对,直觉。
  遂又再次往她望去一眼,安思弦笑着稍稍往那她方向挪去一点,状似是不经意的,却是遮掩了他看过来的视线。
  双眼不由眯起,一个替身,至于这般大费周章?
  转身望向风凝兮。
  “你……”抬起头来。
  不是吧不是吧?难道这也认出来了?
  风凝兮眨了眨眼,她自认演得虽然不认真,也不至于烂到接二连三被一眼认出来吧?
  曾经还是拍过戏,得过奖的人呢。
  夏依瑟眉头夹紧了紧,虽说这些曾经被念之吸引的人,如今接二连三都对她起了兴趣,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的。
  但是谁让自己是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正义的好人呢?
  夏依瑟叹息一瞬,做人真难,做好人更难,特别还是在这一群群魔乱舞的夹缝里做好人更更难。
  而且万一夏无澜对她起的不是兴意,是杀意,那可怎么办才好?
  或许她与顾念之长得相像,拥有这一张脸,确是可以在生活中达到诸多便利,可是相对应的,也会召来杀生之祸。
  “皇上……”夏依瑟正要开口。
  虽说据传言,风凝兮是这几余日才开始被人说与顾三小姐像的,但若这张脸就是原罪的话,那她觉得实在是太扯了一些。
  哪有一个人短短不到半月就变化如此之大的?鬼神附体不是?
  每个人出生都不能自己决定与左右,旁人更不能用个人的喜恶去评判她。
  或许说,对于她而言,像顾念之,并不是她之幸,而是悲哀。
  就算真的有男子因此爱上她,那他们第一个想到的绝对不是她风凝兮,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因为已经逝去,所以风凝兮永远无法与她相比。
  不得不说,顾念之是聪明的,在年华已逝之前,用那样决绝且惨烈的方式,深深地刻在人的心口了。
  那是思及便会痛地喘不上气,那道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愈发溃烂血淋淋的疤!
  何其聪明,何其心狠!
  即便是个死人,风凝兮斗不过顾念之,没有人斗得过。
  夏依瑟微微颦眉,见夏无澜没有听她,也心知他不愿搭理,现在眼里满眼都是那个叫风凝兮的冒牌货呢。
  正要再继续开口。
  “本王就随便逛了逛,怎得这里如此热闹?”
  嚣张恣意的嗓音,如今已经不再是略偏近少年变声期的沙哑与森然,带着些磁性。
  众人下意识往门口方向望去,那是一名气质森然而诡谲的男子,偏唇角的笑意是阳光而灿烂的。
  不似光线穿破云雾,倒似是黑压压的乌云阴影笼罩下来,使得里头的光线被遮掩地喘不上气来。
  男子身形过分清瘦了,被一袭曳地的玄衣红边长袍包裹着,透出一种颓然阴郁的美感。
  当然,最为抢眼的,实属那一双异色的双瞳,一金一紫,愈发诡异森然,不似正常人类。
  据悉,他曾在七年前那场战役时跌落山崖,受了重伤。
  等伤口愈合后回归,却发现战局早已结束。
  倍感打击后闭关数日,后接手归降之后的镜月。
  他就是镜月鬼王,也是曾与拥有“战神”之称的安思弦,并称为战时二公子的“战鬼”,千镜无痕。
  他跨步迈入里边,发现无人说话,不由挑了挑眉。
  这算什么?排挤外来人口?
  随后目光不经意接触到里头那抹白色的身影,眼瞳惊异地放大。
  “念之?”
  “——叮咚,任务提醒,攻略目标(天之骄子):千镜无痕,初始好感度:30。”
  风凝兮:“……”
  对于系统,她已经是无力吐槽。
  不过,他刚刚喊她什么???
  这名字是能随便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