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求婚
  看着苏应琛已经濒临崩溃的模样,余臻心里的焦虑丝毫不比他少,但越是逼到极限,越是要坚持。
  boss要救,boss在乎的东西也要守住。
  他跟着boss这么多年,他那样强大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死,他绝对不信。
  “我不会安慰你,做这些无用功不如让专业的人争分夺秒地救人,你现在下去,救援队还要分神保护你,消耗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是boss和傅七夕最后的生机,如果你还有一丝理智,就给我好好等着!”
  苏应琛踉跄了两步,最终瘫坐在地。
  就算被摧心蚀骨的煎熬和恐惧折磨地遍体鳞伤,但他也知道,余臻的话是对的,眼下,他除了等,就是一个废人。
  ……
  漆黑、冰冷、潮湿。
  ‘滴咚……’几滴冰冷的水珠砸在周若初的脸上,眼睫跟着颤了两下,她吃力地睁开眼,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四周,有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想要坐起来,但是稍微一动,手肘处尖锐的疼痛让她头皮狠狠一麻,忍不出嘤咛出声,她缓了两口气,排山倒海的记忆汹涌灌入。
  刹车失灵,撞上山壁,导致泥石流,他们三人连人带车全都被冲下了山崖,被泥石流活活掩埋。
  颤颤巍巍抬起手,相互握了握,虽然毫无光线,但她能感觉到还温热的气息以及活着的气力。
  她……没死!
  “小……小姑娘……”
  相隔不远的声音灌入耳里,周若初狠狠一震,双眼大睁地抬起脖子朝着声音来源回应,“我在,林教授,我在这里,您还好吧?”
  林教授听到回音明显也松了口气,“我命大,连老天都不收,你待在原地千万别乱动,我试过了,我们应该是被泥石流冲下来的时候,刚好撞进了山壁下的凹洞躲过了一截,四周有水流声,说明我们已经被冲到山崖最底下了,我脚下刚好卡着树桩,应该也是被泥石流一起冲断下来的,恰好卡在山壁上,你伸手摸一摸,你躺着的下面是不是也是木桩?”
  闻言,周若初小心翼翼地探手,抹了抹自己后背,粗糙的手感倒是挺像折断的树桩。
  手再往前,她摸到了树枝和树叶,“林教授,没错,我摸到了树枝和树叶,如果我猜得没错,我应该在树桩的最前面。”
  “树桩最前是最脆弱的,好在你个子小人又瘦,勉强可以承重,现在还不确定我们下面是什么,以免引起二次坍塌,你千万不要乱动。”
  “我知道了林教授。”
  林教授的声音就在相隔不远,这话一出,她基本可以判断,他们两个侥幸,一个挂在树头一个挂在树尾,命大被这块木桩横挡着凹洞卡住了。
  他们两个侥幸,可宫煜则呢?
  想起毫无声响的宫煜则,她浑身冰冷,颤着声音慌乱问道,“林教授,你知道宫煜则在哪里吗?你有听到他的声音吗?”
  林教授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小姑娘你先不要着急,他跟我们一起摔下来的,应该就在附近,我们没事,他也会没事的。”
  这种安慰对周若初来说,无疑毫无用处,她还记得,泥石流坍塌下来的那一刻,是他飞扑上来将她紧紧圈进怀里抱着。
  面对死亡的第一时间,哪怕只有一分生还希望,他也留给了她。
  恐惧,一丝丝漫上四肢百骸,尽数往她心窝里拼命钻入,她顾不了太多,失控大喊,“阿则,阿则你在哪里?你回答我,阿则你快回答我,你说话啊,快说话啊……”
  喊道最后,绝望压顶,周若初忍不住痛哭出声,“你回答我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宫煜则,求求你不要有事,不要离开我……”
  “哭……哭什么,你男人哪有那么容易死……”微弱的声响有些气力不济从左手侧传来。
  周若初怔了一下,一个激动就要坐起来,身上的树桩因为她的动作用力往下掂了掂,漆黑的四周砰砰啪啪掉了几块碎石下来。
  “你别乱动,你和林教授两个人在一根木桩上承重已经快到极限,木桩下落,泥石流会二次坍塌,你听话,我在这,我就在这……”
  周若初紧紧扒着木桩,脚下发软,低低呜咽出声,“我不动,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宫煜则笑着回答,“我好着呢,身强力壮,倒是你,哭成这样,是伤到哪儿了吗?还是哪里疼?”
  周若初不是傻子,宫煜则要真如他所说好着呢,声音不可能这么虚弱,他一定受伤了。
  “你在哪里?可以把手给我吗?”
  “好,你等我一下。”
  四周太黑,她又不敢乱动,周若初不知道宫煜则在干嘛,只听到水流涌动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响着。
  好半晌,宫煜则才伸出手,摸索着碰上了周若初挂在外头急切想要拉住他的手,“为什么湿湿的?”
  “我站在水里,可能踩到了山崖底下的溪涧,你放心,我真的没受伤,也别害怕,余臻他们联系不到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
  “我不害怕,只要你还在我就不害怕。”
  “傻瓜,我还没娶到你,怎么可能让自己轻易出事,我才答应过你,下半辈子都要保护你照顾你,我看着像言而无信的人?”
  周若初破涕为笑,想到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情况应该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
  “你们两个小年轻啊,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秀恩爱。”林教授虚虚笑了,“不过我也是真的羡慕你们,生死不离,相爱相守都是不容易的,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不介意请我去喝杯喜酒吧?”
  “林教授说笑了,您是我们的贵人,别说喝杯喜酒,只要您愿意,我还想请您当我们的证婚人呢。”
  林教授爽朗大笑,“小姑娘你呢?”
  周若初到底脸皮子薄,要不是这里头黑灯瞎火,她脸上烧起来绯色指不定被怎么笑话,“林教授您就别逗我了。”
  “七夕,林教授是不是在开玩笑我不知道,但我可是认真的。”他紧了紧手心,“虽然每次求婚都不合时宜,但我还想争取一次,如果我们活着出去,嫁给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