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琴行很清静,光亮着灯,不见人影。
  以为都在二楼,去楼梯口往上张望,楼上连灯都没亮。
  萧小津说:“周老师,你这是要倒闭的节奏啊。”
  周雪尘在玻璃柜台后翻找抽屉,边应话:“今天周一,学生不喜欢在这天来上课练琴。”
  “为什么?”
  “周末后第一天上班,你下班后还乐意去费其它脑子啊?”
  “我无所谓。”
  “小学生有所谓。”
  “……”
  周雪尘翻了半天,找不到现金,他叼了根手指饼上二楼,跟萧小津说:“你等等。”
  一千块都要东搜西罗,周老师是有多贫穷啊。
  萧小津在一楼无所事事,抱着山竹在好几座立式钢琴之间闲逛。
  身处的这个房间目测六七十平,方方正正显得空间很实用。
  不过这里除了摆放六七座立式钢琴,基本就处于荒废空置的状态。
  萧小津来了这么多次,没见过有学生在这里用这些钢琴学习练习,换句话说,这个房间是钢琴仓库,库存却不多,也不新正。
  钢琴的牌子萧小津也不认识,什么斯坦威,克里斯多佛利,佩洛夫,听上去很复杂洋气,至于名气就不得而知了。
  萧小津腾出手,用指腹擦拭面前的斯坦威钢琴,呃……一手的灰。
  房间有一大扇落地玻璃墙,窗帘拉开,正对外面的马路,夜里桔黄色的路灯下,行人与小货车出出进进。
  萧小津站在玻璃墙前看外面人来人往,不知想着什么,思绪放空,周雪尘走到身边了都不自知。
  “萧老师。”周雪尘低头叫她,她反应过来,见对方拿着一叠现钞在她鼻尖前扬了扬,金钱独特的香味比山珍野味还诱人。
  萧小津心不慈手不软接过去,“谢了周老师。”
  周雪尘:“客气。”
  他这么配合,又到底给宁京雀上了课,萧小津把钱装得稳稳当当的同时,有一丢丢可怜他。
  “周老师,你这里的钢琴是不是不好卖?”萧小津问。
  周雪尘看了看一室的钢琴,不在意地点点头。
  萧小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样的句式,通常是想引出一番见解。
  周雪尘眉心轻皱,后肩靠到玻璃墙上,双手抱胸说:“愿闻其详。”
  萧小津像个行家似的介绍:“我以前东家的隔壁就是琴行,他们生意可好了,钢琴也卖得很快,那些牌子全是大家认可的,像雅马哈啊,珠江啊,英昌啊,特别受欢迎。”
  那些品牌的知名度很高,连她一个不碰乐器的人都听说过,哪像这里,摆的都是不知名钢琴,难讲是不是山寨出品。
  周雪尘摸着下巴做沉思状,“萧老师说得有道理,我怎么不早点认识你呢。”
  萧小津笑了:“现在认识也不晚。”
  周雪尘眼色微亮:“怎说?”
  萧小津往他那边靠了靠,周雪尘微眯眼睛,听她说:“你不如把这些钢琴挪去别的地方,然后呢把这个空间,租给我。”
  周雪尘挺意外,“你要这个地方做什么?”
  萧小津说:“做瑜伽课室。”
  周雪尘又皱眉了,“你不是要在市区开学校吗?听说下个月就开业。”
  萧小津闭口不提自己的失败遭遇,只说:“我这不是帮周老师你增加收入嘛,反正这个地方你拿钢琴占着没用,租给我好歹每个月能赚点租金。”
  萧小津想到什么,又忙不迭问:“还是说这里是租的,你不是房东?也行,你把房东电话给我,我自己联系。”
  周雪尘好一阵子没说话,表情淡淡,看她的眼神不冷不热,横竖不像积极的态度。
  萧小津察觉了,暗叫不妙,她一时兴奋,忽略了某些重要的忌讳。
  周老师八成不是房东,充其量是个二房东。如果她跟他商量租赁问题,他能从中谋利。相反,她越过他直接找房东谈的话,他不仅错过中饱私囊的机会,还有可能被房东趁机涨价。
  涉及到个人利害,周老师肯定考虑到这些问题而发愁和不满,换作是萧小津,她也没办法做到积极响应,甚至索性排斥。
  萧小津将山竹放地上,又稍稍往周雪尘靠,软着声说:“周老师,我们可以好好商量的。”
  她的语气轻了低了,刚才发号司令的理所当然一分不差全部敛去。
  周雪尘换了个站姿,拿一边肩膀侧靠玻璃墙,双手插兜问:“怎么好好商量?”
  萧小津献媚地笑,温声细语的:“我不找房东,只跟你谈,你有什么条件尽提无妨,我们摊出来一项项协商,绝对能谈妥的。”
  只要他不狮子开大口,这里的租金价格她应该能应付。如果他坐地起价,她哪怕磨破嘴皮也要把价格砍下去。
  看在他爽爽快快退了一千元学费的份上,萧小津愿意拼一拼,赌周老师不是趁火打劫的人。
  周雪尘:“你真的要租这里?”
  萧小津说:“没意向的话,我不会浪费你时间的。”
  周雪尘:“萧老师啊,我提醒你,这里可不是一开业就能秒杀同行的好位置。”
  这个认知,萧小津比他懂。
  以前在ts,跟她练瑜伽的是清一色白领,上一对一课程的更有银领金领,还有富二代富三代,无不是时尚潮流与健康的追求者。
  这种层次的消费者,平日习惯出入高级写字楼与商场会所,是不会降低格调来一个市井批发市场上瑜伽课的。
  这么一来,萧小津手上的老客户资源,功效为零。
  没有老客户支持,从零开始起步,能坚持多久是未知之数,秒杀同行之类的牛就更别吹了。
  但从零开始,总比连开始都没有要强。
  她在市区,大概是很难再租到合适的铺位了。就算租了,谁敢替她担保不会再有人来打砸捣乱?
  有人要逼她离开,而她财力上以及精神上,都无法承受第二次打击了。
  鲜果批发市场这个远离cbd的市井之地,未必是拓展事业的好地方,却是起码能让她一边做想做的事情,一边保护自己的世外桃源。
  这些来龙去脉的想法,萧小津不跟周雪尘详谈,她笑盈盈的,风轻云淡说:“周老师你放心,我会做好详细计划,开业之后就算生意不大红大紫,也保证准时交租。”
  周雪尘笑了:“看来你信心不小,决心也很坚定。”
  萧小津见他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抓紧机会又往他靠了靠。她仍是热裤吊带的搭配,果露的手臂雪藕般纤细修长,清凉细滑的皮肤似有若无地与周雪尘的轻轻擦过。
  她眨着眼睛娇声恳求:“周老师,你就租给我吧,拜托啦。”
  周雪尘低低“嘶”了声,他站直身,扶着后脑勺往外走了两步,“那行,你记下房东的号码。”接着报了串11位数字。
  萧小津又惊又喜,原以为周老师这个二房东会霸着谈判权,谁知他这么大方厚道,把房东贡献出来了,不枉她好言好语的沟通。
  萧小津记下号码后顺手按拨打,接通后,不远处传来响声。
  周雪尘从短裤兜摸出手机接听:“喂?”
  萧小津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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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竞猜游戏,周老师会是房东还是二房东?
  周雪尘:房不房东无所谓,拿到萧老师的手机号码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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