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祭坛(下)
  我见此情景不禁有些发愣,怀中的芭黛儿也惊讶地望着跪成墨赤一片的石像,慢慢扭回头来,目光中满是问询之意。
  “估计是噬魂剑的缘故。”我说出自己的推测结论:“就如同盖安的骷髅兵一样,在我手握噬魂剑时,能够命令他们,而这些亡灵也会认我为主。”
  “……”芭黛儿默然不语半晌,继而露出婉然一笑,又搂住了我的脖子。想必她虽然对我的身分有所疑虑,但觉得是可以信赖的人,因此不再对此介怀。
  探知了一下这些雕像,得知他们都叫做石像鬼,并没有各自的名字。但他们体能至少在三十以上,甚至有几个高近五十,当真可怕。
  “盖安,起来吧。我们继续前进,尽快把芭黛儿的毒伤治好。”我也搂紧杀手老婆,并在她银色的短发上抚摸了几下,驱使三狮兽快步前进。
  “遵吾王之命!”盖安恭敬无比地应声,口中的称呼已经发生了变化,起身在前带路,口中亦解释道:“请吾王宽恕,属下是生体经过魔法催化为亡灵族,可能因此导致未能拥有我族对王的认知天性,前番多有冒犯……”
  “这也不怪你,以后你忠心侍奉就是,刚才你的诸多表现很令我满意。”我微笑着对盖安进行夸奖,令其干裂的嘴唇撕开大口般欣喜不已,反倒让我和芭黛儿面面相觑地暗自互道恶心。
  骑在长三头的黑色狮身兽颠颠前进,杀手老婆如此的靓丽美女在怀,前面由亡灵法师盖安带路,两侧是五十多尊巨大的蝙蝠兽跪地恭迎,这样的局面给我一种有些怪怪的感觉,但大觉威风之感,有些为王的尊严了。这里是亡灵的巢穴,装扮他们的族王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呵呵,这种便宜贪得还真轻松,用一把送上门来的暗之魔剑就可以号令亡灵一众威风了几次。
  可惜的是,当初居然和蓝妹妹老婆希维合力,用泠流的守护之力带动了滔天的大水,将遍地的食尸鬼冲了个无影无踪。估计那种骨架构成的怪物耐不住巨大的冲力,不知道裂成几千几万的碎骨了。如果当时能大胆设想改用噬魂剑震慑的话,也许能操纵无数食尸鬼也说不定。不过噬魂剑的震慑力到底有多大范围尚未确认,而且当时前有大水后有怪物,中间有怀疑我是亡灵之主的艾里恩特,容不得我冒险试验,借希维之力控制大水冲走食尸鬼群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正回想间,我看到大门的门口有什么东西在恍恍惚惚。
  “吾王啊,我族勇猛的尊主!属下已在此恭候几百年!”两个手持巨大镰刀的骷髅法师,上身罩着模糊不清的黑色法师袍,而且没有下半身就那么在半空中飘飘忽忽地悬浮。似乎是虚体的他们也是自报属下的样子,镰刀垂地、俯首横臂地表示恭敬。
  “嗯,等一下再说。”我打断他们过多的客套以免露出马脚。探知了一下,他们的是守护亡魂,能力都在五十上下。
  骑着三狮兽进了亡灵祭坛的核心所在,身处直径少说达百米,高三十米的黑石圆大厅,几十盏魔法水晶高架在倒球厅顶,白色的水晶光芒直泻下来,将巨大的石厅照得犹如曝于日光之下。石厅四壁刻着许多花纹,甚至还有些许壁画般的雕刻图,好像有长翅膀的天使,并夹杂一些怪兽的纹型。
  正面尽头是一座死神达拿都斯的巨型雕像,至少有十米之高,仍是黑石所筑,整个身体笼罩在黑铠之中,左右手各持剑和弓。与曾在黑精灵王子处探知的记忆中的雕像相对比,仅差没有三狮兽相伴和这位死神的姿势有所不同。
  不,不只这些,还与更重要的不同,就是这个达拿都斯雕像的后背,居然生有三对羽翼!我眨了眨眼睛仔细看去,没错,是三对羽翼,不是六对!这是黑石雕像,看不出应有的颜色。但估计这些羽翼应该是堕落天使的黑翼,因为死神作为庞大的亡灵一族之王,原本是神界的天使身份倒也可以猜见。但不解的是,我在神界曾见到,智天使是两对羽翼,炽天使是六对羽翼,为何他是与众不同的三对?难道是担心雕像后背太沉失去重心,而把数目减少?呵呵,这好像也说不通。
  没时间多考虑这些,刚才远远就望见的银光已经把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大厅中央紧挨雕像之下,是一个水晶石环绕成的圆池,一潭水银般的池水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主人!这就是……”盖安大为激动地大叫:“血池!高级魔族尊贵的魔性之血灌注的血池!
  我外表故作波澜不惊,但手臂也兴奋地搂紧了芭黛儿,口中大叫。杀手老婆也忽地直起上身,观察眼前那银光闪烁的血池。柔软的身躯微微发抖,眼中也是晶莹闪亮,对自己能摆脱控尸之毒的可怕纠缠而激动不已。太好了,一番辛苦并不白费,现在总算可以救治好杀手老婆了!
  “就是让芭黛儿在这里沐浴,就可以彻底消除控尸之毒吧?”我观察了一下四周,微风的流动是从照明水晶上传来,但空气仍有些很不新鲜,估计这里至少被封了很久。当然,亡灵祭坛还可以流通空气的话,就是多余的了。不过一路上走来,也没太觉得气闷,估计是建筑时考虑要避免地下窒闷过久,导致地气等气体的过于集结而造成爆炸等后果,看来异世界的建筑学还是很发达的。
  “回吾王,以此血池之血沐浴夫人每一寸肌肤,如有可能再轻轻揉搓皮肤至出汗,是对控尸之毒永除后患的最好办法。”盖安躬身回答。
  嘿嘿,揉搓出汗啊?令人听得口水暗自哗哗流,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这个盖安真是好奴才,我喜欢~。
  见本应尘封的祭坛大厅内并没有太大的灰尘凝结,我大为入戏地扮演达拿都斯的身份,向飘着的两个虚体骷髅法师说道:“守护亡魂,你们辛苦了。这么长的岁月都是你们在照管这里,仍能保持得如此整洁,随时等待我回来,实在辛苦。”
  “吾王,属下至今仍牢记您喜好整洁、讨厌灰垢……”两名半身漂浮的骷髅法师明显有着很独立的意思,俯首更低,用亡灵族特有的沙哑嗓音沉沉谦逊道:“得到大人的赞誉,我等惶恐感激。”
  “属下等现在即离开大厅,请吾王为夫人疗毒,如有所差,大人可开门呼唤,我等在外听命。”盖安很识体地退出大厅,与两虚体骷髅法师一同将两扇厚重的大门在隆隆声中推上关闭。
  呵呵,这个盖安深谙为奴之道,主动退出大厅只留下我和杀手老婆两个人。而且他做事缜密,看到封印大门极厚,就知道声音恐怕难以传出,特意提到开门呼唤下属。
  “抓紧时机,马上开始为你治毒。”我抱着杀手老婆从三狮兽背上跃下,走向银亮的血池。
  怀中的芭黛儿脸颊有些泛红,显然是思及脱光光地沐浴全身的情景,而且听盖安之言最好还要揉搓皮肤至出汗,虽然在杀手老婆眼里我同为女性,但那份少女的羞涩仍跃然而生,给人一种娇艳欲滴的感觉。嘿嘿嘿,给美女洗澡,这种好事本玉米可要抢着干的!没有辛苦费都愿意!
  “先试试看……”我为防池水过冷或过烫的万一,将芭黛儿靠在三狮兽背上,保持左手持着噬魂剑,探出右手去触碰血池中一潭银血。
  如水银般的魔性之血不知已在这里多少年,但没有丝毫的凝固。在我的触碰下,粘粘的银血并未漾起淡淡的波纹,只传来温温的舒适感觉。
  哄——当我刚要把手缩回来,四周突然响起一种类似于共鸣的沉闷回荡声。池前的达拿都斯巨大黑色雕像突然产生了无数的开裂,转瞬间竟灰飞烟灭般点点破碎,就那样在眼前崩溃般消失,不留半分存在过的痕迹。而血池中的银血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迅速地干涸下去,露出青黝色的池底。
  噌——没有我的召唤,月神弓箭突然出现在我右手臂侧,旋即巨大的蓝色弓身眼看着飞快地转变为黑色,闪起幽暗的星芒。腰侧却是一股松弛感传来,手肘下意识地触及那里,发觉产生控尸之毒的贝尔菲匕首居然凭空消失不见。
  “啊!”旁边的芭黛儿张唇惊呼一声,瞪大眼睛吃惊地望向我的后背。
  天啊!感到自己背部异样的我扭回头看去,惊讶之情亦不下杀手老婆:
  六只银色的巨大羽翼,嘭然在我背后缓缓舒展开来,发出一片妖异的璀璨光芒,甚至吸噬了魔法水晶的照耀,转而令整个大厅充满斑斓的烁烁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