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你只管把身子养好(2)
  吴芜心慌意乱,把眼眸一垂,低声道,“说出来也许你不信,我做过一场很真实的梦,梦见把你害死了,老天可怜我,让我回到了过去,原来以为只要你好好的就成了,可
  惜吴家的冤屈没法洗刷,其实之前在你面前装可怜扮柔弱,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心罢了。”
  她脑袋疼得慌,说话也是毫无头绪,“所以你看,我是那样自私,四年前见你一穷二白,我不愿跟着你受苦,就跑路了,现在你水涨船高了,又巴巴地出现。”
  可真的是那样吗?
  要不是他暗地里跟踪,她还想瞒着孩子的存在;那天逼着她做到晕倒,也是他的人追查到当年的真相,她完全没有撒谎的余地。他只静静地陪着她,那样的沉默让她更加紧张起来,他却陡然伸过手来一把扯住她的手,只是拉住,再无其它的动作,低低地说了一句话,“这些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
  想起曾经的不堪,她别过脸去,什么话也不说。
  裴缙泽凑近来,眼里透着认真之色,“芜芜,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真话。”
  她把头垂下,默默擦干眼泪,只道,“你不必搅进来,我既然答应了留下,自然会做好妻子的本分。”
  他却还是执意问道,“我要听真话。”
  吴芜被他逼问得急了,眼眶又泛红,“你是没见识过他们有多狠,你在省城才立足,掺和进来对你没有好处的。”
  男人心里一下如暖风拂过,冰封的内心刹那间化作一滩水。
  纵然他伤得她入心入肺,她竟还顾着他。
  他一把揽住她,拥她入怀,“我不怕,裴家的势力没你想的那样不堪一击。外头是男人的事,不该你管,以后我也不跟吴准犯冲,嗯?”
  吴芜心中一恸,心中万般感情纠缠错节,直揪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别说了,我该去喝药了。”
  他知一时之间还无法治愈她心底的伤,只道,“嗯,芜芜,你只管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入夜,裴缙泽端着一碗燕窝粥,亲自盯着她吃下,又陪着她打吊针,直等到她睡下,才换上一身周正的衬衫黑裤,脸上的柔和也变得冷肃,等他迈开长腿走出病房,见梅
  森恭顺地候在一侧,薄菲的唇轻启,“他在哪儿?”
  梅森跟在他身后,“早派人去盯着了,不过被他发现了,正等在凯旋门饭店。”
  他脚下微微一顿,继而快步走着,“去开车吧。”
  梅森小跑着去取车,才稳稳地停在门口,飞快地下车开门,身形挺拔的男人面色沉冷地钻进去,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梅森随即扫了一眼周遭花痴状的小护士,心里失笑。
  黑色而深沉的汽车很快到了凯旋门,自有门童小跑着上前开门,“裴少,吴先生已经在楼顶上等着了。”
  直接乘了专程电梯到楼顶,周遭一派安静,吴准双手抱胸地立在栏杆前,静静地望着省城的夜景。
  这几年省城发展速度飞快,一派欣欣向荣。
  这是一个开放自由的时代,国民的生活在稳步提升。
  吴准许是精神头不太好,捻捻眉心,微微一扯到伤口,不由咳嗽了几声。裴缙泽迈腿在他身侧立定,,很快就冷淡开口,指点着,“过不了几年,省城的地产将会翻倍翻倍地增长,西南的铁路和高速路一增设,那会儿会是一片繁荣的商业区。办
  公区、住宅区和配套设施也将一并发展起来。”
  吴准微微眯着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你想说那将会是你的手笔?”
  裴缙泽并不否认,却也没有细说只道,“我想说的是,不管她是叫楚俏还是吴芜,我有足够的能力护着她!”
  “看来你还是记恨当年我把她带走。”吴准唇角抿得很紧,看的出来他此刻心情很糟糕。
  “和自己最爱的人分别,那滋味你不是深有体会?”裴缙泽眼睛黑的可怕,好像里面蕴藏了无尽的深渊。
  “你以为当年凭你的本事,足够护她安然无恙?”吴准嗤笑一声,“一个萧央就差点把她害死,我还能容许你护着她?”
  尽管他不愿回想凶险的那一幕,可吴准没说错,裴缙泽一时没了话。许久,他才敛下眉眼,挡住了眼底的真实情绪,只是依旧能看出一些恼怒和郁闷,“时隔四年,早已物是人非,我能护着她,以前的积恨我不会再计较,可我要她的人,要
  一辈子!”
  吴准说话,只是伸手撑在栏杆上,动作极其缓慢却带着一股威慑力。裴缙泽冷冷望向他,眼里似是带了千万支凌厉的钢针,他表情凝重,又听他正色道,“我记得你说过,我们不是敌人。我郑重地答应你,吴家的事我会插手,只是一点,别
  让她搅和进来。”吴准沉冷的面容松动了一些,楼顶风大,他咳了两声,中气颇为不足,“我就再信你一回,只不过我手头还有别的要紧事,芜儿就暂且交给你,你若是再敢欺负她,我敢保
  证,这辈子你休想再找回她!”
  “我知道。”裴缙泽很珍惜这次机会,“芜芜该醒了,我先回去。”
  吴准见他心心念念着妹妹,脸色好了些,想了想才道,“等等--”
  说着他从后面的桌子上抽出一沓文件,“这个你看看吧。”
  裴缙泽倒也不忸怩,干脆利落地接过,翻开一看,一沓照片忽而飘落到地上。
  每一张上面几乎都有吴芜的身影。
  周遭都是拥挤的行人,她挺着显怀的孕肚一脸忧愁地立在斑马线前。
  她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裙子,肚子已经相当大了,但手臂还是那样纤细,立在楼梯间那儿,脚边放着一瓶硕大的煤气罐。
  她躺在病床上,许是刚知道女儿没保住,修眉皱成一团,两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满脸的生无可恋。还有她倒在走廊,面色哀绝,满身都是血,鲜红的脚印染了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