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进宫(七)
  这些都是成若兰害的,只有她还安然无事,她只是想让太白楼消失,替月眉姐姐和八妹报仇消怨,这都做不到,还要连累了自己的本家亲戚,冬香心里苦的,比吃了黄莲还要涩,她是真的好恨啊。
  若兰看着冬香脸上瞬息万变的神色,心里暗呼,她到底还是沉不住气。托住茶杯,轻抿了口茶,不咸不淡的说道:“贤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小良子还不快去扶娘娘起来。”
  “求圣女娘娘放过小侄吧,小侄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流放岭南十五年,这苦,小侄是绝对吃不了的,求圣女娘娘开恩,开恩哪……”思绪一回来,心底莫大的悲哀席卷全身,冬香泪流满面的长跪不起,大有不开恩,就不起来的架势。
  若兰眉峰纠结,自己的脾气自己知道,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见冬香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一时也于心不忍。
  “有话好好说,贤妃身为四妃之首,这样哭哭啼啼,不是惹人笑话么。”若兰给秋月递了个眼神,秋月颌首,走了过来,把冬香掺扶了起来。
  “娘娘不答应妾身,妾身就不起来了,求娘娘大发慈悲放过小侄吧,这一流放九死一生啊,妾身无儿无女,只得这一侄儿,求求娘娘了。”冬香咬牙痛哭,心底的对成若兰的恨意越来越多,只恨不得把成若兰从土里翻出来,碎尸万段。
  若兰眉峰紧皱,最见不得别人来这一套。
  “此事是相国大人亲手置办,贤妃娘娘求本宫,本宫也无奈的很。”
  正说着,此时从中庭走来一行人,中间簇拥的正是长公主文辛勤,边走边拉着高调,鄙夷的望向端坐在中间的南苗圣女。
  “哟,好大的架子,本宫来的真是不凑巧,贤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文辛勤明知故问的扬眉,架子十足的领着宫女们走了进来,没见礼,就率直走到主客座,端坐了下来,一边打量着坤宁宫,一边讥讽的笑道。
  看到来人,若兰眉峰一纠,眸底闪过一抹厌恶,看了眼松了口气冬香,便心知肚名的挑了下眉。想必也是冬香来时,有去跟文辛勤求过,所以文辛勤这是来保驾来了,同时也故意来给她下马威的,昨日进宫,文辛勤就没出现,今天正好拿着冬香的事,前来说事下威。
  “参见辛勤长公主。”若兰屋里的宫女们,看到来人,同小良子在内,纷纷下跪见礼。
  “这可使不得,坤宁宫的人,本宫可是得罪不起的。”文辛勤句句带刺的讽刺,目露威严的直视着她。对睿哥哥身边的女人,她的消息是最灵通的。南苗圣女在军营和睿哥哥有一夜夫妻之事,她也知道。目前虽然不知道睿哥哥对她怎么样,会不会同成若兰一样,她现在还不知道,但昨夜听闻冬香哭诉,她就极为生气。
  凭什么一个外地蛮子,在她大乾后宫发号司令,就凭她这清纯天真的外貌,哼。美人她见过无数,比她还要美的女人,多的去了。既然嫁到大乾,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至少也该知道这大乾后宫,谁最大。不提也罢,一提她就火冒三丈,黄大人居然还按皇后礼仪接她入宫,一个快要灭亡的南蛮女,凭什么在这做威做福。
  小良子起身后,看了眼脸色微微一暗的主子,垂了下眸子,悄悄的往后庭退,看长公主这架势是来刁难来了,目前主子在后宫,没什么可靠的人帮忙,他担心主子会吃亏,所以想悄悄去找聂明堂。
  若兰淡定的轻笑,又扫了眼已经站起来,不再哭泣的冬香,言道:“来时听闻,大乾长公主,生的倾国倾城,今日这一见,果然如此。”
  文辛勤听完,只见她不行礼也不怯势,阴霾的圆眸冒出两束怒火来。
  “哼,担当不起,谁不知道南苗圣女生的貌似天仙啊,最大的本事就是蛊惑人心。”文辛勤怒火中烧,针尖对麦芒,毫不掩饰眼中的怒气。
  “本宫初来乍到,好像没得罪公主吧,今天公主来坤宁宫,是找本宫撒气来了吗?”若兰一边浅笑,一边抿茶。
  若兰越是气定神闲,看在文辛勤眼中,越是怒火高涨,好个嚣张的女人,今天她若不让她吃点亏,受点教训,她就不是大乾长公主了,日后就是睿哥哥生气,也不会拿她这个亲妹子怎么样。
  “笑话,本宫那敢啊,谁不知道入住坤宁宫,意味着将来是一国之母,不过我看也不怎么样吧,不过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人罢了。”文辛勤站了起来,走到中间,气势磅礴“哗”的一声挥开长袖,接着说道。
  “南苗是什么地方,不过就是一个弹丸小地,现在已经是沦为我大乾国土,一个小小亡国蛮女,仗着什么在这里做威做福?来人啊,把黄大人叫来,这坤宁宫是给母仪天下,贤德者居之的地方,怎能容这种南蛮女住之。”
  文辛勤一口气说完,圆眸虎瞪,气势逼人的一步上前,直视着坐在中间,仍是波澜不惊的女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若兰嘴角抽搐,瞄了眼从中庭急速奔进的羽林军,心中暗叹,这文辛勤真是胸大无脑,比起沈后来,简直就是青涩的如同稚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敢唤羽林军出来,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自做孽不可活啊。
  她都没发难,没去找她悔气,她非要自己送上门来,这怪的得谁。
  见她现在意气风发,气势十足,若兰也懒的跟她生气,微笑着抿着茶水,只见中庭不紧不慢的小跑进来两队羽林军,为首的男子长生白面素净,行走时,暗红色的披风飘扬,虎虎生风。
  “属下羽林军幅统领陈霖参见长公主,贤妃娘娘,圣女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陈统领,差人去把黄大人叫来,把坤宁宫给本宫围起来,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外人靠近三步之内,靠近者---杀。”文辛勤柳眉倒竖,怒气冲天的大吼道。
  陈霖皱眉,羽林军虽属内军,但一入后宫,便有规定不得抬头直视后宫嫔妃,所以他不敢抬头观望神色,只是单膝跪地,细细斟酌到底要不要听长公主的命令,据他所知,目前南苗圣女集圣宠于一身,现在下圣上虽不在皇城,但也轮不到长公主来发号示令。
  见陈霖跪在原地不动,文辛勤顿感面子全失,怒火涛天的一步上前,伸手就是一个掌刮。
  “叭”的一声,清脆的响起,冬香神色愕然,昨晚只是想公主能替她撑撑腰,但没想公主竟然会枉想以为自己能调动羽林军,瞬息心神剧变,感觉今日此事,只怕不得善了,说不得公主和南苗圣女会因此而对上,而最终她的目的也达不成,反而成了她二人之间的导火索。
  陈霖遭一掌刮,钢毅的脸上神情数变,把头颅勾的更低了些,众人根本无法得知他是何表情。
  “大胆,皇兄不在墉城,难不成就连本宫的话都做不得数了吗?陈霖,你想造反吗?”
  好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陈霖身子微微一抖,咬了咬牙,硬生生的闭言不语。
  这时坐在中间的若兰看不下去了,放下茶杯,轻轻一咳说道:“长公主,何必动怒,羽林军直系皇权,只听一人调遣,虽然皇上不在墉城,但也不得随意听从他人派调,公主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若兰说的好不狭意,右手转着左手中间的玉戒,没错,文兲睿是不在墉城,不过目前来说,羽林军也好,虎贲军也罢,都得听令她手上的这枚玉戒,正所谓见此物,如圣驾亲临。这东西真正用起来的时候,还真是大有用处,如同尚方宝剑一样慑人。
  还没等到文辛勤说话,陈霖就接口回道:“圣女娘娘说的极是。”
  陈霖这一说,把文辛勤气的全身发抖,面色由青变红,由红转白,哆嗦着唇角,左右开弓两记掌刮,打向陈霖。
  “放屁,皇兄不在,本宫代皇兄暂掌后宫,此乃天经地意之事,出了什么事,自由本宫负责,你一小小幅统领,居然敢忤逆本宫,抗懿不遵,该当何罪。陈霖,本宫命你,把坤宁宫围起来,否则本宫杀了你。”文辛勤气的全身一抖,打完掌刮,从陈霖腰间“锵”的一声,抽出佩剑,银光一闪架在陈霖的脖子上怒道。
  “慢着。”若兰撇了下嘴,还真是刁蛮,心思,不管这皇家的规矩怎样,怎么也脱不开,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的传统礼仪吧,论起来,她是文兲睿的妻子,也就是她文辛勤的嫂子,只见过嫂子跟小姑相处不合的,但没见过,小姑反过来要打要杀的逼迫嫂子的,好嘛,她文辛勤算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回。
  冬香已经被这阵势吓的浑身轻颤,退到一角,惨白着脸不言不语,只希望不要波及到她。
  “公主要围坤宁宫,也得给个理由吧,本宫今日跟公主乃是初次见面,这就要动刀动枪,实在让人费解,就是有罪也得三堂会审,人证到场,物证到场,然后再依大乾律法,定罪收压。可否请公主给本宫一个解释,这就是要死,也得死的明明白白了不是。”
  一言落音,文辛勤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今日她来此,本意也就只是讥讽下此女,待她查清睿哥哥对她究竟怎样之后,再做打算,只是没想到,被她一激,自己一时性起,叫来羽林军,偏偏这陈霖持权而傲,不听从她的调令,害她面子顿失,这口气,她那里咽的下。
  “收起你的巧言令色,本宫不是皇兄,会被你的美色所迷,你要罪,好,本宫就给你一个。你一无正封仪,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客人,而且还是南苗的败国蛮子,凭什么在这里耀武扬威,居然还干涉朝政,造成大乾冤案。”文辛勤阴霾的眯了眯眼,她要罪,那她就给个罪,停了停,又接着说道。
  “贤妃的侄儿,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不就是欠了太白楼六千两银子,这样就值的发配岭南十五年?论起来,贤妃娘娘的侄儿还是皇亲国戚,你身为亡国之奴,也不照照自己是何等身份,当真欺本宫大乾无人了吗?轮到你来干涉政事。”
  若兰月眉一扬,亏的文兲睿聪颖异常,魄力十足,没想到同父异母的妹妹竟然是个没脑子的蠢材。就这等心智,居然还有持无恐的前来叫嚣,唉……
  “公主,说话可要有证有据,你说本宫干涉政事,有谁为证?贤妃的侄儿被判发配岭南十五年,又以何为证,证明是本宫的意思?不妨传狄大人,前来一问如何?”
  把狄相国一推,文辛勤脸色一僵,暗恼自己一时管不住脾气,现在反过来被她将了一军,自己骑虎难下,咬牙手一沉,重剑锋利的滑破陈霖的脖子,露出一丝血色来。
  “陈霖,本宫再说一次,把坤宁宫围起来,你是围还是不围。”自知口舌上是赢不了此女,但面子又放不下来,只得紧逼跪在地上的陈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