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错,这是比抢还好。”童姝跳下马车,明明她站得比齐莺莺低,气势却一点儿都不弱。童姝从前的战斗力弱爆了,没想到嫁人跳江后,气场高出八尺。但齐莺莺还是不怕她的:“你想作甚。”
  “我想揍你。”童姝跳起,揪住她衣裙把人拽下马车,一顿扭打。
  齐家的丫鬟忙去帮忙,嫌事情不够大的童坤瞪眼,拉起袖子,吼道:“你们敢欺负我女儿,上上上,都给我上。”
  本就拥挤的大街乱做一团。
  等到管理盛京治安的洛大人急哄哄赶来时,制止了大打出手的两人。童姝发髻凌乱,衣衫也乱的,但整体比齐家姑娘好上太多了。
  齐家姑娘身材娇小,缩在马车角落里,像被揉拧完的良家妇女,可怜兮兮的。永宁侯府和御史府,洛大人都得罪不起,但他心里是偏向弱者的。他细细询问了齐家姑娘,得知马车发出碰撞后,童家姑娘一言不合就揍人,然后引发了互殴。
  他一脸难以置信,望着理裙皱褶的童家姑娘。
  这丫头真是太虎了。
  洛大人左右为难:“童姑娘,请问你打人的缘由为何呢?”
  “很简单呀,她欠揍。”
  洛大人擦了擦额头的虚汗:“那你可知道打人的后果。”
  “她没死没残,大不了我跟她道歉赔钱。难不成她要闹到她祖父那里去,说她撞人马车被人打。还是告状告到陛下那里去,让我祖母惩罚我。”
  童姝知道古代对女子苛刻,童如意跟人私奔害得其他童家姑娘抬不起头,流言蜚语铺天盖地,如果齐莺莺跟人互殴被传出去,齐家的其他姑娘也会被怀疑有暴力倾向。童姝特别谈定:“反正我名声被毁了,无所谓,你要差我一句道歉……”
  她做了个鬼脸:“尽管让你祖父去告状呀。”
  齐莺莺气得牙痒痒。
  洛大人心情微妙,这就是传说中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目送童姝挽起父亲的胳膊,摆出和蔼慈祥的微笑脸:“辣个……这个……”
  齐莺莺被气哭了:“滚开,呜呜呜呜。”
  洛大人怕被她碰瓷,蹦出去三米远。
  第14章 凡尘界(6)
  初九从童管家处打听完消息,急急忙忙奔下五步台阶。林沉宵骑在白马上,背负长剑,白衣白裤,恍若仙人。
  初九纳闷了,两日前林家小霸王欺负童家老纨绔,被捅了一刀,醒来后就变了个性子,还特意请工匠打造了一副奇奇怪怪的“象棋”,来找最瞧不上眼的老纨绔玩。
  这个世界有点乱。
  “小少爷,今日是牧日,又是童三姑娘回门的好日子,童大爷带童三姑娘进宫去了。”初九见他眉头紧皱,兴致勃勃道:“童大爷不在,不如让小的陪笑少爷玩象棋,小的肯定比童大爷厉害。”
  象棋是童坤传授给他的,他只想陪童坤下棋。
  “不必。”林沉宵下马,把马缰绳丢给初九,径直往街市走。
  “小少爷,等等小的。”初九牵马儿快步跟上。丹凤大街热闹非凡,初九指着一间糕点店铺,眉开眼笑:“小少爷,你平日里最喜欢吃吉祥酥饼,小的买几个给你尝尝。”
  林沉宵淡淡看了眼铺子,兴致缺缺:“不必。”
  虽然小霸王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初九知道他心情不好。又指着一间卖兵器匕首的铁铺,眉飞色舞:“小少爷,不如咱们去里头逛逛,老板说新来了几把西域名刀,还找西域的活佛开过光,特别名贵,有价无市。”
  这会林沉宵连看都没了兴趣。
  “她进宫为何?”
  初九想了许久才想起小霸王问的是谁,讪讪道:“宫妃出宫要得到皇上的准许,再到内务府审批准备,从张罗到出宫,至少七日。蕴嫔不得宠,没有出宫的机会,但每个月的牧日,家人可到宫里去看她。”
  初九是见过蕴嫔的,盛京第一美人,美得惊心动魄。可惜这么美的女子,偏偏摊上事儿了,要在宫里虚度年华,耗尽青春,太可惜了。
  林沉宵“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初九以为小霸王对童家不感兴趣了,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去玩儿。
  林沉宵淡淡看他一眼,只给他两个字:“聒噪。”
  初九:“……”
  初九蔫了,老老实实牵着马,跟在小霸王身后。
  林沉宵搜索这具身体的记忆,骠骑将军家的小公子,母亲是宁德长公主,新帝的亲姑姑,太后是外祖母,两位兄长皆是人中龙凤,一人是皇家禁卫军统领,另一人曾是太子伴读,新帝登基后,封右尚书,前途不可限量。
  一家子老小中,被宠坏了的混世魔王最窝囊没用,三天两头出门闯祸,气得骠骑将军常常关他小黑屋。
  小霸王混账惯了,并不当一回事。
  林沉宵脚步微顿。跟在身后的初九惯性使然,差点撞上他的背脊,吓得往后蹦了两步。
  林沉宵回头,微笑脸。
  自从他被人捅刀子后,初九第一次看他笑,这笑容如沐春风,可不知为何,初九背脊一阵寒冷。
  “许久没进宫见外祖母了,你去准备准备。”
  初九瞳孔一缩,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太后一共有三个外孙子,老大和老二越是优秀,就衬着老三越是愚蠢没用。她老人家宫斗一辈子,最见不到蠢货,每次揪出小外孙能训斥半个时辰,再罚他抄书三天三夜。
  他听错了吧!
  听错了吧!
  错了吧!
  林沉宵吩咐完初九,摸了摸怀里揣的玉质象棋,继续往前走,表情恢复如初,心底却十分雀跃。既然他们进宫了,那他也要去。
  丹凤大街人头济济,直到一人停在他面前,林沉宵才觉得世界挺小的。
  大磊挺直腰板,双手叉腰,身后跟着一众修为不浅的修士,像一座小山般,气场很足。他目光如两道闪电,直视林沉宵。
  豁!
  会七灵遁的臭小子。
  他目露疑惑,他千里迢迢混入沐昆城是为了看笔下的大魔王,谁知大魔王出门历练了。难道他就是出门历练的大魔王。
  大磊心头一跳,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他写的书他最清楚,大魔王前期凄凉,被一众林家堂兄弟吊打欺辱,黑化后,他统领四大魔族,开始屠杀修仙正道,连林家也没放过。按照时间点,现在他处于人生最惨的时候,这段惨痛的经历很重要,正为他黑化作铺垫。
  “林沉宵。”大磊平地一声吼。
  这一吼没把林沉宵吓倒,却把初九吓了一大跳。
  大磊斜睨初九一眼:“你不是他,太丑了。”他笔下的大魔王身姿挺拔,面容俊俏,一旦发威气场高达三米,初九瘦瘦小小的一只,皮猴似的,光看外形就很不符合。
  初九莫名其妙:有病!
  “你认识林沉宵不?”大磊平静注视林沉宵,心底有只小兽拼命呐喊:你快说不是,你快说不是,我的大魔王正在被虐待呢!
  林沉宵比大磊更加平静:“不认识。”
  大磊秒信。
  他双手负在身后,微微颔首,一副皇帝出巡的桀骜样子:“我就知道你不是。”顿了顿,他很自恋地问:“你想不想认识我,想不想知道我是谁。”接过书童手里的道具,帅气拉风的原着作者大磊磊“啪”地打开折扇。
  金色光粉璀璨夺目,大街的老弱妇孺吃惊看他。
  “看着你很帅的份上,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告诉你吧,跟我做朋友你会获得很多的好处,凡尘界乃是我笔下的处女作《强抢君王的小娇妻》。新手作者刚上车不懂写甜文,处女作be扑街得一塌糊涂,但谁没有一点儿黑历史呢。我掌握乾坤,乃是凡尘界的先知。”
  林沉宵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修士,赏他三个字:“别挡路。”
  大磊面色难看:“等我和女主一起挽上男主的手臂飞升仙界时,你就会明白,你到底错过了什么。”
  大磊让出一条道路,林沉宵径直走过。
  初九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大磊不以为然:肤浅!
  区区凡尘界小人物,怎么会懂得原着作者的伟大。
  自从少主结丹后,人随和了,语言也更加古怪了,但元婴书童跟在少主身边两月,适应期已经过了。
  “少主,我们还要去丞相府找冯小磊公子吗”
  乍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大磊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没有写过网文的,绝对不明白男作者对男主角寄托了什么厚望。《强抢君王的小娇妻》是他大磊磊的处女作,因为第一次想网文,不知道该给男主一个什么样拉风的名字而挠秃头。
  坐马桶时,电光火石,灵机一动。
  就叫冯小磊。
  原因很简单。
  ——他作者本名冯大磊。
  第15章 凡尘界(7)
  宝顶翠帷的马车停在宫门接受侍卫的重重检查。童坤取出令牌,侍卫们又检查一番后,让人掀开马车帘子,没发现可疑人物,放行了。
  过了崇武门,马车不得再入内,童坤父女带着三个下人踏入天郎门,走进九曲回廊,又踏绕诸多宫殿,来到胭脂殿。
  狗比皇帝听闻童蕴美如画时,曾期待过美人的绝美模样,但美人的二妹妹德行有亏,对美人失去兴趣,入宫三年,连她的宫门都不曾进过一次。宫人踩高捧低,被调到胭脂殿的宫人大多性子懒散,好吃懒做,或者得罪贵人,迫不得已被遣派于此。
  守门的懒散宫人歪歪扭扭站着,见到童坤父女敷衍地行礼。
  雪莹知道宫人懒散,也不做事,见时候差不多了,走出大门。正好见到童坤和童姝,脸上盛满笑容:“大爷,四姑娘,你们来了。”
  蕴嫔花容月貌,却被关在一堵围墙中,一月才能见到亲人一次,雪莹十分心疼,欢天喜地把二人迎进胭脂殿。
  “四姑娘,蕴嫔知道您要来,一大早起床做了你最爱吃的甜芝麻绿豆酥饼。”雪莹面色闪过几分惭愧:“就是娘娘厨艺不太好,但她真的很关心你这个亲妹妹的。”
  她咬重了“亲妹妹”三字,就是在提醒童姝,她跟蕴嫔一母同胞,是世界最亲的姐妹,别轻易被三姑娘的几个糕点给收拢了。她们娘娘虽不善厨艺,但也能亲自下厨给童姝做好吃的。
  童姝歪头看她一眼,模样天真:“谢谢雪莹姐姐提点。”
  雪莹一愣,四姑娘从小就木讷,哪怕蕴嫔待她再好,进宫三年来,几个糕点就被童府的两位姑娘带偏了,已经极少愿意进冷冰冰的宫殿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四姑娘笑得这般好看。
  厅堂内,蕴嫔一见到父亲和妹妹来,恬静美好的面容露出喜悦,快步走上前:“父亲和妹妹来了。”
  童蕴不愧是盛京第一美人,浅蓝宫装,头带玉簪,柳眉丹凤眼,肤如凝脂,体弱纤柳,微笑时能让春花黯然失色,美得倾国倾城。
  两父女齐齐看呆了。
  蕴嫔拽住他们的手腕,把他们拉到厅堂坐下,雪莹奉上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