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耻消仇
  擂台上,黄发大国师虎头人身,体型巨大,看着很是唬人。
  星灵之力洒下,落在崔嵬的头顶上,自囟门灌注全身。
  空中影画如飞,国师的侵略恶行不断刺激着崔嵬。崔嵬怒火冲天,千牛刀红光大作,刀身“嘶嘶”作响。
  “你能变大?我也会!”崔嵬怒道。
  崔嵬体内丹炉开,怒气引沸星灵力。崔嵬愤怒到了极点,灵力聚集的速度也快得吓人。很快,崔嵬的身子便膨胀了起来。
  “荜荜拨拨……”崔嵬身上的关节处,发出了炒豆般的声响。
  灵力让崔嵬的身子变大。千牛刀上,紫气一下子就变成了红色的刀气。
  黄发大国师抬起头,他仰视着比自己还高大的崔嵬,有恃无恐道:“哼!你变这么大,有什么用?就凭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你们这些万恶的魔子!我要杀了你们!”崔嵬怒吼道。
  崔嵬与人对敌,很少会带着杀意。而现在,他面对曾经的侵略者,心中怒不可遏,杀气毕露。
  “哼!你看这天上的画面!我多威风?你难道不怕我吗?呵!”黄发大国师见崔嵬年轻,没什么江湖经验,因此故意出言吓唬崔嵬,想以此击溃崔嵬的心理防线。黄发大国师当年在大唐,也学会了几句简单的汉话。
  一道红光冲天起,光耀万里,刺痛人的眼目。台下,昆仑奴和杨玉山也抬手遮眼,口中喃喃道:“千牛刀……”
  “怕你?你的大唐话,说得太不标准了!”崔嵬的怒气与刀气合而为一,汇聚于刀尖之上,他此刻竟平静了许多,沉着脸说道,“在我们国家,那些整天喊打喊杀,说要把文房国怎么样的人,并不是英雄。我也不是!我小时候很胆小,我一听到‘文房魔子’这四个字,就会害怕…我知道自己天性懦弱怕死,我就一直刻意地锻炼自己…现在,我不再害怕,我只恨自己晚生了这么多年,没能参与当年的抗战,保家卫国…文房国的百姓当然无罪,却一直被世人记恨!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些罪魁祸首——魔子军,会被西域六扇门宣判无罪!侵略者无罪释放,是在鼓励军国思想,要制造更多的杀人机器吗!你们犯下的罪不在战场上,都在百姓家里!你们该死,你们不该活。我已经选择了走镖这条路,我要成为侠客,成为镖帅!此时此刻,该害怕的,应该是你吧?”
  昆仑奴有如慈父,看着崔嵬。杨玉山向来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他盯着崔嵬,口中“骂”了一句:“胆小鬼……”杨玉山的心中却道:“现在高喊自己‘爱国’,好像精力无处发泄的‘勇士’们,若是国家真的有难,你们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不当汉奸?呵…高喊‘忠义’的丑恶嘴脸,我亲眼见到过,见到过很多次……反倒是那许多不爱说大话的‘胆小鬼’们,他们在一次次可怕的经历之中,把自己变成了最勇敢的战士……”
  “呵呵…看来,我也该出绝招……”
  黄发大国师的话还没说完,整个擂台都塌了。一时烟雾四起,弥漫了众人。
  “哎呀!擂台怎么塌了!”烟尘中,正在与人打斗的墨守成脚下一空,摔了下来。
  刺眼的红光冲破了浓雾,崔嵬就站在其中,他的身子已经恢复成原来的大小。崔嵬方才全力一刀,耗尽了体内积蓄的灵力。他大口喘着气,看起来很是疲惫,而斗志却丝毫不减。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猛了?”杨玉山疑惑道。他随即又开心了起来。
  黄发大国师的身子自头顶而下,已被竖着劈成了两半。烟雾散尽,他的两半身子依旧好好地站立着,并不见一丝鲜血流出。其模样,甚是恐怖。
  “哈哈哈哈!我是杀不死的!哈哈哈哈……”黄发大国师骄傲地笑道。
  “哼!是吗?”昆仑奴冷笑了一声。
  “呃…这!怎么回事!啊……”黄发大国师忽觉有异,忍不住怪叫了起来。
  “噗……”烟雾刚散,血雾又起。黄发大国师手脚僵硬,倒了下去。他永远也无法再站立起来了。
  寅虎大将军,吃人大将军。他不仅吃人,还吃疆土。他本是****的忠实走狗,妄图侵略大唐;后来,他又做了卡雷特国权贵的奴仆,继续奴役百姓。分裂他国,分裂自己的人格。最终,黄发大国师的身子也被分离了,他在不断的分裂中,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猥琐的白发二国师和山羊胡子的三国师摔倒在地,他们见到了大国师的惨状,都快被吓傻了。
  白发二国师颤抖着爬起身来,拔腿就跑。天上,无数的红线如雨般落下。二国师避无可避,早被捆成了粽子。
  “我…我要把他交给秦呼雷秦捕头!让秦捕头亲自惩罚他!缩地…缩……”薛兰笑哽咽道。
  “不用,薛小姑娘……”“不行!”昆仑奴和杨玉山同时说道。
  白发二国师的身子逐渐透明。
  激昂的琴声响起。
  “噗!”二国师口喷鲜血。琴声与他的内脏发生了共鸣。
  “不许走!”虬八大吼着,挥拳直上。
  破毛剑如闪电般飞来,抢先贯穿了二国师的身子。
  二国师的脸上并无痛苦之色,他好像也能抵御刀剑之伤。他没事人般拔着宝剑,并不在意这点小伤。拔剑时,二国师的眼珠乱转,他还在想着逃跑。
  天上的侵略影画不见了。七剑齐落,在二国师的周围布下了剑阵。
  “啪!”二国师心口处的星灵侠骨断了。
  “呃…噗!”破毛剑挣脱了二国师的双手,破体而出。二国师一声惨嚎,一口老喷出,随即倒地不起。
  虬八收拳,冲着二国师的尸体,怒目而视。面对曾经的侵略者,男儿如何能不怒?
  关河洲看着长剑与尸体,心中叹息道:“侵略结束了,侵略的画面也不见了。被侵略的耻辱,所有的大唐人,永世不能忘!此仇不能一笑泯…那就让孩童心中的憎恨,全都烟消云散吧……”
  寒气逼人,空中风雪大作。地上的三国师一动不动,已经很久了。墨守成也不去管他,只顾自己看着天空。
  “地上的是假人。”聂仙娘冷冷道。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她刚刚哭过。
  “刚才,我看到你屠杀百姓的画面了!”墨守成也开始认真了起来。
  墨气蒸腾,墨守成的身子正在逐渐化作墨烟。墨守成内力吞吐,灼烫的真气,令周围冰雪全都消失不见了。
  “在那里!封!”聂仙娘一声娇叱,掌心寒气如匹练,飞卷而出。
  一个人形的冰雕,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并不落下。墨守成也不看那冰雕一眼,仍是望着天空,在仔细地寻找着什么。
  “啪”的一声,冰雕坠地,碎了。
  “又是假人!”聂仙娘又惊又怒。
  薛兰笑看着自己手中的红线,说道:“我的丝线也无法感应出他来。这人的气息,完全被寒气覆盖了。”
  “它虽是老三,却是最难对付的一个…”杨玉山道,“薛大小姐,你娘红线女侠聪明绝顶,智压东西二匹夫,你怎么这么…呵…你到底像谁呀?”
  “你也知道你自己是匹夫,”聂仙娘没好气地说道,“你一会儿要杀人,一会儿又在这调戏后辈…你要真有本事,就快去把敌人找出来!”
  “牙尖…呃…聂姑娘你真是伶牙俐齿啊…”杨玉山道,“你别担心,那三国师就在附近。他用这‘冰雪分身’的障眼法,全靠冰雪来移形换位,跑得只能比乌龟还慢,会有人抓住他的。”
  “我找到你了!”墨守成大喊一声,他一手探出,一把抓住了三国师的小臂。
  空中,一个身躯凭空出现,三国师现身了。墨守成力大无穷,他紧抓不放,三国师哪能挣脱得开。
  三国师惊慌之下,只得取出匕首,一刀砍断了自己的胳膊。
  冰雪飘,三国师再次消失了。墨守成抓着那半截断臂,望着天空皱眉。
  断臂之上,不见鲜血。可时间一长,便生殷红,鲜血流出又结冰。又过了一会,墨守成手里的断手,也不见了。
  “唉!躲躲藏藏,真烦人!不玩了!”墨守成焦躁了起来。
  “这小子!”杨玉山喃喃道。
  “画牢!”墨守成话一出,周围真气激荡,墨气纵横。地上的沙尘被扬起,在空中越聚越多,好似一片乌云。
  “快走!”“快走!”昆仑奴和杨玉山同时喊道。众人闻言,一齐散开。
  天上沙土盖顶,有如黑云压城,随时都有可能倾倒下来。
  “嘿!这傻小子!冰雪为水,土能克水,亏他能想得到!”杨玉山喃喃道。
  空中的沙土,伴着藏匿行踪、隐匿气息的三国师,一齐落在地上。
  “看你往哪儿逃!”墨守成喊道。
  三国师灰头土脸的,他挣扎着,刚从泥沙中爬出来,便又被墨守成抓住了。
  三国师正要故技重施,墨守成一脚踢飞了他的匕首。
  “嘿…我本可以饶你一命,你却非要自寻死路!我的绝招,怎么给忘了……”三国师自语道。
  “啊?你说什么?”墨守成听不懂三国师的话。
  墨守成抓着三国师的臂膀,只觉一阵阴寒之极的真气袭来。寒气一接触到墨守成肌肤,墨守成的身子便开始冰冻。
  不一会儿,墨守成整个人都变成了冰雕。
  “墨兄弟!”“墨兄弟!”崔嵬和关河洲大急。
  “没事!别担心!守成小兄弟厉害着呢!”昆仑奴拦住了崔嵬他们。
  “玩冰?我也喜欢玩!”墨守成的声音,从冰雕内传出。
  三国师闻声大惊,急忙逃跑。可是,他的手臂还被墨守成牢牢抓着,半步也走不开。
  墨守成身在冰雕之中,他的体格异于常人,丝毫没被冻伤。墨守成潜运内劲,逆运真气,化阳为阴,化热为寒。
  一道更加阴寒、更加冰冷的真气,顺着三国师的胳膊,传入他体内。
  三国师的身子,开始僵硬。
  “我岛上的师父们都跟我说,学武功不能杀人…”墨守成一脸认真道,“可是,有一种人必须得死!那就是用军国思想祸乱天下的侵略者!我不知道什么是军国思想,但我知道,你就是侵略者!天罡刀!”
  墨烟横飞,将三国师紧紧裹住。墨守成一发狠,三十六把冰刀一齐射出,尽数落在三国师的身上。
  那国王的亲信太监呆立在一边,看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他的嘴巴张着,久久不能合上。
  远处,一个捕快打扮身影一闪而过。
  “咯咯咯……”五彩公鸡路过,傍晚也啼叫。
  “国师被铲除了!国师被铲除了!国师终于被铲除了!”那国王的亲信太监兴奋得都要发疯了。他命令身后的小太监,把这个好消息传入深宫,好教国王知晓。
  “国师驾鹤西去了!三位国师全都驾鹤西去了!”宫中,小太监的传话声不止。
  “三大国师…嘿…那接下来…”国王的亲信太监道,“唉!我看诸位武艺不凡,有如天人一般!你们连国师都能打败,那么咱家也不怕了!不瞒诸位,我们国王接下来打算…打算…打算……”
  “啊?你说什么?”崔嵬一脸茫然。
  关河洲翻译了太监的话。
  “打算乘胜追击,再铲除了捕王保护伞!”太监一跺脚,一狠心,说了一句最“大胆”的话。对他们来说,百姓的力量不可怕,执掌暴力的权贵才可怕。
  关河洲翻译后,崔嵬却道:“啊?捕王保护伞?他都已经死了!还铲除什么?不给他留个全尸吗?呃…他好像已经没有全尸了,他的脑袋,都被铜像给砸扁了。”
  “什么!”太监听了关河洲的翻译,欣喜若狂。
  太监殷勤地请西牛镖局的崔嵬一行人,以及东胜镖局的虬八一行人,去为民服务殿内赴宴。
  国王贪吃,王宫的御膳房内也是藏龙卧虎。几桌酒席,那些御厨马上就能给上面的人“变”出来。
  民间禁赌又禁色,而国王却一直在为民服务殿内玩女人、玩色子。当然了,国王这么做,肯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若非听理由,那些翰林院的文人骚客们能以“为百姓服务”为中心,为国王编出千万种借口来。
  酒香肉臭,自宫门外传出。那太监进去禀报多时,仍是不见音讯。
  殿内,国王放肆的狂笑声,宫女嬉笑的喘息声,太监卖力的摇骰声,混成一片,不断传出门外。
  崔嵬和虬八他们站在殿外,已等候多时。
  东胜六贤,无一不是浑身傲骨之人。百姓的辱骂,他们可以欣然接受;而国王的傲慢,他们绝不能容忍。孙外公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就不见人了。薛兰笑、聂仙娘与秦塞通也都自己离开,吃晚饭去了。奇怪的是,一向心高气傲的杨玉山和脾气火爆的虬八却仍是站在殿外,并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