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的婚姻
  县城这边有关非典的应对还算稳定,除了各大医院对高烧病人严加监护之外,尚未出现一例重症甚至死亡现象。
  民间自有应对方式,板蓝根冲剂涨价拥抢,家家户户熬醋消毒,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互赠红腰带辟邪……倒是挺有烟火气,也不至于造成大动乱。
  反正,这个年依旧欢声笑语炮仗声声。
  田阳聪年根底下买下了两处别墅,挨着的,只隔了一堵墙,其中一栋当刘副主席的嫁妆。
  牟辉到底说服了田来男,也就近定了一处,他的现金不够,跟田阳聪和闫亭章攒借了二十几万,说好的两年内还清,自己坚持按高于银行两个点的利率支付利息。
  田来男第一次背欠账,还是二十几万的,心慌的很,她手里有几万的存款,牟辉不肯用,说她留着能安心。
  穷日子过出来的,手里没钱确实心里不踏实。
  可是背着欠账就踏实了吗?
  “阳聪说要不了几年房价就能涨上去,多套房子比存钱划算,也不知道她说的有准儿不?”
  “你不是挺迷信你妹妹的?”牟辉笑问。
  田来男翻田氏白眼儿:“之前都是听阳聪的,要不然过不上好日子,这不是习惯了嘛?可买别墅花费太多了,什么时候能还上窟窿啊……”
  牟辉看着老婆琢磨,田家四姊妹里,仨小的都是喜欢花钱花光的,小四那么点儿就有魄力叫田阳聪买别墅,大家开玩笑说买了别墅以后她就没新衣服穿了,小四满不在乎,还说自己可以在幼儿园当小老师挣钱。
  田来弟目前较穷,但是当初一掷千金买下一中教职工宿舍楼套房时可半点儿没含糊,办完了手续才告诉大家的。你都不用推测,就知道大凡二姑娘手里有钱,肯定会跟风买别墅,买完了天天喝凉水都不在乎。
  那三个妹妹差不多的德行,就自家这个活的谨慎会过日子。
  莫名还挺骄傲的,觉着比娶回来一个不商量就敢自己做主买大件儿的老婆强,决定以后自己再想大买特买的时候还要提前征得老婆同意……
  这便是夫妻性情互补才得恒久远的至理吧?
  刘副主席跟已经领了证的丈夫闫亭章之间,也多了一些书面协定。
  感动于后闺女馈赠的豪华别墅,刘副主席下了决心,提前立了份遗嘱,言明自己若有变故,身下房产全归田阳聪所有,与娘家与丈夫无牵扯。
  闫亭章自然答应,他有儿子,将来是打算把遗产全留给儿子的,现在再婚,也想要提前签下协议,免得事后有遗患。
  刘副主席不可能再生孩子,她也没打算去瓜分闫亭章的财产,但是,手拿准丈夫起草的协议草案时,她还是心头发凉了。
  分割财产协议跟她立遗嘱有根本不同。
  她名下的别墅本就是田阳聪花钱买的,再加一套平房回赠到田阳聪手里很是应该。可是闫亭章也这样做,提前协议好她在这场婚姻中一无所有,肿么就接受不了呢?
  婚礼还没举行,刘副主席已经有了懊悔之意。
  之前相处了几年,都没松口领证结婚,就根本没有这种有关财产的残酷现实摆在眼前。
  前段时间感冒,夜里忽然发烧,昏昏沉沉倍感冷寂,打电话叫了闫亭章陪护,病好后就忽然决定领证了。
  结果……
  婚姻从来就不是理想,它只是现实。
  再婚的,更是。
  挺没有意思的。
  大年二十九,刘副主席开车来接田阳聪兜风,真的是兜风,窗户半开着,车里放着暖风依然寒冷。
  “我不想办婚礼了,阳聪,跟礼仪公司打个招呼,叫大家多歇几天,别忙活儿了。”
  自己的婚庆公司,自己老板后妈的婚礼,调整过好几次中式西式中西合璧式流程了,田阳聪鼓足劲儿要给后妈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呢,肿么又变卦了?
  “他前妻又出幺蛾子了?”田阳聪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原因,毕竟前车之鉴,上次临到结婚就闹腾起来了。
  “不是。就是厌烦了,觉得没意思。”
  刘副主席声音闷闷的。
  还没举行婚礼就感到没意思了,偏偏又领了证,可不就得郁闷吗?
  哎!田阳聪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本来就对婚姻不看好,还以为后妈要给她做个正面榜样呢,结果……她更对婚姻无感……
  “你有我,什么都别怕。”当闺女的又在履行当娘的职责。
  “嗯,我知道。”刘副主席摇上了车窗,貌似负面情绪消散了,“你记得帮我把仪式取消,时鲜楼的酒宴也撤掉。”
  田阳聪……“好”……
  这一刻不是亲人,而是朋友。
  亲人会追究原因,会自作主张插手折腾。
  朋友不会。
  朋友是“只要你决定了,我就支持”。
  然后,闫亭章就着急了。
  刘副主席本来就低调儿,提前没通知单位同事什么的赴喜宴,只跟亲友们打了招呼,田阳聪再专门通知一下时间太赶喜宴延迟再等通知就得了。
  可是闫老板不同啊,之前就嘚瑟的恨不能满世界宣告他终于抱得美人归的消息,又交友甚广招呼着来吃喜宴的甚多……
  这一变卦,不把他放蜡台上了吗?
  刘副主席上次真就签了协议书,同意闫老板的所有财产跟她无关,然后就离开了,再不见面也不通电话了。
  然后田阳聪就直接安排婚礼取消。
  闫老板找上田阳聪,急赤白脸之下把定遗嘱签协议的事儿说了出来,田阳聪才知道来龙去脉。
  “你们两个既然协商好了,彼此的财产跟对方无关,那以后过日子也肯定得各过各的各花各的钱,还跟两家人一样嘛。只是领了个证明,可以合法的偶尔在一块儿抱团儿取暖罢了,那还折腾累人的仪式干什么?我妈没那个义务顺着你陪着你酒桌上应酬吧?”
  还不足十八岁的小丫头,反唇相讥的很有道理很难反驳。
  刘副主席只是定遗嘱把名下的房产给田阳聪,闫亭章则是把所有财产留给儿子,谁更狠些刻薄些?
  你想要人家理智的跟你分割财产,又想要人家全身心的感情,你肿么不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