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
  尹昊父子三人胁持残雪直向天下第一关的方向闯去,众门下亦步亦趋,绝不放过任何机会,只是尹昊稍一松懈,便要即时一拥而上。
  尹昊一边前行,一边在残雪耳边悄声道:“孩子,谢谢你!但今日你让我们离去,恐怕夜冥会对你有一番责难。”
  残雪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然而这番话听在尹继念耳里,他突然道:“爹,不要太早言谢,待我们安全逃出日月神教再说吧!”
  事情至此已非常清楚明白,残雪并非如他所想,可是尹继念始终对其言语刁难,一旁的尹继潜听着也替其不忿,道:“二弟,你太过份了!”
  他本想斥言几句,但是日月神教教众就在四周,再说下去恐怕会令残雪身份败露,故亦不多言,只一瞄身边父亲,却见父亲眼中正流露一股对残雪异常信任之色。
  日月神教总坛所占地域甚广,要离开亦非一时三刻之事,尹昊父子一面向前直行,一面又要顾忌日月神教众随时发难扑击,因此速度极缓,好不容易才至天下第一关前,正要步过关隘之际,蓦地,一声清啸平地响起。
  清啸恍如龙吟,冲上九霄!
  尹昊父子不禁一呆,残雪却深知不妙。
  纵是千军万马,面对如此掳人对峙的场面,尽皆一筹莫展。
  然而,日月神教有一个人,他一生经历的大场面不知多少,一切在他眼中看来,根本毫不足道,任何事情于他可迎刃而解!
  就在清啸响起同时,尹昊三父子骤觉眼前紫影一晃,接着三道劲风疾扑而至,赫然是——一三道凌厉的指风!
  尹昊父子还未辨清来势,身上要穴已闪电般被制,浑身一麻,即时仆跪在地上!
  三个人同时被点,来人身手之快,环顾当今各派掌门,不出五人。
  然而,此人的潇洒俊逸却位居五人之首。
  紫影站定,出手的正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夜冥!
  跟着一条黄影亦随后而至,站在夜冥身畔,当然是其贴身侍从——色使阿音。
  紫色的披风在空中一个华丽的回旋,额环上的蓝宝石闪着冷艳晶莹的光芒,映着他光洁如玉的脸庞,清隽而幽冷。
  夜冥背负双手矗立,威势无双,阿音见教主一言不发,立明其意,转过脸对一众门下骂道:“呸!这等小事也要劳教主出手,全部都是饭桶!还不快替鬼使大人松梆?”
  尹昊已浑身麻软,因此日月神教的教徒轻易便把铁链松开,残雪却仍然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尹昊。
  夜冥见其久立不动,淡淡地一笑,宽心道:“好!果然泰山压顶亦不变色,看来本座并没有看错人!”
  言罢向阿音使个眼色,再扫视尹昊三人一眼,阿音迅即会意,对三人道:“好大的胆子!你们三人既有胆行刺教主,就不会再有命出去!”
  他说着一手揪起尹昊的长子尹继潜,一爪扣着他的咽喉,喝道:“我问你,你们到底还有否同党?”
  尹继潜咽喉被扣,痛苦非常,还未张口回答,一旁的尹昊先道:“潜儿,你记着,尹家男儿绝不能贪生怕死!”
  自穴道被点后,尹昊迄今未有再望残雪一眼,当然是怕在夜冥面前露出马脚,此刻他如此叮嘱儿子,其实是叫儿子宁死也不要泄露残雪乃尹家养子,尹继潜怎会不明白父亲心意,苦笑一下,道:“爹!你放心,孩儿……并不怕……死……”
  他的气息已渐粗,呼吸也感困难,因为阿音的手已在逐渐收紧,但他仍鼓起一口气道:“死……并不可怕,生不……如死才最……可怕,他能够……忍受生不如死……多年,我……最佩服……他,他其实……比我们更配……姓……尹……”
  尹继潜说这话时,不是不真心的,眼神亦散发一片敬佩之色,只是他亦没有直视残雪。
  残雪一脸木然,不知是在无言感激,还是在思索着一句轻轻触动他心头的话?
  不错。
  生不如死……
  尹继潜口中的“他”,日月神教教众当然不知是谁,但尹昊一听立时心领神会,心头不自禁一阵绞痛,黯然道:“孩子,士可杀不可辱,你……这就去吧!”
  尹继潜闻言浅笑,阿音愈听愈不耐烦,喝道:“你父子俩不要瞎扯!小子,你真的不怕死?”
  说着爪上复又收紧一分,岂料就在此时,尹继潜口角渗出一道血丝。
  阿音为之一愕,连忙运劲震开其口,一看之下,发现他早已咬舌自尽。
  只为掩饰一个人的身份而不惜性命,尹继潜此举不独令日月神教教众震惊,就连威镇天下的日月神教教主夜冥亦不禁有少许变色,他默默地抬起手指,俯首,手指扣上额环的宝石。
  唯独残雪依然静立原地,整桩事件之中,他最冷,他最静!
  阿音见自己碰钉,老羞成怒,随即揪起一旁的尹继念,又是一爪紧扣其咽喉,道:
  “嘿!好英烈的小子!不过人生九品,我偏不信人人都不怕死,少年人,你道是不是?”
  尹继念一直说残雪不配姓尹,但其兄已死,前车可鉴,难道他不怕死?
  不!他怕得浑身都在颤抖。
  尹昊眼见势头不对,道:“念儿,你别忘记自己声声嚷着尹家长尹家短,男子汉千万别自掴嘴巴!”
  然而尹继念被握得呼气如牛,他害怕地回望父亲,嗫嚅道:“爹……我们犯不着为……他而……死,我……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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