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白发
  林羡鱼与江南城打趣了几句,宋贺倒是和柳追月聊得颇为投缘。霍白薰和刑罹两人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四人正在院中闲聊,江南城似乎有些生气,总也没事去闹一下柳追月。
  霍白薰暗暗摇头,也亏得柳追月宠着江南城,这要换了旁人,早就生气了。转念一想,她又笑了起来。江南城现在好歹也是沉渊楼的楼主,几乎可以说是掌控着大半个江湖,竟还这般孩子气。
  “砰!”
  忽地,远处传来一声响动。林羡鱼抬头,就见南边的天空绽开了烟火,很快就消失了。
  红色……
  “不好!孟玉有危险。”
  林羡鱼心下一惊,拔腿就往外跑去。
  屋顶上的玄羽卫也朝那边看了去,但没有林羡鱼的命令,他们只能在这里等着。
  宋贺有些茫然,回头间江南城和柳追月也已追了出去。刑罹扛起沉月重剑,向霍白薰说道:“你在家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言罢也追了出去。
  霍白薰眸中沉沉,方才那烟火是伏魔司的联络信号。
  林羡鱼朝着烟火落下的方向追了过去,远远地便听到了打斗声。他心下一急,提起连连蹿起又落下。起起纵纵间落在了巷子一侧的屋顶上,低头看了过去。
  就见巷子里,孟玉跌坐在地上,腿上有伤,一玄羽卫护在他身前,胳膊上也挂了彩。另一人正和一个灰衣人打斗,明显已是强弩之末。
  林羡鱼仔细看了眼那灰衣人,心中咯噔一下。
  那……不是游烈吗?
  他想都没想提着剑就从屋顶上冲了下去,挡在了玄羽卫身前,青海剑朝游烈刺了过去。
  见有人加入战局,游烈微微一愣,可等他看清来人的样貌时,不由得僵了一下。“林掌首,好久不见。”
  林羡鱼冷哼了声,挑眉道:“是好久不见,只是我没想到你才是那个布局的人。”说着话,他手上的动作未慢下半分,连着朝外划出数道剑气,逼得游烈向后退去几步。
  见林羡鱼来了,玄羽卫登时松了口气,撤身退到了孟玉身侧,伸手将他和另一个人扶了起来。
  孟玉伸手揉了揉眼睛,朝林羡鱼喊道:“羡哥哥,你要找的常柏在他手上。”
  “哦?”
  闻声,林羡鱼眉头一凝,长剑指向游烈,声音冷得人心中发寒。“游烈,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游烈朝林羡鱼挥出一掌,冷声道:“说什么?承认这些事情都是我谋划?林羡鱼,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曲长亭是在帮你查案吧,他查到我会傀儡术,这事情我不否认,你也从未问过我。林天也确实是被我杀的,可是我杀他完全是私怨。”
  林羡鱼没料到游烈竟回答的这么干脆。可是霍白薰验尸所得,林天根本不是因傀儡术而死。看游烈这样子,恐怕他也不知道林天真正的死因。
  可是,孟玉说的清楚,常柏在他手上。若是游烈真的跟这些事情没有关系,他抓游烈做什么?
  林羡鱼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并非是因游烈不承认所做之事,而是因作为朋友他欺骗自己。无论是何身份,何种原由,即便是敌对,林羡鱼最不喜欢的便是他人的欺瞒。
  “游烈,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林羡鱼怒喝一声,一跃到了半空中,提着兵刃朝游烈斜劈了下去。剑光凛凛,周遭登时冷了下来,地面上落了一层的薄霜。
  孟玉冷得牙齿打颤,双手抱着肩膀直吸冷气。“妈呀,冻死我了!”
  玄羽卫身形一闪,两人一左一右将孟玉提起,朝上空翻去落在了屋顶上。方站定,就看到一黑一白的两道影子落了下来,正是追过来的江南城和柳追月。
  江南城看到游烈,眼中明显有气,嘟囔道:“这人也太能装了,以前怎么没发现!”
  柳追月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背,声音漫漫。“这世上的人哪个是你那么容易看透的?人心难测,就算是日日相对的人,也未必是真心待你。”
  孟玉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见两人相貌俊朗,一人温和,一人高傲,他歪着脑袋,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全然忘记了腿上的伤。再看那白衣公子,年纪轻轻头发便白了,就越发地好奇了。
  江南城感觉到孟玉的目光,转头看向了他,挑了挑眉头,招手。“小孩,过来。”
  孟玉也不知怎得,就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仰头,眨了眨眼睛,“哥哥,你的头发怎么就白了?是不是为情所困?”
  哈?为情所困……
  江南城嘴角抽抽,孟玉身后的玄羽卫憋着笑,柳追月暗暗摇头。
  “你才为情所困呢!你个破孩子,从哪学的这些!”江南城怒吼一声,一把将孟玉提了起来,与他四目相对,恨恨说道。
  孟玉颇为委屈,看了眼那边坐着的柳追月,低声道:“不是吗?那戏本子里讲的为情所困一夜白发都是骗人的了?”
  江南城扶额,呲牙咧嘴地盯着孟玉,最后轻轻将他放在了屋顶上,叹气道:“小孩,你记着,戏本子里的大多都是假的。我天生白发……哎,我给你解释这个做什么!”说着,扭头看向了林羡鱼。
  孟玉见他没生气,便往他身边挪挪,也朝巷子里打斗的林羡鱼和游烈看了过去。
  此刻的巷子中多了几道黑色的影子,游烈手上戴着指环,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断。那些黑衣人的动作与他完全一致,提着兵刃朝林羡鱼周身刺去。
  柳追月恍然大悟,淡淡道:“原来,这就是傀儡术。”
  江南城看清楚了其中的关窍,撇嘴道:“雕虫小技,还没有千机门的傀儡术好玩呢。”
  玄羽卫还是第一次看到传闻中的傀儡术,一脸地兴奋。孟玉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游烈,忽然说道:“那些黑影都是受他控制的吗?那为什么会听他的话呢?”
  江南城想都没想应声道:“不是黑影听他的话,是包裹在衣服里的虫子听他的话。”
  孟玉若有所思,揉了揉脸颊,思索道:“喔,我懂了。他的傀儡术是不是跟滇城这边那些人控制蛊是一个道理?只不过控制的方法不同。”
  “你这小孩倒是聪明。”江南城应了句。
  柳追月回头看向了孟玉,眼中颇为赞赏。
  “阿羡,冻死他!”
  江南城蹲在屋顶上看了半晌,实在觉得无趣了,便朝林羡鱼喊了一声。
  “你让阿羡冻他,你就不会冷吗?”
  身后传来刑罹的声音。
  江南城无所谓道:“怕什么,我轻功好着呢。”
  林羡鱼正有此意,听到江南城的话,朝屋顶上众人喊道:“你们几个别坐着看戏啊,快去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
  江南城一脸茫然,柳追月已起了身,将孟玉抱起,朝着游烈身后的宅子掠了过去。
  玄羽卫登时反应过来,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