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去问问你的好奶娘啊,兴许她也是同谋!”
  “你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姚缨直接扯过被子捂上姚珊的脸,等她哼哧哼哧挣了一会,不动了,姚缨方才松开。
  姚珊涨红了脸,死死瞪着姚缨,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姚缨拍拍她的脸,笑得温和:“现在,我的好姐姐,把你知道的所有,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女主黑化起来好可怕
  第41章 死生
  姜氏是哪一年哪一日病殁的, 姚珊不关心也记不了这么细,有印象的是那时自己还小,姚缨更小, 真真就是个黄毛丫头,哭得眼睛鼻子通红, 伏在覆了白布的遗体上不肯起来, 也不肯让人拖走下葬, 后来还是谯氏强行把小姑娘抱走,姜氏才能够顺利入殓。
  那时姐姐已经进宫,母妃正在病中, 躲都不及, 更不可能亲自跑到灵堂前验尸, 而姚珊也远远没有成长到会想到诈死这种可能的地步,当然, 要不是嬷嬷亲眼见到跟姜氏长得一摸一样的女人,她至今仍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毕竟, 像姜氏这种身份低微, 柔弱到必须依靠男人才能活的菟丝花, 谁又能想到她居然会有那样的心智和魄力, 骗过了王府老老少少, 跟外面野男人逍遥自在去了。
  骗别人也就罢, 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顾,不管姚缨怎么想的, 换成姚珊,她受不了,即便迫于生养之恩不拆穿,但母女情份到此也就断了, 再无转圜的余地。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你如今是太子妃了,太子底下那么多能人异士,真要查的话,不愁查不出来,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了,你生母的丑事一旦曝光,你这个太子妃恐怕也做不长了。”
  雪花般飞往太子御案上的折子能把她淹没。
  莫说太子妃,即便太子身边一个普通侍妾,姚缨也绝对不够格。
  “我是不想让你好过,你死不死的也伤不到我,可唯独一点,你不能败坏了我姚家的名声,我不可能一辈子寡居,总要再嫁的,你名声坏了,连带着我也要跟着受累。”
  姚珊一口一个云吞,被姚缨吓了一跳,吃点东西压惊,一张嘴两个用处,边吃边说,唇上泛着油渍渍的光。
  姚缨嫌恶地一眼都不想多看,脸侧到一边,端着冻顶乌龙炮制的香茶,一口口地小抿。
  “别装了,我就不信你不慌,太子妃的宝座还没坐热乎就要下台了。”
  姚缨脸又转回来,双眼黑蒙蒙地落在姚珊身上,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很冷静很沉着:“这些话都是皇后教你的?她希望你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或者她又想我为她做些什么?”
  气势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再而衰,三而竭,一次两次姚珊还能否认,然而姚缨问得多了,姚珊反倒有些气短了。
  “王府里的人又不是瞎子,那么多人看着我娘入殓下葬,难道还有假不成。”
  “还有相由心生,像不像的,几分相像,见仁见智了,宋嬷嬷本就对我娘没有好感,加之她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见到有个几分像的女人,就以为是我娘,”
  姚缨顿了一下,见姚珊被她说得露出了些许迷惘和动摇,她最后一击道:“你敢不敢把宋嬷嬷叫来,跟我当面对峙,她若敢用她的性命担保,我可能还会信上几分。”
  不敢的是姚珊,她瑟缩了一下身子,眼底也露了怯意。
  宋嬷嬷原话是九成相似,姚珊为了增添自己留在京中的砝码,添油加醋地在长姐那里说的是十成十像,万一,万一,真就是那一成的不对,长姐非得弄死她不可。
  “要真,真是你娘,不好吗?有谁不盼着亲娘好的?我母妃病逝时,我也哭了好久,想着母妃能活过来就好了。”
  姚珊打起了温情牌。
  她是个很会投鼠忌器的人,长姐那里一旦出现翻船的可能,为保小命的她不得不开始考虑找下家。姚缨不算个很好的靠山,毕竟她们之前有旧怨,但同为姚家人,姚缨又成了太子妃,为了自身名声,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怎么样。
  在姚珊心里,姚瑾和姚缨是不同的,姚瑾是真的狠得下心,而姚缨最多无视她,不会真要她的命。
  没有人想到生母不会动容的,姚缨也不例外,她对姜氏有爱更有敬,不因生母只是个妾室而看低,相反,在她看来,姜氏比这世上大多数女人都有智慧。
  即便她真的活着,兴许已经嫁人了,那又如何。
  她做了很多女人想做不敢做的事,她活成了很多女人不敢想的样子。
  哪怕她为了新生为了自由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眼角涩涩的,好酸,姚缨拿手背拭了一下,面上却是异常平静:“你回去告诉姚瑾,她要挟不到我,只要太子信我,只要太子不介意,她永远都不可能扳倒我。”
  姚珊成了姐姐和妹妹之间的传话筒,一字不落地将姚缨的话带到。
  姚瑾没有发火,也不恼了,抚着手上新做的护甲,还能笑出来:“但愿我们的太子妃跟姜姨娘重逢的那日,还能有这样的底气。”
  姚珊头垂得更低,突然有些后悔了,她似乎给自己招惹了个大麻烦。
  不管那人是不是姜姬,她都骑虎难下,注定要得罪一方了。
  只求慢一些,再慢一些,最好那人有个什么意外,死了,就不会再有秘密了。
  太子明显感觉到今夜的太子妃有点不太对劲,她很温顺,一直在配合他,用她柔到极致的身体接受他,不闹也不喊疼了,让他体味到了比初夜还要舒爽的酣畅淋漓,到达巅峰的那一瞬,竟比坐拥天下更来得痛快。
  周祐平息了气息,坐起身,身上松松垮垮披着杏黄色寝衣,这样的颜色,只有太子能穿,兴许不久的将来,就要变成明黄色。
  姚缨没有动,或许是心不在焉,身体上的不适也被转移了,她不觉得有多难捱,甚至很想借这样一场激烈的运动,暂时抛开脑子里的那些纷纷扰扰。
  然而,也只是暂时。
  待到云消云散,烦恼又回来了。
  不得不说,姚珊那些话再不中听,但有一句说到她心里了。
  娘亲活着不好吗?是好的吧?她不知道。
  看谯氏的反应,不像是知晓娘亲还活着的样子,话里话外的怀念,还有每年忌日上坟,谯氏一次都没落下,到了坟前也要说上好一阵话,说她又长高了,长开了,渐渐变成大姑娘,比当娘的还要俊俏。
  谯氏看着她长大,她看着谯氏老去,朝夕相处彼此了解,没道理谯氏能瞒过她这么多年,一点馅都不露。
  隔壁热水备好,春花在外头敲门,姚缨还在恍惚中,周祐往她身上盖住云龙绣金纹大氅,自己依旧只着单薄的寝衣,微露精壮胸膛,穿过隔间到了后面浴房,浴池比偏殿的温泉水池要小了一半,但放进两个人依然绰绰有余。
  姚缨全程没有动一下,人就已经置身在温热的池水里了,池水不是很深,她微微屈膝,水面到了她脖颈微上一点,她侧头看搂她肩的男人,热水勉强没过了他胸口,露出来的锁骨平直修长,双肩宽厚,肩颈处的线条尤为流畅硬朗,不似她,哪里都是圆圆润润软软的。
  女人和男人先天的不同,注定了女人在得到想要的东西时,要多绕点心思,或者说是多用点巧劲。
  “你再这样看我,我会当成是你需要我的暗示。”
  明明拆开了一个字都不露骨,可连在一起,姚缨就是听出了男人的别有用意。
  什么不重女色,什么自制过人,却原来都是装给人看的。
  房门一关,衣服一褪,便是真龙也不能免俗地原形毕露,变成一条爱吃肉的大色虫。
  姚缨手指一点点攀上他的肩,在他肩上轻轻绕圈:“殿下与臣妾在一起,就只为了敦伦?”
  周祐握住了那一把在他身上作怪的柔荑,振振有词:“夫妻感情至臻,情不自禁,便是水乳交融,孤想,难道太子妃不想?”
  女人跟男人到底不同,许是姚缨还没到特别想的年纪,她歪着脑袋任由男人揉捏自己的手,笑笑道:“殿下觉得高兴就好。”
  “可我看太子妃似乎不怎么高兴。”身下的人投不投入,周祐感觉得到,因为关乎男人的自尊心。
  “臣妾在想,”
  她一顿,他未语,只等着。
  姚缨抿了抿被水汽氤氲得更饱满丰润的唇:“人可有轮回?便如佛家所言,死而后生,只是变了个样,可能还是人,也有可能变成福宝那样?”
  这小女子,又要说教了。
  周祐扣着她的肩压向自己,两人身子贴得更紧,相贴处火热热的烫。
  “你那个七姐不能留了。”掌权者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是要人命。
  姚缨摇头:“不可,妾还要留着她,找到我娘。”
  一语惊人。
  周祐面上不显,狭长幽深的双眼却是紧紧盯住姚缨,他不觉得她是在说笑,她也不可能拿她娘亲开这种玩笑。
  “你娘在何处?”
  这就是太子,不问前因后果,要问,也是找到人,当面的问。
  姚缨仍是摇头,双臂不自觉搭上他的脖子:“七姐说在南边的一个小县城,有个女人,和娘亲长得很像。”
  太子又问了城名,姚缨缓缓说出,反问殿下信吗。
  “不信,那就让孤信。”
  周祐起身也没忘了姚缨,从水里出来后自己披上外衣,把她也严严实实裹住,如来时一样,脚不沾地抱回了寝室。
  姚缨重回床榻上,周祐却没上来的意思,姚缨眨眼看他:“殿下是要把七姐抓起来审问吗?”
  周祐拍拍她的脸:“孤去趟书房,你先睡,不必等。”
  套话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抓到跟前。
  周祐换上一身常服,随手披了件大氅,大步流星往外走,颀长身姿很快融入夜色中,还未到书房,他便立在暗光之下打了个响指,一抹黑色身影从墙头跃下,单膝跪了下去。
  “你去,查个人。”
  说完,周祐抬脚进了书房。
  直到三更天,太子才重回寝殿,这时的姚缨还未完全入睡,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她不紧不慢掀开了眼皮,望着烛火下俊美如俦的男人。
  “倘若我娘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使得外头那些人对阿稚的观感也不好,殿下会舍弃阿稚吗?”
  她不喜这世道,很多事情,女人无能为力,仰仗的只能是身旁男人。
  “有多不好。”周祐撩摆坐到了床沿。
  姚缨怔了怔:“说不上有多不好,若真是娘,也有她自己的缘由,既没有伤天害理,也没有带累他人,又有何错。”
  “大错特错。”
  周祐握住她伸出被子的一只手,有点凉。
  没事,他给捂热。
  “错?”姚缨恍然。
  哪里错了?
  “弃女不顾,就是错。”周祐对这个只活在妻嘴里的岳母,没有半点情感可讲。
  真要有什么,如今,也只会是不满。
  她最好是,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否则......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先喘口气,按作者的速,要到十一点以后了,真心尽力了
  第42章 巧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