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戏园里虽然不主营餐饮,但戏班那么多人吃饭,自然还是有专门做饭的人的。
  不过手艺没法和外面的厨师比,但杨英官又没有下过馆子,他哪里知道这里面差距?不过是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就光顾着高兴了,哪里还想得到其他。
  不过唐豆蔻这会儿正好饿的很,也不挑食,闻言想了想,干脆道:“那行,就随便上几道菜吧,我懒得再往饭店跑了。”
  班主立刻高兴地去叫人做饭去了,让花老板和杨英官留下来陪她。
  不过他刚转身,伙计就推门进来了,说白二少听说唐豆蔻在这儿,专门跑来找她来了。
  “我才知道你突然迷上了听戏?早知道就不用到处跑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伙计话刚说完,唐豆蔻就看到了白宴歌从外面进来。
  “你找我做什么?”她问。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为了咱们的生意。”
  白二少一点儿都不客气,一来就直接坐下了。
  唐豆蔻只好对杨英官说:“你们先下去吧。”
  杨英官这才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和花老板一起出去了。
  到了后院,花老板一直伪装着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拉住正忙着招呼厨师炒菜的班主,问:“你真的打算让英官跟着唐小姐?那可是个姑娘,谁晓得什么时候就被她家人或者丈夫找上门了。而且我们总是打听不到她的来路,不知道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以后要是出个什么事儿……”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唐小姐的身份的确让人不安心。可你替英官想过没有?跟着唐小姐,总比跟个男人强得多,不是么?”
  花老板顿时无话可说了,班主说的没错,跟着唐小姐,不管能跟多长时间,她好歹是个女的。
  “哼,他运气可真好!”花老板觉得自己的嫉妒之情都快溢出来了:“也不知道唐小姐究竟看上他什么?明明我长得比他好。”
  正是因为自持美貌,他才专门去见唐豆蔻的。可惜她从头到尾,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第31章
  “唐小姐, 咱们的腕表行,您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段时间白宴歌一直在观察唐豆蔻的时装店,那叫个一鸣惊人,横扫一片啊!
  才刚刚开业, 就借着新旧服装之间的争斗, 打出了自己的名头, 把其他同行全部踩在脚底下了。
  关于前段时间报纸上吵个不停的那场官司, 外人或许不知道,但白宴歌却不相信那事儿和唐豆蔻没关系。
  虽然是个女的,但不得不承认,这位唐小姐的确手段了得,换做其他人, 是不论如何也想不出这种法子的。
  其他那些卖时装的店铺老板, 这段时间日子都不好过,生意不生意先不说,这种不按规矩来,莫名其妙就被摆了一道的感觉, 的确让人如鲠在喉。
  白宴歌却很高兴,因为唐豆蔻要是这么厉害,说明什么?说明她的下一个生意,依然是稳赚的。
  一想到那时候,自己便能借着她的手段坐享其成, 那感觉真是, 让人太迫不及待了。
  所以就算是马上要过年,他都等不住,每天就想来找唐豆蔻谈他们的腕表行生意。
  不过……
  唐豆蔻并不像白宴歌这么心急,她听了白宴歌的话, 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说:“怎么想?不怎么想呀!我时装店这会儿才刚开业没几个月呢,资金得先收拢收拢。再说了,腕表可不比时装,那是真正吃钱的大买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二少的姨夫是就职于教育厅吧?以您姨夫的官职,怕是罩不住这腕表行的生意。我让你找的靠山,你找到了吗?”
  腕表行开起来,必定冲击现有的各大商行及买办,到时候人家联合起来随便卡一卡,他们就得……当然,玩儿完不见得玩儿完,可对付起来实在麻烦。
  唐豆蔻并不是一个喜欢被动挨打的人,她做任何决定,不说保证万无一失,也必定提前做好准备 。
  腕表行她当然会开,但现在最重要的先决条件还未就位,却是事实。
  白二少失望地皱着眉头,问:“何必那么麻烦?我们不一定要一开始就弄出太大的动静,完全可以一步一步来嘛!”
  “这你就说错了!腕表是顶级奢侈品,而顶奢市场,一向是赢家通吃输家滚蛋。如果不做好准备,我们除了赔钱就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顶奢什么市场,白二少完全搞不懂。
  但赢家通吃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这种大口气和野心,很符合他的心意。白二少也不想承认自己还没有一个小丫头有魄力,于是咬了咬牙,说:“行,那你等着,不就是靠山嘛!只要你拿得出货,我就能给你拉来最硬的靠山。”
  反正只要能赚钱,谁也不舍得不参一脚。大不了自己少吃一口肉就是了。
  白二少急匆匆地走了,唐豆蔻一个人吃完了饭,慢悠悠地离开戏园。
  去时装店看了一眼,没什么事儿,就回家去了。
  柳氏和朱婆婆正在洗腊肉,可唐豆蔻刚进门就问到了一股屎臭。
  她整个人都窒息了,捏着鼻子往洗手间一看,得,马桶堵了,脏水流的到处都是。
  “怎么不找人通一下?”唐豆蔻赶紧把厕所门关了,转身就像出门找人来修。
  却被柳氏挡住了,她说:“你干嘛去?这眼看就要吃饭了。”
  “在这里吃饭?”
  唐豆蔻觉得自己会吐。
  “这么点儿臭味都忍不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哪天下雨外面不是这味道……”
  农村路不好,一下雨就大坑小窖满地泥泞,雨水蓄满各种粪坑,会从里面溢出来,味道的确不好闻。
  但那时候她宅啊!每天呆在唐家大院儿自己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里根本不会出门,自然闻不到路上的臭味儿。
  何况,那味道再难闻也是在路上,而不是在吃饭的地方。
  唐豆蔻坚决没法忍。
  “算了,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吧,进今天也别回来住了。等找人来把厕所修好了再说。”
  “不回来?又住酒店?自己有房子怎么还花那个冤枉钱,七丫头我跟你说,咱们现在到底不比从前,你虽然去工作了,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挣多少?还是要省着点儿,一个女孩儿,不会过日子怎么成……”
  柳氏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唐豆蔻看着朱婆婆颤巍巍的手脚,憋着气道:“算了,我们搬家吧。我在外面买了房子,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干脆今天就搬过去。”
  “什么?”
  柳氏和朱婆婆都吓了一跳,忙问:“什么房子?你又买房子了?你那儿来的钱?”
  “不管我哪儿来的钱,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唐豆蔻催促道:“走,赶紧走。你们不走我走了,这味道实在太恶心了。”
  唐豆蔻转身就走,柳氏个朱婆婆见状,马上跟了出来。
  她们不是着急搬家,而是着急问她究竟哪儿来的钱,为什么又要买房子。
  但是路上人多,唐豆蔻又一个人坐了一辆黄包车,她们没机会问。等到了地点下车,看到所谓的新房子的时候,两人都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了。
  新房子,不,新住处,是一栋三层高的建筑。
  通体白色,带着花园和阳台,是那种出门在连看都不太好意思多看的公馆。
  比起之前住过的酒店,这所房子更加精致美观,更适合生活。
  但不管是柳氏还是朱婆婆,都没有想过这样的房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们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豪宅,又看一眼毫无所觉的唐豆蔻,然后哭了起来。
  “七丫头,你跟我说实话,你的钱到底是哪儿来的?唐家可是要脸面的人家,可不兴做那种丢祖宗脸面的事儿……”
  “你现在问不觉得太迟了吗?”
  唐豆蔻大松一口气,终于才有了一种从屎味当中解脱了出来的感觉。
  她翻了翻皮包,掏出钥匙,带着两个畏畏缩缩的女人进门。
  “我开了个时装店,卖衣服的,很赚钱。然后就从别人手里买了这个公馆,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唐豆蔻把皮包随手一扔,整个靠在沙发上,说:“装修没有花什么功夫,就简收拾修了一下,换上了新家具。本来想等年后招到人手才搬过来的,但你们把房子弄得太恶心了。”
  “开店?开店能这么赚钱?”
  “这里可是上海!”唐豆蔻拿起电话拨号,从酒店订了饭让人送过来,然后带着柳氏和朱婆婆去看房间。
  这栋房子一共有三层,一楼是客厅和游戏棋牌室之类的休闲场所。二楼是几个卧室。
  三楼算是半开放式的,一半阳光房,一半顶层花园。
  佣人的住处单独建在外面,左右两边各一排,男女佣人分别居住。
  花园面积不大,但胜在精雅观,只有中间那个不伦不类的喷泉有点碍眼。唐豆蔻本想拆掉,可装修的工人说,那人造喷泉放在那里,是为了风水,劝她别拆。唐豆蔻想了想,也就把它留下来了。
  由于没有打算今天就住进来,所以房间里的家具虽然摆好了,其他生活用品,却都还在柜子里放着没有拆开。
  唐豆蔻让柳氏和朱婆婆自己收拾自己的房间,然后等明天再雇人过来。
  厨师,园丁,这些都要介绍,打扫房间和洗衣服的要求可以低一点。
  看门的护院,唐豆蔻准备留下之前雇佣过的那两个车夫,还有就是,以后帮她开汽车的司机,需要提前开始找,免得到时候车备好了,没有司机开。
  除此之外……好像就没什么了。
  唐豆蔻拿了几件衣服出来准备洗澡,朱婆婆探头进来在她房间看了一眼,赞叹道:“七姑娘这个房间好,又大又亮堂,跟别的房间不一样。”
  “是要大一些,这里是主卧。”
  “主卧?那不是一家之主住的地方吗?”
  “对呀,我现在就是一家之主呀!”
  朱婆婆嘴皮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她算是看出来了,在这位眼里,亲妈柳氏根本就没什么地位。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佣人房在下面呢,赶紧去收拾了,咱们好吃饭。”
  柳氏在震惊过后,火速接受了唐豆蔻有钱又买了大房子这个事实。
  她欢喜不已地到处看完,终于端起了当家主母的架子,开始规划以后的生活。
  “到底还是人太少了,冷清。等你哥哥们回来就好了,人多热闹。虞哥儿和宣哥儿都大了,成亲正好能用上新房子……”说着也探头看了唐豆蔻的卧室一眼,道:“这个房间好,以后就给虞哥儿住。他是长子……哎,就是委屈了宣哥儿,不过他们还没回来呢,七丫头就先住这儿吧,等他们回来了你再搬到楼下去……”
  唐豆蔻:“……”
  柳氏太高兴了,根本顾不上留意唐豆蔻的脸。看了她的房间后,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又火速下楼去欣赏别的房间去了。
  那双标准的三寸金莲仿佛不之疲倦,一直得得得地在地板上游走。
  酒店送饭过来的时候,她甚至都不舍得过来用餐,还想继续往地下室钻。
  那里可是唐豆蔻的秘密基地,她不可能让任何人进去,所以虽然现在还是空的,却还是锁得死死的。
  柳氏进不去,也以为那下面顶多就是藏个红薯或者白菜,便也没有太坚持,终于恋恋不舍地坐到了餐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