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对于外面的情况,那位看起来五十来岁的男子显得十分尴尬地道:“对不住,对不住大家,我这出城了,刚回来就听到出了大事,师爷,你怎么不把人请进去?”
  得,果然是一个老油条,一来就把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的原因解释了,他可是出城刚回来,瞧他额头都是汗的,急急忙忙的刚赶回来。
  至于最后一句责怪师爷的话,那是给师爷台阶下,明夷的嘴角不由的勾起笑容,行啊,像一点顺天府尹的样子,老谋深算。
  “大人,是小的失礼,只是大人不在府上,小的怎么敢随意请人进府。”师爷何尝不明白如今的情况非同一般,要是不把事情处理好,不仅仅是他这个师爷当到头,顺天府尹同样讨不了好。
  顺天府尹一副不以为然的道:“百姓前来申冤,不管我在不在,都该请人进去,岂能让百姓在外久站,如此一来,岂不是让人以为我们顺天府不顾百姓的冤屈,若为皇上所知,我们这些人都要革职查办。”
  目光落在明夷的身上,原想偷偷看看,不想明夷十分的敏锐,在他的目光扫过之前,与之相对视。
  看透人心的一双眼睛,与顺天府尹对视,吓得顺天府尹心惊胆颤,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僵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来告状,要是我不来,不就没有今天的事了,府尹大人是这个意思?”明夷吓得顺天府尹心惊胆颤,却是不以为然,面带笑容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起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原本叫明夷吓出了冷汗,不想明夷更是转头直接地问起他此番话,听着先是认错,最后的一问,却是把顺天府尹想遮掩的直相都给扯下来,叫顺天府尹脸都要挂不住。
  “不过,府尹大人能出来,我就给府尹大人一个机会,我这个案子,顺天府审是不审?”顺天府府尹的脸皮都快叫明夷扯下来了,自然没办法回答明夷,不答便不答,明夷直接问出此来的目的,她是来告状的,顺天府到底审不审?
  顺天府尹再是尴尬,对于如此要命的问题,瞧出明夷的非同一般,连忙地道:“审,自然是审的。状纸何在,本官看看你告的什么。”
  状词早就在师爷的手里,师爷听到顺天府尹的话,赶紧递上去,顺天府尹接过看了看,最后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明夷?”
  “小女明夷不假。我是哪家的姑娘,同我险些叫瓜尔佳成保强抢而去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大人问案,不问案情的真假,只问各自的家世,难道谁的家世高就是谁有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夷:扯皮扯皮!
  一干人瑟瑟发抖:你走,你快走!
  第043章 寸步都不让
  明夷又丢出一个要命的问题来,更是有意扬声而问,要的就是顺天府尹给她一个解释,否则的话这件事没完。
  顺天府尹确实有意要弄清楚明夷的家世,心里才能有衡量,没有想到明夷如此的强硬,直接怼得顺天府尹纵然是想弄清楚明夷的家世情况,这个时候都没有办法再问。
  “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百姓前来伸冤,只问事情是否属实,与家世并无关系。”顺天府尹的额头这个时候直冒汗,比之前他赶出来的时候更多,一把抹过,更是看向门外汇集的百姓们。
  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都是明夷方才让五谷丰登敲锣打鼓喊来的,全都汇集在这儿,无非就是想看看顺天府尹有什么应对,今天的事要是顺天府尹不想清楚如何的解决,接下来他绝对要吃不了兜不了走。
  明夷瞧着顺天府尹能说出这样的场面,催促地道:“如此,此案你受理或是不受理?”
  说来说去说了半天,明夷的问题一再丢出来,顺天府尹到现在都没有回答,明夷必须要一句准话。
  “自然要受理,要受理。”顺天府尹接受到明夷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意味,分明是带着警告,顺天府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眼前的明夷透着一股邪气,分明不过一个姑娘,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就让他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明夷听到顺天府尹的话,负手而立,目光落在顺天府尹的身上,意思其实很明确,既然要受理,该如何不需要她指点了吧?
  顺天府尹就从明夷的姿态中读出如此的信息来,不自觉地道:“明姑娘请。”
  师爷抬眼惊叹地看着顺天府尹,不是应该让明夷随他入内,怎么先请的人。
  偏偏明夷一丁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顺天府尹的话音刚落,她便大步流星的走进去,师爷想说的话,生生叫明夷的一番举动吓得咽了回去,再不敢多言。
  “大人,她不过一个小女子,你怎么?”不敢当着明夷的面说,但是能和顺天府尹咬耳朵,刚刚顺天府尹的动作,简直就是把明夷当成了需要恭敬对待的人,师爷见过能让顺天府尹如此对待的人并无几人。
  顺天府尹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不自觉间竟然把明夷当成上官或是许多达官贵族一样的对待,微微一僵,朝一旁的师爷道:“这个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想办法查出来,这个小女子到底什么来历。”
  “大人,京城里姓明的人少之又少,达官贵族中更是没有。”师爷之所以不受理明夷的案子,一则是因为牵扯的人是瓜尔佳氏,另一则也是看到明夷的姓氏,这样的姓并不多见,满京城里姓这个姓的就没有几个,更别说朝中重臣,皇孙贵胄。
  “万一她这不是姓名呢?旗人的姓和名字,那是可以分开的。你瞧瞧她身边的那些人,要说一般的出身可能吗?”能当上顺天府尹的人,眼力自然要比师爷好,明夷的气度自不必说了,就她身边的人。
  “能把瓜尔佳氏的人都打倒的人,再看他们的言行举止,你瞧着她像是名不见经传的人家出来的?”顺天府尹心里那叫一个急的,一个弄不清底细的人,一个寸步不让的人,怎么看起来都不同寻常,要是不小心得罪这样的人,那他们是不是全都要完了?
  师爷冒出冷汗来,“大人,要是哪家的贵人出来,和瓜尔佳氏怼上,我们怎么办?”
  看明夷的架式,完全不愿意善了,事到如今瞧着瓜尔佳成保,别看人家确实落入明夷的手里,也都押到顺天府来了,真是仗着祖上的功绩,真没把他们顺天府放在眼里。
  顺天府尹何尝不是担心,瓜尔佳成保的身份在明面上的,明夷的身份,她不肯透露,可是看她身边的人,以及明夷的表现,有理有据,更懂得借题发挥,绝对是名家教导出来的。
  只是谁家的女儿不教女儿经,女德女诫,三从四德,这家倒是奇了怪了,反而教得明夷如此熟读大清的律法,那不是坑吗?
  捉着头,顺天府尹心里更是止不住的犯嘀咕,怨起明夷那不按牌理出牌的家长。
  得亏太皇太后没有读心术,要是知道顺天府尹有此念头,怕是第一个饶不得顺天府尹,她教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女德女诫,所谓的三从四德,那都是男人想把女人变傻子的手段,她能让外孙女变成傻子?
  明夷走进去了,却发现有人半天没有动,回头一眼扫过去,顺天府尹和师爷说得好好的,察觉视线扫来,一个激灵把再想和师爷说的话全都咽回去,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姑娘请。”
  “大人说反了,该是你请,我在等着你问案。”明夷都走进门坎了,顺天府尹和自家师爷在哪儿嘀咕什么,明夷是不管,一再嘀咕把正事都忘了,明夷就得给他提个醒。
  再请明夷的顺天府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真不该请明夷,可是,就是控制不住本能的想请明夷往内去,满脑子只烙着一个念头,一定不可以得罪明夷,真的不可以。
  叫明夷一提,顺天府尹收回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果断的挺直背往前走,“准备升堂!”
  升堂问案,原告被告都被押上来,百姓也都汇集在门外看着,明夷让和乐上来,“此间的事有我,你去保护外祖母。”
  太皇太后把和乐留给明夷是要押解瓜尔佳成保,都升堂了,人就不用押了,明夷身边有五谷护着也出不了事,和乐应声退回去,守在太皇太后的身侧,淑慧长公主和太皇太后、皇太后站在最前面,“额娘,我们都来升堂了。”
  “那又如何,得闲就该多了解天下事,否则一叶障目。”太皇太后连个眼神都没给淑慧长公主,更多是在顺天府尹和瓜尔佳成保的身上。
  顺天府尹拖了那么久都不出去,不难看出来他是确实不想理这个案子,若不是明夷用手段逼得他不得不出来,想必他能拖到人不告。
  就因为瓜尔佳成保的身份,他是开国功臣之后,如今又是一等雄勇公的儿子,为此就算明明做错事情的是他,有人想纠正他的错误,偌大的京城,敢坦然受理这份纠正的人却没有几个。
  太皇太后内心何等的惊心且不必说,顺天府尹坐于上座,拍了惊堂木而喝道:“升堂。”
  “威武!”衙役们出声警示,也是让门外的人都安静下来,听听案子到底怎么回事,顺天府尹最后又该是如何的判决。
  “要审就审,先把我解开。”瓜尔佳成保面对公堂不见半点畏惧,反而出声让人把他身上的绳索解开。
  不仅是他,他的手下,全都被押上来,也全给绑着,明夷只带了一个五谷升堂,瓜尔佳是冲顺天府尹开口的,顺天府尹本能就要给瓜尔佳成保松绑,五谷显得有些不悦,注意明夷的神情没有半点的波动,亦不再作声。
  淑慧长公主瞧着拧眉问道:“怎么把人解开了?明夷怎么不阻止?”
  “为何要阻止?”太皇太后显得无奈地在心中一叹,一路上绑来只是不想横生枝节,到了这公堂之上,瞧瓜尔佳成保的样子,嚣张跋扈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把人放开,才能捉住瓜尔佳成保的更多把柄,明夷啊,早就设下套等着瓜尔佳成保
  。
  有心再说什么的淑慧长公主却叫太皇太后扬手打断道:“好好看。”
  淑慧长公主明白太皇太后是想看看明夷都会做什么,好吧,有什么问题过会儿再问,也不急于一时。
  终于得到自由的瓜尔佳成保,松着手脚走向明夷,欺身而近,冷笑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瞧着吧,我定会将你困于床闱,必叫你求饶。”
  在公堂之上竟然敢说出如此放肆的话,外面听着的人都在感叹他的目中无人,顺天府尹的头更是痛得厉害,五谷要上前动手,明夷却朝瓜尔佳成保一笑,随之一个耳光甩过去,打得瓜尔佳成保脸上印着一个手指印,也将瓜尔佳成保打蒙了。
  很快地回过神来,瓜尔佳成保的面容变得狰狞,回头就想对明夷动手,伸出手就想掐住明夷的脖子。
  不想他才刚出手,明夷突然提腿往他的身上一提,瓜尔佳痛收回手,却在他收手的那一刻,明夷扣住他的手往地上一扔,不客气的踩在他的身上,再是用力的一踢,痛得瓜尔佳成保都不知道捂哪里的好。
  在场的男人看到明夷的动作,都不由的捂住□□,完全可以感受到瓜尔佳成保的痛楚。
  “那个,明姑娘,公堂之上不得动手打人。”同为男人,顺天府尹也痛,可是公堂之上明夷那么打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未免太不把他当回事。
  明夷这会儿收回了脚,迎对顺天府尹,扬眉而问,“他出言不逊的时候,想对我动手的时候府尹大人都做了什么?”
  言外之意,既然瓜尔佳成保对明夷做那些事的时候顺天府尹当作看不见,她对瓜尔佳成保做的事最好顺天府尹也当作看不见。
  听明白明夷意思的顺天府尹再次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淑慧长公主着实没能忍住小声地问太皇太后道:“额娘,明夷刚刚的几招,应该没对皇,侄儿用过吧?”
  太皇太后在看完明夷的一套动作之后,何尝不是心情复杂,淑慧长公主的一问,很肯定地道:“没有。不看僧面看佛面。”
  或许明夷对玄烨如同对于瓜尔佳成保的不喜,纵然玄烨强迫于明夷,明夷不看玄烨的面子,也会看在太皇太后的面,控制住自己。
  “也对,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要是这么一系列操作,极有可能断子绝孙的,明夷总不会…”淑慧长公主那么说着,内心的担忧算是放下了,多亏太皇太后是不是?
  “不过额娘你怎么把明夷养成这样刚烈的性子?我们家可没有一个这样的。”淑慧长公主又是小声地嘀咕起来,想想姐妹们的性子,虽然多少有点脾气,但绝对不会像明夷这般。
  太皇太后余光瞥过淑慧长公主问,“不好吗?”
  淑慧长公主能说出不好的话?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好得很!
  “挺好的。”谁要是欺负她,全都还回去,一点亏都不吃,要是不在皇城里,明夷的身份尊贵,真没有人敢对明夷怎么样。可是,明夷和玄烨怼上…
  忍了又忍,淑慧长公主终是没能忍住,“额娘,要是你的孙子和外孙女起了冲突,你是帮哪一个?”
  这回太皇太后回头瞪了淑慧长公主一眼,淑慧长公主虽然被吓了一跳,却坚持地道:“你是知道的,这件事就算你想当不存在,早晚有一天你总要面对,就明夷这个样子,不是在预料之中的?”
  就算是预料之中的,有句话叫作息事宁人没听说过?
  太皇太后就算很清楚事情早晚有一天会发生,她就不可以选择避之不理?非得要当面问出这个问题?
  太皇太后一直都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明夷也正是因为知道太皇太后的为难,因此对于她和玄烨的事,她是一退再退。
  “姐姐,额娘生气了,你别再惹额娘生气。”皇太后总算比淑慧长公主多点眼力劲,一下子就看出来,太皇太后并不愿意提及这个问题,拉了拉淑慧长公主的衣袖让淑慧长公主不要再追问。
  “额娘也有今天。”淑慧长公主知道太皇太后的为难,却有些不厚道的说出这一句。
  想她从小到大看到了太皇太后不管面对多少的困难,依然面不改色,游刃有余的解决问题。现在如此左右为难的局面,绝对是太皇太后不想的。
  “可是说来我们的侄子也真是的,那么多的女人,怎么就偏偏喜欢上我们明夷。如此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进了这后宫如同一滴水掉进油锅,想太平都难。更别说她背后还有额娘撑腰。”淑慧长公主很不厚道的想着玄烨的处境,越想越觉得玄烨是自讨苦吃。
  太皇太后瞧着忽然变得聪明的淑慧长公主,“你是觉得我们家这场戏好看?”
  “不不不,额娘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想不明白。”淑慧长公主有时候想到明夷的性格,还有明夷的靠山,怎么都觉得玄烨没有办法像对别的女人一样的对待明夷。惹怒明夷,没准还会被明夷气得七窍生烟。
  “我们明夷有什么不好的?要说不好也是玄烨不好。”虽然太皇太后很想偏心,但是就男人跟女人之间的事情来说,必须是玄烨的不是。
  “若不是他的身份,他能留得住我们明夷?”太皇太后再清楚不过明夷的心思,明夷对玄烨一点儿女情长都没有。要不是没有办法逃脱,明夷早就逃得远远的。
  这一点就不需要告诉淑慧长公主了,毕竟那一日闹出的动静太大,如果再被人翻起来,对明夷和玄烨都不是好事。
  淑慧长公主再想解释说,她从未觉得明夷有什么不好,但和玄烨凑在一起,怎么看都是玄烨讨不了好。
  此时此刻瓜尔佳成保已经被手下的人扶起来,之前被明夷打就算了,在公堂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明夷竟然要他断子绝孙,瓜尔佳成保已经被愤怒冲昏了脑袋,大声下令道:“都给我上,把这个臭娘们给我拿下来。”
  之前明夷指出顺天府尹指责她打瓜尔佳成保的事情,怎么就不管管瓜尔佳成保动手?
  刚说完没有多久,现在瓜尔佳成保既然再想动手,顺天府尹一拍惊堂木道:“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目无王法。”
  “你最好闭嘴,否则我连你一起打。”谁也没有想到瓜尔佳成保竟然威胁起顺天府尹来,明夷冷冷的笑着瞧着顺天府尹那脸色,青一阵阵红一阵的,分外难看,却觉得心情很愉悦。
  像瓜尔佳成保这样目无王法的人,根本不会领谁的情,这样的人如果不除掉将来是会成为国家的蛀虫。
  今天瓜尔佳成堡欺负的只是无家无世的女子,可是随着做下的恶事越来越多,一直无人管束,只会让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将来杀人放火,这样的恶事未必见得瓜尔佳成保就不敢做。
  顺天府尹要是到现在依然不能明白这个道理,也就活该他被瓜尔佳成保欺负,明夷保证不会出手帮忙。
  “放肆,公堂之上,你竟然敢口出狂言,在你的心里还有没有大清律法。”顺天府尹在这个时候大声的呵斥瓜尔加成保,想来也是料不到瓜尔佳成保如此的目中无人,在公堂之上都敢大放厥词。
  “王法,大清的律法,那是什么?与我这等八旗子弟有何关系?”瓜尔佳成保的话音落下,明夷笑开了,要的就是瓜尔佳成保这等狂妄自大到极致的言语。
  只有这样将来被人问起罪责来,有这么多的人做证,还有一个顺天府尹一个主持公堂的人在,瓜尔佳成保,谁也别指望救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