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头出尽小探花(十四)
  “爷”。
  这回为了不再被长安城人民唾弃,我学精了些,等身形一站稳就积极勤快地去扶住了相爷……的小手。
  相爷虽醉如泥,但桃花眼还是尖的,一歪头瞅到是他家陶阿喜扶住了他,立马整个身子的重量倾了过来,转身和那俊美男子划清界限,连柔弱无骨的小手都抬的尤为招摇:“太史,再见。”
  那叫啥太史的也醉的不轻,相爷无情地转投了我的怀抱,令他失去依靠,若不是隐匿在一旁的随从眼明手捷体快身轻地接住了他,他差点腿一软坐在地上。但太史他显然不介意相爷的小小无情,靠在随从的胸膛上,还不忘挥手和相爷道别:“小枞,再见。”
  空荡荡的朱雀大街上时不时地探出几颗好奇的脑袋,我凭一己之力架着相爷庞大的身躯在风中凌乱着前进,又有些认真地思考着。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太史连相爷小名小枞都喊上了,这俩人莫不是真的断上了?
  在这花好月圆夜,十九和清荷约会还没回来。
  相爷不让旁人近身,我只好艰难地架着他回了临松小院。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想昔年我生病醉酒没少折腾他,现在他倒一次醉酒都还回来了。
  贵为人中龙凤,臣中奸佞的相爷,不仅天生自带遭人非议体质,就连醉了酒也不改龟毛习性。
  先是我架着他回临松小院的途中,本来清风徐来,他不说话周围环境还是蛮富有诗情画意的。
  结果他偏偏在阵阵花香中闻到了鱼腥味,到了临松小院,非得扒着我卧房的门,逼着我去换身衣裳。
  等我无奈地换好了衣裳,清蓉也端来了醒酒汤。我如老母亲一样端着碗递到了相爷大人的嘴边,盼着他喝了消停会,躺到床上明儿一觉醒来又是骄矜无比的一条好汉。
  但段相爷就不。人家喝了一口醒酒汤,又从中闻到了鱼汤味,突发奇想非要喝陶阿喜亲手做的鱼汤。
  得嘞,醉酒的是大爷,我若不想再被唾弃,还能怎么着?做呗。
  相爷要喝鱼汤,那鱼注定活不过今晚。
  我一边稳着相爷再多喝几口醒酒汤,一边火急火燎地派清蓉去梅花轩找小侯爷把我一炷香前没杀成的鱼要了回来。
  这一醉酒,相爷最龟毛之处还不在此,更令人发指的是为了怕我假手于旁人做,从杀鱼到炖鱼,相爷大人他全程瘫坐在梨木交椅上监督着。
  要不是瞧着他全身无力,两颊发红和两年前被我喝醉带回来时一模一样,我完全有理由怀疑相爷他是装醉回来逗我玩的。
  倒弄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在清蓉的指挥之下,相爷要喝的鱼汤终于炖好了。
  好不好喝我不知道,但是鱼味绝对浓到整个临松小院都能闻得到。
  清荷和十九俩人回来时,相爷刚心满意足地喝完鱼汤。
  我望着清荷,差点两眼汪汪。她以后要是再敢鄙视唾弃我对相爷不好,我绝对打爆她的狗头。
  为了以后能减少此类劳民伤财之事,在清蓉去打热水的空儿里,望着相爷脸上的红晕,我没能忍住自己的苦口婆心:“相爷酒量不好,喝这么多作甚?明天长安的头条肯定又是相爷醉酒之事了,相爷虽名声已经不好,但还是不能像今天这样自暴自弃啊。”
  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半天,相爷的桃花眼闪了闪,我以为他听了进去。没想到他在椅子里翻了个身,委屈巴巴:“都是太史那厮,他说赌场上无父子,酒桌上无朝臣,非要我喝。”
  我抚了抚额,一时竟无言以对。
  毕竟太史他说得也怪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