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头出尽小探花(一)
  当“相爷醉酒坠驴失态于家门,官家六字点评一针见血”这个劲爆消息在京城里被人传得津津乐道时,据说公主与驸马的感情又好了起来。
  我悄悄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长安城关于我的传闻也逐渐多了起来。
  其一便是公主那一谢,将我与孟桑绑在了一起。就连温家小姑娘寄欢过来找荣玉的时候,都不忘记向我打听:“陶家哥哥,你可是心仪孟姑娘?”
  我支支吾吾还未想好怎么告诉她传闻并非事实,她紧接着又道:“既是心仪,何不去求娶?”
  是以我吓得躲了她好长一段时间。连荣玉那儿都不太敢去了。
  我李四喜虽然情场失意过,但自认为性取还算向正常,不至于一下子变得如此重口味,真得要与谁搞一搞断袖。
  只是虽然我不想搞断袖,断袖却一直在搞我。
  那些传闻中,除了其一,剩下的其二、其三、其四……都是关于我与相爷搞断袖的。
  不知道是哪一位仁兄最先传言我与相爷搞断袖的,反正当传闻与唾沫四起时,一下子就蹦出来好多人证实我与相爷确实在搞断袖。
  路人甲说,他曾亲眼见相爷与一男人共乘一驴。路人乙说,他曾亲眼见相爷当众抱一男人。路人丙鄙视了路人甲和路人乙之后说,他曾亲眼见相爷深夜与那男人同床共枕……路人丁张了张嘴,还没开始说,群情就这样开始沸腾了。
  由于长安城这一届的吃瓜群众比较厉害,不过几个时辰,作为相爷背后的那个男人,我,陶喜,小侍从兼门生,就这样被扒了出来。
  基于以上的前几点,好像是曾有过那么一回事,清荷回来和我拉呱时,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平胸,也没有觉得多冤屈。但是传闻传了几天之后,清荷再次和我拉呱时,我察觉到了它的走向有点迷人。
  有热心路人扒出相爷醉酒坠驴那天,我不仅不扶,人闪得比驴还快。
  此消息一出,震惊长安城。我开始遭受到了比清荷之前的鄙视要严重一百倍的唾弃。
  唯一还让我有点宽慰和安全感的是,长安城虽人尽皆知段相爷与门生兼小侍从陶喜搞断袖,但他们大多识得相爷那张脸,大多不识得我这张脸。
  传闻正盛时,清荷天天回来向我汇报情况。我听得显些抑郁。一日趁着相爷休沐,便偷偷地跑去了说书人那疗伤。
  然而去了之后,差点当场自闭。
  那日我照常在台下拄着脑袋,嗑着瓜子,听话本子听得泪眼朦胧。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一波相爷断袖风气的影响,说书人说的是弥子暇与卫灵公断袖余桃的故事。
  故事结尾弥子暇色衰爱弛,为卫灵公所恶。
  隔壁桌的几位姑娘开始不淡定了。
  一号小姑娘万般不解道:“弥子暇作为翩翩美少年,衰老不过几年,便被灵公厌恶。据说那陶喜又矮又丑,段相爷神仙一样的人,怎么就会看上他呢?”
  我磕瓜子的小手一抖,想了想她说得也没什么不对。于是开始竖起耳朵仔细听。
  二号小姑娘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见解:“大概是自己太好看,审美疲劳了,所以想找个丑的。”
  我收回了嗑瓜子的小手,默默觉得这个见解还挺有道理。
  三号小姑娘愤愤不平:“可是据说那陶喜不仅人丑,连德行也不好。段相爷在外面从不避讳对他好,但段相爷家门前醉倒那日,他可是嫌弃的很,跑的比驴都快。”
  我这回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人民群众对我的唾弃,拄着脑袋的胳膊开始有些颤抖。
  四号小姑娘一开口比较温和,不曾想却是个最凶狠的:“听闻段相爷断袖,我还伤心了一阵。后来又听说他待那人宠的很,我决定含泪祝福。最后又听说那人是个狼心狗肺的,都是段相爷在苦苦付出,他还与那孟桑不清不楚。我现在恨不得将那陶喜千刀万剐。”
  这他娘的绝对是人身攻击。我的胳膊一下子没拄稳,身子一晃,貌似撞到了身后的四号姑娘。
  四号姑娘猛地拍了下桌子。
  我连忙起身拱手干笑几声:“不好意思,打扰了,您几位继续,继续……”然后便在几位姑娘的侧目之下落荒而逃。
  平生第一次吃霸王餐,听书瓜子茶水一个子都想不起来付。
  直到过了大半年,长安城开始流行新一茬的传闻,我才又再次去了说书人那补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