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他立即转身面对赵旭阳两人道:“你们赶紧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一定要好好的安排灾民。”
  他这明显是嫁祸,要是房子倒塌,灾民出现了伤亡,就是赵旭阳他们工作不力,要承担相应的接任,弄不好还会被革职。陆局心中暗自得意,让你们休息,你们偏来凑热闹,那正好上去堵窟窿。
  但现在赵旭阳他们根本没时间去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灾民的性命最重要,他们二话不说,就立刻赶去了周庄。
  到了周庄,就立刻组织人挖掘,房屋虽然倒塌,但好在都是土胚茅草房,不是很重,很快就从残垣断壁中救出了两个人,还有呼吸。
  一家六口全部被挖了出来,虽然砸中他们的墙壁和屋顶,并不是很沉重。但他们被埋的时间太长,而且房梁的木材比较粗大,还是有两人没了气息。
  其余四人,赵旭阳连忙联系车辆,送到县城人民医院救治,及时的挽救了他们的生命,但另外两人他们却是无能为力了。
  他们就四处宣传,要灾民们先不要回家中休息,等房屋评估修复后再回去。有了血淋淋的教训,村民们没在固执己见,听从救灾小组的安排,先到搭建的帐篷里休息。
  赵旭阳就马不停蹄的去勘察各村的房屋,比较危险的房子,就打上标记,让人们不要接近。
  虽然他们的工作有条不紊,也处理的很是妥当,但毕竟出了两条人命,回到红旗大队的临时指挥部,还是被陆局骂的狗血淋头,责令他们马上回去写检查,等待上级处分。
  灾情最严重的时候,徐主任和赵旭阳是冲在第一线的,不顾危险乘坐快艇,救出了很多灾民。
  在灾情有所缓解的时候,陆局把徐主任送到了医院,让他在在医院好好修养,还让赵旭阳休假,想要架空两人的功劳。
  可是两人还是赶到了灾区,让他有点不高兴,现在把这么大的责任扣到他们的头上,正好一箭双雕,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可惜他正在暗自得意,身后却传来了阻止的声音:“他们不能走,现在灾区正是缺人的时候,怎么能让他们离开。”
  陆局回头看向开口阻止的赵鸿,他并不认识,赵鸿虽然穿的衣服很普通,但却不怒而威,只是此时他的衣服上沾满了泥浆,脸上也有,显得有点狼狈。
  陆局猜测他可能是那个单位的普通干部,要不然也不会被溅的满身是泥,一个陌生人竟然敢违抗他的命令,他有些恼怒的道:“这位同志,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插嘴。”
  随后走来的秦立民怒道:“那我能不能插嘴说一句啊。”
  局长不认识赵鸿,但县长他却是认识的,脸色立即有些发白,但也强自镇定道:“我们自然听县长的安排。”
  秦立民沉声道:“灾区现在情况严重,救灾小组的工作人员明显不足,这个时候,你还要把人赶回县城去,是为了什么?”
  “他们工作懈怠,导致一户人家塌方,砸死砸伤多达六人,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我不能姑息。”
  “塌方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这种事情,上级的领导一般是不会插手的,因为一个弄不好,自己也要承担连带的责任。这么大的事情,上面一定会追责,现在有了可以承担责任的人。陆局还以为秦立民会顺水推舟,不再过问此事,可是却没想到,他会继续追问,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揭过这件事。
  陆局的脸更白了,额头上也已经有汗珠泌出,却不敢不回答秦立民的话,只得结结巴巴的道:“应该是昨天晚上。”
  “徐主任今天早上才从医院出来,赵旭阳也被你安排休假,他们都是刚才和我们一起从县城赶过来的,昨天晚上的事却要他们负责,陆局还真是会找人啊。”
  秦立民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他的用心,陆局额头上的汗更多,只能结结巴巴的强辩道:“是他们救援不力,才导致的伤亡。”
  “证据呐?”秦立民冷冷接道:“你没有调查,没有依据就给他们乱扣罪名,谁给你这样的权力,敢这么胡作非为……”
  秦立民快被他气死了,这个陆局不知死活,在赵鸿的面前,诬陷他的儿子,还连累了自己。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赵鸿就截口道:“现在没有时间去追究责任,还是赶紧救济灾民,救灾小组由徐主任负责,立即去安排工作,好好的安置灾民,千万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徐主任被委派了这么重要的任务,是赵鸿对他的信任,也是一种考验,徐主任也感觉到自己肩上沉甸甸的责任,不敢耽误,立即就去忙在安排工作了。
  他在灾情最严重的时候,就来到了南河一带,对这里的情况很清楚,况且有赵鸿和秦立民在身后撑腰。
  他没有后顾之忧,大刀阔斧的安排工作,还有赵旭阳从旁协助,安排的很是妥当,再没出什么状况。
  陆局见自己刚刚还轻视的人,秦立民却对他言听计从,甚至没有和秦立民这个县长商议,就擅自把管理救灾小组的权力交给了徐主任。
  而秦立民也没有丝毫愤慨的表示,陆局就明白眼前这个人,绝不是个简单人物,可能是市里派来的,也可能是省里的。
  这么一想,他的脸色更白,冷汗出的更多,汗出如浆,很快就湿透了他的衣服,但他也不敢擦拭。
  赵鸿却没有要追究他的意思,只是开口淡淡道:“这位同志,不管到什么时候,百姓的性命,永远都比个人的前程重要,要把百姓放在第一位。现在救灾工作千头万绪,正是缺人的时候,你也不必回去写那些毫无用处的检查,还是留在灾区将功补过吧。”
  他刚才二话不说就要赵旭阳他们回去写检查,而赵鸿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因为个人情绪,而做这些没用的事。
  他现在没有追究,但也说的很明白,要陆局将功补过,如果在后续的工作中,他还是这么争权夺利,不把百姓当回事,一直顾及自己的前程政绩,那他的仕途才是真的到头了。
  陆局自然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哪里还敢磨蹭,答应了一声就立即转身去忙了,这个神秘的大人物,都亲历亲为的救助灾民,弄的满身是泥,他那里还敢偷懒。
  秦立民和赵鸿也没有闲着,也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协助徐主任安置灾民,一直忙到了天完全黑透了,才精疲力竭停下休息,吃了一点东西。
  秦立民要赶回县城安排工作,赵鸿却留了下来,而且没有听从秦立民的安排,住在红旗大队,而是去了下游的大兴生产队。
  他在大兴生产队住了好几年,阔别几年后重新来到这里,心中百味陈杂。他先去见了韩庆军,听他汇报了村里的情况,知道大兴生产队,在韩庆军的管理下,没出什么大的状况,很是欣慰。
  然后去了韩家,韩家虽然也损失严重,但和其他受灾的人家相比,还算是好的,至少他们上屋保存完好。
  他们也是忙了一天,此时一家人刚吃完饭,在休息,见赵鸿和韩庆军一起来了,很是吃惊,连忙起身相迎。
  韩庆斌从韩晓棠口中得知,赵鸿来到了兰溪,但他是□□,下乡来是安排灾区工作的,韩庆斌可不敢奢望他能来自己家。
  可现在赵鸿却真的亲自过来了,他很是激动,嚷嚷着让儿媳妇去烧茶。
  赵鸿摇头拦阻道:“不用,我刚吃过饭,不渴,我过来是想看看咱们生产队的情况,二来也是想和老哥你商量一下孩子们的婚事。”
  现在这样的情况,不适合谈婚论嫁,但赵鸿的时间紧迫,他不可能长期呆在兰溪,很快就会回去。
  但赵旭阳的婚姻大事也不能耽误,他只有这一个儿子,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二十好几的人,省委家属院里和赵旭阳一起长大的年轻人,好多都有孩子了,赵旭阳却还是孑然一身。
  他怎么能不着急,现在好不容易,韩晓棠答应结婚,他那里敢耽误,生怕夜长梦多,即使劳累了一天,也要跑过来和韩庆斌商议婚事。
  韩庆斌好似在梦中一般,开始赵旭阳亲自送韩晓棠回来,他就猜测两人之间肯定有情况,但却不敢相信,□□的家儿子能真的相中他的闺女。
  后来赵旭阳调到了兰溪工作,隔三岔五的来看他,还给他买好烟好酒,那时候他也是半信半疑。
  现在□□真的跑到他们家,来商量婚事,他还是难以置信。还是韩晓棠在暗中推了他一下,韩庆斌才回过神,结结巴巴的道:“只……只要孩子们愿意,一切都听书记安排,我们没……没什么意见。”
  赵鸿看向韩晓棠道:“晓棠,你有什么意见吗?”
  “赵叔您安排就好。”
  赵鸿沉思道:“婚事如果在省城办,你父母和亲人来回不方便,而且在省城也会兴师动众的,恐怕有些人会利用婚事来做什么文章。所以我认为还是在县城办,或者是在生产队也行,这个就要看爹的意思,看在那里办合适。”
  这个韩庆斌自然是求之不得,在大兴生产队办婚事,那他脸上多有光彩,又不用来回的往省城跑。虽然他也很想去省城看看,但听说路上要用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就立即打了退堂鼓。不管赵鸿说什么,韩庆斌都很爽快的答应,甚至都没提彩礼的事。
  第140章
  韩庆斌两人相谈甚欢,说好了婚礼的事,赵鸿就关心的询问韩家,还有村子里的损失情况。
  韩庆军兄弟两个陪着赵鸿说到了半夜,还是韩晓棠跑来提醒他们,明天还有工作,他们才散,韩庆军把赵鸿送到了生产队给安排的住处,才回自己家去了。
  有了徐主任大公无私的安排工作,还有赵旭阳这些年轻人努力的付出,还有市里省里大力的支援,灾情很快就控制了下来。
  在洪涝灾害中伤亡的人也得到了妥善的安排,受伤的都住在县城的人民医院,所有的医疗费用,都有县政府来承担。
  死亡的人或火葬或土葬,也全部安置好了,沿河两岸淹死的牲畜,全部焚毁掩埋,没有造成大的转染疾病。
  赈灾款项也很快就拨了下来,用于灾区后续的重建,给灾民修理房屋,分发粮食,帮助灾民度过难关。
  但其中也不乏趁机发灾难财的人,贪墨赈灾款,糊弄百姓的事情,好在最后都妥善解决了。在元旦前夕,一切终于都处理好了,南河一带的村庄也恢复了生产,开始正常的生活。
  县城也开始一年一度的评选活动,赵旭阳因为这次在灾害面前,不顾生命危险的救助灾民,毫无悬念的评选为先进工作者。
  徐主任提升为农业局副局长,主管乡镇农业部门,其实论这次救灾的情况,赵旭阳要比徐主任的功劳要大。但赵鸿并没有偏向自己的儿子,反而提拔了他,徐主任很是感激,工作也更加认真积极。
  徐主任虽然心中感激,但赵家父子并不是那种官僚主义的人,对于溜须拍马,或者请客送礼这样的事很是反感。
  他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意,就嘱咐徐浩多跟赵旭阳亲近,所以两人的婚事,徐浩尽心尽力的筹办。好在徐浩是在县城长大的,认识的人很多,人多力量大,婚礼很快就筹备的有模有样。
  农业局的陆局长,平调为林业局局长,虽然是平级,但农业局可比林业局重要的多,职权范围也大的多,林业局基本上已经是处于退休前养老的阶段了。
  但陆局长也知道,这是他后来救灾中表现的还可以的缘故,要不然会更严重,直接勒令退休都是有可能的,但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也怨不得谁。
  他后来多方打听赵鸿的身份,隐隐约约的得知他竟然是□□,当时吓腿就软了。原先还心有不甘,知道了赵鸿的身份,顿时就偃旗息鼓了,乖乖地跑到林业局上任去了。
  赵旭阳虽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但赵鸿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名字也不难打听。陆局开始只是觉得两人都姓赵,而赵旭阳也是省城分配下来的,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就去打听了一下,得知两人是父子,他顿时就没脾气了,明白是自己找死。
  打压谁不好,去打压赵旭阳,找谁背锅不好,找□□的儿子给自己背黑锅,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陆局后悔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得知赵旭阳要结婚,就事先送去了一份大礼,却被退了回来。赵旭阳不收,他也没办法,但从此以后,再不敢惹事生非。
  虽然农业局的人并不知道赵旭阳是□□的儿子,但他可是首都京华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年纪轻轻就是科级干部,前途无量,现在又被评选为先进工作者,在单位里举足轻重。
  所以等到元旦赵旭阳结婚的时候,农业局几乎是倾巢而出,前来参加他的婚礼,虽然没有回省城,但婚礼也办的热热闹闹的。
  秦立民以赵旭阳赈灾时的杰出表现,特批了好几辆车为奖励,帮他举办婚礼,一大早,车队就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大兴生产队。
  大兴生产队也今非昔比,以前到处都是低矮的草房,洪灾过后,很多都被冲塌了。韩庆军一心为民,没有私吞一点赈灾款,全部用在村民身上。
  重新规划了村庄的布局,并排盖了很多新房,来安置灾民。开始村民们以为,韩庆军怎么也会先紧着自己的兄弟分房,结果韩庆斌和韩庆生两家都没分到房屋。
  韩庆斌家只是厨房倒塌了,补偿了一小部分钱,让他们自建。韩庆生家是什么都没有,他们家的院墙倒塌了,房子安然无事,不在赔偿的范围之内,虽然韩庆生去闹了两回,但韩庆军铁面无私,一分钱都没给他。
  新房先用来安置五保户,穷困户,还有无家可归的。因此村民们空前的团结,还一起出人出力修了路,整个大兴生产队焕然一新,车队都可以直接进入村子里了。
  虽然这些年,跟着韩家也开了眼界,见过了很多次汽车,但这么多车呼啦啦的开进村子还是头一回,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孩子们围着汽车欢呼,大人也都围过来看热闹,韩家人缘好,前来帮忙的也很多,摘菜的,洗碗的,摆桌子的,热闹非凡。韩家也不吝啬,糖果瓜子管够,孩子们吃糖,大人们嗑瓜子,一边羡慕的看热闹。
  韩庆生却只能在自己家里望洋兴叹,他嫁闺女的时候灰溜溜的,可韩庆斌嫁闺女,却惊动了整个村子里的人,这天壤之别让他想吐血。
  而且人家韩晓棠嫁的可是□□的儿子,他闺女嫁的却是个傻子,就这还被迫离婚了。
  这次水灾的时候,韩晓霞没保护刘家宝不说,还让他去捡鞋,险些被洪水卷走,用心险恶,刘家的人死活不依,连给的彩礼都不要了,只求离婚。
  韩晓霞在水灾中也被树冠砸中,可是却没有人管她,刘家人对她恨之入骨,自然不会去管她。
  韩庆生一家忙着收拾,也没人去看一眼,好在救灾小组把受伤群众,都安排在县人民医院,否则韩晓霞只能自生自灭了。
  但此时看到韩晓棠风光大嫁,她眼红都快滴出血来,凭什么韩晓棠这么幸运,考上大学,分配工作,还找到了这么好的婆家。赵旭阳不仅一表人才,还是高干子弟,他父亲是□□,自己也前途无量。
  韩晓棠简直是掉进了福窝里,可是她却沦为了弃妇,本来她嫁给刘家宝,就是为了掩盖不堪的过往,十里八村知道她丑闻的不少。
  现在连刘家那个傻子都不肯要她,有知情的人说是水灾的时候,韩晓霞想要趁机害死刘家宝,传的有鼻有眼的,容不得人不信,这样狠毒的人,谁家敢娶。
  因此韩晓霞回家快半年的时间了,也没有一家上门来提亲,即便是鳏夫都看不上她。毕竟身边睡着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想杀了你的人,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毕竟还是小命重要。
  徐浩为了热闹,找了一个大录音机,还放了喜庆的磁带,调到了最大声,那声音震耳欲聋,半个生产队都能听见,热火朝天的。
  韩晓霞想要装作听不见都不行,而且还要面对骂骂咧咧的韩庆生,她哪里还能呆得住,就溜出家门,偷偷了来到了韩晓棠家的附近,向那边观望。
  自己的婚礼,韩晓棠也没偷懒,亲自设计了一套衣服,上衣是大红色毛呢小西装,下面是一条黑色的阔腿裤,款式和这个年代的喇叭裤很像,但稍微也有些区别,不是很明显,人们都能接受。
  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头发高高盘起,簪上那种大红色布做的碎花,还画了妆。虽然这个年代的化妆品品种很少,但一经韩晓棠的手,立刻化腐朽为神奇。
  韩晓棠本来就漂亮,这样精心打扮之下就更加美丽动人,掐腰的小西装,把上身的曲线衬托的玲珑有致,又洋气又漂亮。
  下面的宽腿裤笔直挺括,明明裤腿比普通的裤子宽,却并没有显得腿粗,反而有种飘逸的感觉,踩上高跟鞋,整个人显得亭亭玉立。站在一群身穿着臃肿棉衣的村民中间,简直如鹤立鸡群,超凡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