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
  “该道歉的人是我吧。是我搞砸了洛克夫人的生日宴。我想,她现在应该已经很讨厌我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傅也诺语气却十分轻松,毫不在意自己惹出的乱子。
  席烟皱了皱眉,在他身边坐下:“也诺,你该不会是故意这么做的吧?”
  “故意?怎么说?”
  “为了逃避我们的婚事,所以你才故意在我妈妈面前留下这样的印象,对吗?”
  “你想太多了。”
  傅也诺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却没有完全否认。
  他随手把酒杯端起。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敷衍的态度让席烟很不满意。
  作为洛克财团的掌上明珠,席烟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和冷落。
  这数月以来,傅也诺一次一次在挑战着她的底线……
  女人沉着脸色。语气生硬:“也诺,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如果你真的不想……”
  “抱歉,打扰二位!”
  突然,远处一个声音打断了席烟还没说完的话。
  席烟不悦地转过头。本想大发脾气,可想到傅也诺在场,又只好忍了下来。
  “什么事?”
  “烟小姐。太太传话说让您到她房间去一趟。”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听到佣人的话,席烟眉间的愁色更甚。
  洛克夫人这时候要见她,哪怕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尽管席烟并不想失去这么好的一个和傅也诺摊牌的机会,但洛克夫人的命令,她不敢违背。
  无奈,她只好把那些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我先去见她。我们的事情,晚点再谈,好吗?”
  “去吧。”
  傅也诺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他摆了摆手,并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见状,席烟只觉得满心委屈。
  她欲言又止,再次看了看身旁的男人,然后才悻然离开……
  ……
  席烟走后,傅也诺独自坐了许久。
  直到萧瑟的夜风几番催促,手中的酒杯也见了底,他才不情愿地起身。
  还没走出几步,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原来你躲在这儿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也诺转过身,看到眼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有些诧异。
  几步开外,傅一曼踩着脚下十公分的高跟鞋,款款走来:“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你以为,要和洛克财团联姻的人,只有你一个?”
  “是子章带你来的?”
  贺子章和傅一曼的婚约,傅也诺也是不久之前才刚刚得知的。
  提到联姻,他才迟钝地想起这件事。只是,他四处看了看。却不见贺子章的身影。
  见状,傅一曼摆了摆手:“别找了,他不在这儿。”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你刚才在宴会上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我想不知道都难吧?”
  “不过是遇到了几个老同学而已。”
  “是吗?都这把年纪了,还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真是够狗血的。”
  傅一曼并不知道傅也诺和休打起来的原因。她所说的,只不过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而已。毕竟,谁都知道休追求席烟已久。今天发生这样的闹剧,别人会这么猜测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话落在傅也诺的耳中,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什么叫争风吃醋?”
  “难道不是吗?就为了那个席烟,嘁……真是把傅家的脸都丢光了。”
  “……随你怎么想吧。”
  傅也诺懒得辩解,也没有心思跟傅一曼纠缠不清。
  他随口扔下一句,便转身想走。
  然而,傅一曼却忿忿不平道:“呵。真是替南夏不值啊!当初,要不是因为被你连累,她才不会被老爷子送到伦敦来,更不会无辜卷进那场火灾!现在,她尸骨未寒,而你这个罪魁祸首却还是这么逍遥自在!老天可真是不长眼!”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只一个季南夏的名字,就让傅也诺停下了脚步。
  他沉着脸色转过身,看向傅一曼的眼里仿佛烧起了一团火。
  傅一曼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有些诧异。
  但。下一秒,她便愤怒地指责道:“你别以为那些事情没人知道。我告诉你,南夏现在会出事。都是被你害的!”
  “……”
  对方的话,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扎进了傅也诺的心里。
  原本他就对季南夏的死无法释怀,而现在因为傅一曼的一通指责。更是让他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
  男人恍惚地看了看灰蒙蒙的夜空,又看向站在面前的人。
  “你说得对,是我害了她。”
  ——
  安国,安宁城。
  直到葬礼结束,这场雨还没有停。
  那些宾客匆匆离开的身影,像极了刑满释放后迫切想要离开监牢的犯人……
  门口,傅华坐在轮椅上,缓缓从会场出来。
  在他身后,推着轮椅的人不是江管家,而是梁彩云。
  “今天这场葬礼,你觉得如何?”老爷子沉声开口,对着空气发问。
  梁彩云怔了一下。斟酌道:“一切顺利。您邀请的宾客,也都全数到场了。我想,南夏她若泉下有知,也会感念您对她的照顾。”
  “是吗?那她要是泉下‘无知’呢?”
  “这……”
  这般刁钻奇怪的问题,就算是聪慧如梁彩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尽管她这半生都在努力想要猜透这个老人的心思。但直至今日却还是无果。
  见她沉默,傅华又问:“你说,那个丫头,她真的会明白老叟的良苦用心吗?”
  “南夏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一定会的。”梁彩云连忙道。
  然而,听到这句话,傅华却不悦地摇了摇头:“罢了,走吧。”
  “是……”
  轮椅的轮子缓慢地压过满是雨水的石板路,发出难听的声响……
  此时此刻,不远处的后山。
  一个单薄瘦弱的身躯撑着伞孤独地站在雨中。
  就像是开启上帝视角一样。在这个高处的角落,她可以看到下面一切的世态炎凉。
  看到梁彩云推着傅华缓缓离开了视线,女人心下五味杂陈。
  忽然,一个踩着雨水而来的脚步声,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姐姐,所有人都离开了,我们也该走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