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画像
  爹都不管他了,娘居然罚他跪祠堂?
  沈钧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冀北侯夫人一脸认真。
  若非沈家列祖列宗保佑,沈钧山随身带着护身符,他还能有命站在这里和他们说话?
  给祖宗们跪三个时辰都算轻的了。
  沈钧山硬着头皮去跪祠堂。
  他前脚走,后脚皇后传召冀北侯夫人进宫。
  崇国公夫人是皇后的表妹,周大少爷的娘也是。
  皇后的表侄儿被打劫了,还因打沈钧山断了两根手指,皇后听到后,是雷霆震怒。
  这事要就这样算了,她皇后的颜面何存?!
  尤其近来皇后心情不快,太子身子骨每况愈下,病了两个多月了也不见好。
  药当水喝也没见多少起色,皇后实在是忧心。
  冀北侯府是撞她枪口上了。
  不过皇后把冀北侯夫人叫进宫,也只能训斥几句,让她管好儿子,再多的却也不能了。
  周大少爷的手指怎么断的,醉仙楼当时不少人目睹了,沈钧山提醒他不要揍胸口,是他执意如此,就怪不得沈钧山了。
  皇后训斥,冀北侯夫人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皇后拳头打在棉花上,有气都没处撒。
  训了一刻钟,气比之前更大了。
  再说沈钧山跪在蒲团上反省。
  不过他是没觉得自己哪做错了。
  他在水里泡澡,人家姑娘出现在那里,他从水里出来,两人都尴尬。
  即便被看光的人是他,他也得对人家负责。
  他当不知道,大家都好。
  谁能料到他为人着想,人家却存心坑他啊。
  打劫周大少爷一套锦袍不对,可当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道他要光着脚丫子徒步走上二三十里路去人家偷衣服穿吗?
  偷还不如打劫呢,好歹稍微正大光明那么一点儿。
  跪的膝盖酸疼,时间却没有过去多少。
  一个月没跪了,有点不大适应了。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沈钧山连忙跪的笔直。
  竖起耳朵听了片刻,沈钧山转身回头,就看到一抹俏丽身影出现在门外。
  来人正是沈钧山的表妹,颜宁,小字云芝。
  她走到门口,噗嗤一笑。
  沈钧山两眼瞪她,“故意吓我。”
  说着,挺直的背脊一松,盘腿坐在蒲团上。
  颜宁走进去,她手背在身后,沈钧山见了道,“我托表妹办的事办成了?”
  “当然了,舅舅一向疼我,”颜宁笑道。
  “我想看看未来表嫂长什么模样,舅舅怎么会不答应我呢?”
  “……。”
  什么表嫂?!
  那就是个贼好不好!
  表妹这消息也太闭塞了点儿吧?
  不怪颜宁消息闭塞,实在是沈钧山脾气不大好,丫鬟们都挺怕他的,敢传二少爷的丢脸事,那是嫌日子过的太痛快了还差不多。
  丫鬟不敢传,颜宁又出府赴约刚回来,知道表哥被禁足祠堂,就赶紧拿着画像来找他了。
  嗯。
  沈钧山在街上找云初几天,毫无头绪,急的是火急火燎。
  他实在是不知道偷他锦袍、钱和马的人长什么样子啊。
  不过他不知道,他爹冀北侯知道。
  明着去问吧,肯定会被他爹逼问,连“心上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说不过去啊。
  他只能找表妹相助了,还撒谎说那姑娘轻纱遮面,他没敢把人面纱摘下来。
  颜宁听话一脸诧异,自家二表哥天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居然不敢摘一个姑娘的面纱。
  这真的是她二表哥吗?
  她没有怀疑沈钧山是骗他的,毕竟沈钧山这个二表哥从来敢作敢当,没有骗过她。
  沈钧山拿着画像,心底更气啊。
  托那女贼的洪福,他连自己表妹都骗了。
  沈钧山一双眼睛喷火,迫不及待的把画像打开。
  这画出自冀北侯之手,冀北侯做画的时候,还是拿画中人当未来儿媳妇看的。
  看清画像,沈钧山眉头拧紧。
  因为画像上画的是个男子。
  更重要的是这男子还有那么点眼熟。
  这……不是今儿他刚结识的小兄弟吗?!
  沈钧山抬头看着颜宁,“这是我爹画的?”
  “舅舅亲笔啊,表哥认不出来吗?”颜宁道。
  “……。”
  是他爹的笔迹。
  他爹绝对不会和表妹开玩笑的。
  难怪白日里他不小心把大白菜踢到她后脑勺上,她转过身来时一脸怒气,结果没骂人,转身就要跑了。
  原来是认出他了。
  偷了他的锦袍和马,哪还敢凑到他跟前来?!
  沈钧山气的手下暗用气力,那幅画被他拧的不成样子。
  知道云初住在哪儿,沈钧山也不跪了,起身道,“告诉我娘,剩下的两个时辰,我回来接着跪。”
  颜宁来不及接话,沈钧山已经消失在祠堂内了。
  颜宁扶额。
  她这表哥哪都好,唯独性子急躁了点儿。
  难得来祠堂一趟,虽然是来找表哥的,虽然表哥走了,但她还是上了柱香,然后才离开。
  沈钧山和云初分手的时候,问云初落脚之地,云初告诉他了。
  但——
  她一心避开沈钧山,肯定不会说真话。
  报了个假客栈,沈钧山找去,查无此人。
  沈钧山更是火大了。
  他这是在一条小山沟里接二连三的栽跟头啊。
  新仇旧恨,不抓到云初,他是誓不罢休了。
  接下来,沈钧山就满京都的找云初。
  云初忙着找人替父伸冤,奈何求救无门。
  一日在街上远远的就看到骑在马背上的沈钧山,吓的她赶紧从小道跑了。
  隔了两日,她故技重施,继续去刑部大牢探监。
  只是这回钱也没能塞出去,狱卒道,“你要去探望钱大人就去西街菜市口吧。”
  云初愣住,“为何去那儿?”
  “一刻钟前,钱大人被送去西街菜市口斩首示众了。”
  “走快点,或许还能送他最后一程。”
  云初心都凉透了。
  好不容易才拿钱大人做幌子探望娘亲,结果钱大人被处以极刑了。
  虽然到刑部大牢前了,但钱大人不在了,再没借口进去了。
  云初拎着食盒一步三回头的返回客栈。
  刑部大牢进不去,客栈也没那么好回。
  她身心俱疲的回到客栈,一脚踏进去,正好听到有小厮叮嘱客栈小伙计,“画像上的人回来了,就抓了送去冀北侯府,我家二少爷有重赏。”
  “这画像上的人莫非得罪了沈二少爷?”小伙计八卦道。
  “岂止是得罪?”冀北侯府小厮道。
  “我家二少爷恨不得剥她的皮了,我家二少爷的脾气,想来你也听说过,不用我多说吧?”
  云初脸色一白,忙不迭的把脚收了回来。
  头也不敢回的拎着食盒跑了。
  云初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不认识她吗?
  怎么又找她了?!
  她找个人救她娘难比登天,人家找她却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