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陆遥想让凉纾跟她一起出国并非一时兴起。
  国外的生活她并不向往,但答应了陆瑾笙的话不能收回,所以想要凉纾跟她一起出国,陆遥是真心的。
  陆遥看着地上被无数树叶分割投在地上的斑驳碎影,再度开口,“如果我去说服我哥呢?”
  凉纾手指湿湿的,她觉得很凉快,所以将手掌贴在脸颊上,她侧身定定地看着陆遥,语气依旧平静无波,“遥遥,你哥恨我。”
  整个陆家都知道陆瑾笙恨她。
  他的恨强烈又不加掩饰。
  陆遥这个时候内心迷茫,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宽慰凉纾。
  但凉纾她看的开啊。
  吃了一半的冰棍包装被她径直扔到垃圾桶里,她将剩下的半截递给陆遥,“遥遥你就好好出国去,以后你时不时给我打电话说说国外见闻,就当我也去过了。”
  陆遥倏地就有些难过,她咬着凉纾给她的那半截冰棍,嗓音闷闷的,“阿纾,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凉纾笑笑,“我知道。”
  放学铃声响了,凉纾跟陆遥结伴朝校门口走去。
  陆家的司机每天会准点来学校接陆遥,凉纾每天就和陆遥一起回去,倒也省事。
  陆遥隔着远远地距离盯着校门口,没有看到熟悉的车,她嘟囔了两句,“怎么回事,司机今天好像迟到了呢。”
  这时,有三个男人结伴走到两人面前,堵住凉纾跟陆遥的去路。
  有男生开口,“凉纾同学,你有兴趣谈一场恋爱吗?”
  陆遥听闻,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样,转身看着凉纾。
  怪只怪他们现在还是高中,某些人竟然如此肆无忌惮。
  凉纾抬眼看了下那个说话那个男生,随后眉头一皱,整个人有些冷漠,“没兴趣。”
  旁边的男生应该这男生的好哥们,因为他在为好友打抱不平,“学妹,你怎么就这么无情呢?听说你学习还挺好的,我这哥们学习更拔尖,你们在一起简直天作之合……”
  但凉纾无视三人,拉着陆遥就朝校门口走。
  陆遥回头看了他们三个一眼,冲他们三个做了个鬼脸,她说,“你们都死了这条心,阿纾喜欢的人是我。”
  陆遥问凉纾,“阿纾,虽然早恋不好,但是刚刚那个学长挺帅的,人也优秀,我经常在学校的论坛上看见他,咱们班很多女生都喜欢看他呢。”
  “再优秀人品也有问题。”
  “哈?”陆遥十分不解这是什么言论。
  凉纾看了她一眼,“他太唐突了,要表白也不该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
  陆遥说,“兴许别人是紧张呢?”
  至于到底是不是紧张那就不得而知了。
  司机没过来接人,陆遥走出校门正准备给司机打电话。
  凉纾站在一旁,视线却猝不及防地与一道目光遥遥相对——
  她并未看到人,只看到半张冷峻的脸跟那双漆黑的眸。
  后视镜中,陆瑾笙锐利的视线盯着后方身形纤细的女生,眸色晦暗难辨,薄唇削冷。
  电话还未通,陆遥也眼尖地发现了车牌号,她忙地挂断电话,冲陆瑾笙那边挥手,“哥……哥,”然后转身拉了凉纾的手,笑盈盈地说,“我哥来了,咱们快过去。”
  凉纾其实有些抗拒,不应该是她内心非常抗拒,所以她拒绝着说,“遥遥,你哥是专门来接你的,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坐公交车回去。”
  但陆遥哪能同意呢?
  她说,“反正就顺道了,下了公交车你到时候还要走好长一段路呢,我哥不是吃人的洪水猛兽,你跟我一起没问题的。”
  车内的人貌似有些等的不耐烦了,滴了两声喇叭。
  陆遥放开凉纾的手,“那我去问问我哥,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好吗?”
  没等凉纾同意,陆遥率朝陆瑾笙跑去。
  驾驶室外,陆遥弯腰趴在车门上朝里面看去,笑眯眯地看着陆瑾笙,“哥,阿纾跟我一起,你介意吗?”
  车内,男子面无如常,只是眸色凉薄,他将问题重新抛给陆遥,“我介意有用?”
  “当然……没用。”
  陆遥小跑着回来,“我哥同意了,走吧。”
  上车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陆瑾笙的车后座堆了东西,只空出来一个人的位置。
  陆遥打开车门看到时这可让她为了难,她说,“哥,你能不能把这个什么东西挪到后面去?”
  前座的人回,“放不下。”
  她朝后面一瞅,后备箱里乱七八糟的箱子堆着也不知道放了些什么。
  凉纾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她说,“遥遥,不用麻烦了,我去坐公车。”
  几乎在她话语刚落下的同时,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动了动,唇角的弧线倏地冷了些。
  陆遥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这样,你坐这儿,我坐前面去。”
  陆遥一把将凉纾塞进后车座,利落地关上车门。
  在陆遥刚要打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她突然“哎呀”了一声,随后冲两人道,“我想起来我有资料书没带,明天老师要检查的,我得回去拿一趟,阿纾,哥,你们等我十分钟。”
  她转身时想到凉纾应该不会想和陆瑾笙待在一起,于是又从副驾驶的窗户口探进来一个头,看着凉纾,“阿纾,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正好也检查检查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忘记带的书本?”
  这时,男人倏然按下中控锁,将副驾驶的窗户升起来,不冷不热地甩出来一句,“你还有九分钟,迟了你就自己走路回去。”
  “你!”
  陆遥的跑远了。
  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闷,空间又显得逼仄。
  凉纾是不想跟陆瑾笙独处的。
  她侧头看着窗外,落日的余晖洒在建筑物上,给历史感厚重的校门更增添几分美感。
  有烟味飘过来,凉纾抬眸朝前面看去,男人坚毅的侧脸透露着冷漠,烟雾自他唇边散开。
  凉纾移开视线,身子慢慢往后,靠在座椅背上。
  前座男子冷淡的嗓音倏然响起,“我不当司机。”
  后视镜里,陆瑾笙幽深的视线看过来,凉纾蓦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手指攥紧了背包带子。
  她说,“我去坐公车。”
  陆瑾笙左右搭在窗外手指掸了掸烟灰,“成心让陆遥跟我闹?”
  凉纾抿紧唇,随后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她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衬衫挽到肘部,露出线条好看的小手臂,但那张脸有些冷。
  也是,对她,他很难有其他的表情。
  凉纾抱着书包坐了进去。
  车里车外完全是两个温度,但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凉纾额头上的汗并未减少。
  她系好安全带之后,就努力将自己的身体朝车门这边靠,目光静静地看着前方。
  陆遥取了书回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骤然发现凉纾坐在这里,她“啊”了一声,“阿纾,你怎么坐这儿了?”
  没等凉纾开口说话,陆遥摇摇头,“那我坐后面去。”
  早在陆遥回来之前,陆瑾笙那支烟已经抽完了。
  此刻,陆遥拍了拍驾驶位后座,“走吧。”
  男子状似无意地朝身侧看了一眼,宽大的校服上衣让她的身形看起来十分消瘦流,底下是及膝的百褶裙,露在外头的小腿颜色很白又细,十分打眼。
  而她此刻将脸别向窗外,长发扎起来,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有凌乱的碎发散在上头,一黑一白间带来冲击人眼的视觉效果。
  凉纾该是该是很热,因为她脸有些红,鼻头上都是汗,碎发也湿哒哒地黏在额头上,偏偏她本人跟毫无察觉一样。
  车子启动,陆遥倾身朝前,前座之间探出来一个脑袋,陆遥望着陆瑾笙说,“哥,你平常这么忙,今天怎么突然有空来接我?”
  陆瑾笙没回她的话,专心开车。
  陆遥觉得没趣,转头去跟凉纾说话,“阿纾,跟你说,我刚刚回去拿本子的时候又碰到那个给你表白的学长了,说实话,真的长得挺帅的,人也很有礼貌,他还托我带了东西给你。”
  “诺,给你的。”
  陆遥手心里举着一盒心形巧克力,凉纾看了一眼,还未说话,车子忽地来了一个急刹车——
  一阵哐当的声音,陆遥手中的巧克力盒子掉了,里头的巧克力散的到处都是。
  陆遥“啊”了一声,稳住身形后去看那个惨不忍睹的心形巧克力,啧道,“欸,好可惜。”
  她看了眼凉纾,说,“阿纾,学长下次找你的时候你可别说这东西掉了……”
  “陆遥,你坐不住是么?那就滚下去。”
  是陆瑾笙的声音。
  凉纾看了他一眼,只见男子穿着挺括的白衬衣,但却眉目阴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指骨修长白净,手背却青筋凸起。
  她没说话,暗自掐着手心看着前方。
  身后车声喋喋不休地响起,陆瑾笙重新发动车子。
  陆遥这下规规矩矩地坐在后座,侧头看着窗外。
  又过儿一会儿,陆遥看向前座的陆瑾笙,“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哥,你把空调温度开高点儿可以吗?”
  然而陆瑾笙并未理她。
  陆瑾笙此行是来带陆遥去吃饭的。
  环境清雅的西餐厅卡座,凉纾跟陆遥坐在一起,陆瑾笙在对面。
  用餐时倒也和谐,就只陆遥小小地抱怨了几句凉纾是魔鬼,因为凉纾全程不碰其他东西,只点了一份蔬菜水果沙拉。
  这晚,陆瑾笙目光随意地扫过坐在对面一直在吃草的少女,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过方巾擦拭唇间,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凉纾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陆遥身上,她便知道两人应该有话要说,所以借口去了洗手间。
  其实她在学校的生活并不是很好过。
  豪门贵族的高中,但其中多多少少也混进了不少贫寒子弟。
  所以歧视链是存在的。
  而凉纾更是成了某些人眼中的头号眼中钉。
  为什么呢?
  因为她当年侥幸从众多孤儿种脱颖而出成为“陆家人”时,现场还有不少其他豪门贵族在场,都亲自目睹了这场降临在她身上的“幸运”。
  这些豪门贵族的子女也有大多数和她在同一所学校。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凉纾长得好看。
  凉纾被两个同校的女生堵在洗手间门口。
  这些人自然是恶语相向,十句话有九句话都离不开她高攀陆家这话。
  校园暴力她不怕,她只需要将自己之前对付这些人的方法在如法炮制一遍就行,十几岁的孩子最怕一些有的没的东西了,稍微吓吓她们也就怕了。
  反正她是扫把星这个事,估计大多数人都知道。
  然而她这次还没能开口说话,这两个女生就散了。
  陆瑾笙来了。
  凉纾站在女士洗手间门口和他对视着。
  这一年,凉纾十六岁,陆瑾笙23岁。
  但她的十六岁跟其他人的不同,凉纾过于沉稳成熟,寡言少语,像一个老成的人。
  亦如此刻她看陆瑾笙的眼神,没有惧怕,而是漠然。
  陆瑾笙比她高出很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冷然,嘴角竟牵扯起一抹极淡的笑容,但语气却冷若冰霜,“这次是不是又要对人家说连陆瑾笙都要怕你?”
  凉纾脸上表情皲裂。
  她抿着唇,随后就是无边的沉默。
  而陆瑾笙径直走进对面的男士洗手间,并未多看她一眼。
  凉纾松了一口气,回到座位。
  陆遥趴在餐桌上,面前的餐盘里剩了一小块牛排,被她用刀子割成了四分五裂的好几块,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分尸了。
  回去的路上,陆遥兴致不高,也不说话了,就窝在位置上,偏头看着窗外。
  凉纾无声地叹气,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陆瑾笙跟她说了什么。
  陆遥本来是读完这一学期出国,现在才刚开学不久,离期末结束还早。
  但陆瑾笙那天晚上却临时通知陆遥,她出国的日期在一个月后。
  这个消息来得让陆遥措手不及。
  一个月后,陆遥悄无声息地走了,都没跟凉纾告别。
  凉纾每天起得很早,先走很长一段路到达山脚,然后在坐公交去学校。
  再一次被人表白,是在一条距离学校不远的小巷子里。
  为什么是在小巷子里呢?
  凉纾觉得,大概是如果她不同意的话,那么对方极有可能就将在此处把她“就地正法”。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这男生是学校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学校里长得漂亮、心思也不太正的女生估计他都玩了个遍。
  偏偏凉纾是他的得不到。
  因为凉纾这人是出了名的傲慢,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撩。
  黄昏时刻,这箱子偏僻到连丝丝夕阳光都照不进来。
  对方说,“你次次都端着,我想看看你在床上是不是也端得起来?”
  凉纾黑白分明的眸望着这人,“行,那得到床上去。”
  纨绔少爷冷笑,“这儿也没人,以天为被,地为床,多刺激。”
  然后是解皮带的声音。
  天色越来越黑,巷子又深又长,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除此之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凉纾这天没打算跑。
  她被纨绔少爷按倒在地,然后对方撕她的衣服,扇她巴掌,嘴里吐着一些污言秽语。
  后来这人倏然一声倒在她身上,有黏腻的血从纨绔少爷额角滴到凉纾面颊上,温度很烫,味道很难闻。
  而他们面前站着一个人,此人身形十分高大挺拔,穿着一身黑色,浑身散发阴寒气息让凉纾瞬间就觉得不热了。
  这人是陆瑾笙。
  陆瑾笙将已经晕倒的纨绔少爷扯到一旁,又按在地上捶,一下一下看的凉纾心经胆颤。
  更加心经胆颤的事情还在后头。
  她被他逼在墙角,男子实在是太高了,凉纾完完全全在他怀中。
  陆瑾笙伸手捏着她的脸,于是他原本白净的手指也沾了那纨绔少爷的血,他拿出一张方巾,手指用力动作粗暴地擦着她脸上的血。
  于是那血不仅没擦干净,甚至还弄得她满脸都是,干了之后在皮肤上崩的紧紧的。
  他给她擦血的时候问,“有不长眼的男人喜欢你,勾着你,你就上赶着将自己的身体都送过去?”
  凉纾仰着脸,视线里,陆瑾笙英俊冷沉的脸上全是嘲讽,但这些嘲讽又全部隐藏在黄昏的昏暗光线里,于是凉纾只能感受到他阴冷的气息。
  她攥紧手指,“你不来,他就死了。”
  凉纾手里拿着刀,准备在那纨绔少爷脱裤子的时候就一刀扎在他脖子上。
  这话刚刚说完,陆瑾笙就察觉到她那把刀抵在他腰腹的位置,男人随手扔了手中染血的帕子,看着她脏兮兮的脸,冷嗤,“别拿你这把玩具刀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死,但你却又偏偏不敢,因为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接进陆家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陆家,盯着你,你不敢让我出事,你深谙这点,所以你定了一个十年期限。”
  “十年足够人们遗忘很多事情。”凉纾仰脸静静地看着陆瑾笙。
  虽然昏暗的时刻,又是昏暗的巷子里,两人脸无关轮廓都是模糊的。
  凉纾继续说,“十年后就再没有人记得还有一个叫凉纾的人,所以你陆瑾笙那个时候弄死我,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停了停,凉纾话语一转,“十三岁的时的我可以任由你欺负,十六岁时的我也可以任由你欺负,但二十三岁时的我就不一定了。”
  安静的巷子里,她似乎听到了男人讥诮不屑的声音,这声音依旧带着恨意。
  她笑了笑,“那时候的我不被任何人记得,但你那个时候要我死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凉纾亮了亮手中的刀,在墨蓝色的天幕下那抹寒光格外刺目,她朝一边躺着的纨绔少爷看去,唇角勾着,“陆瑾笙,今天我给你一个让我死让我彻底消失的机会,这把刀子扎在他脖子上就等于扎在我脖子上,他死了,我一命抵一命,死缓两年,他们家有钱有势,我肯定挨不到十八岁就会死在牢里,你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如果你错过这次机会了,那么陆瑾笙,以后你再想往我身上扎刀子那可就没机会了。”
  陆瑾笙低估凉纾了。
  他抢了她手里的刀子,一路近乎粗暴地攥着她的手将她拖离这条幽暗的巷子。
  这晚陆瑾笙一直在反复地想一个问题。
  如果他没去找她,那么后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她真的会把那人杀掉吗?
  防卫过当罪不至死,但对方有钱有势,这人又是独子,陆家为了舆论,定然不会包庇一个杀人凶手,所以她死定了。
  这晚陆瑾笙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十六岁时的凉纾,她不想活了。
  所以抓住一切能够毁灭自己机会。
  再后来,高中阶段,再没有一个人敢向凉纾表白,也再不曾发生像那晚纨绔少爷样的事情。
  陆瑾笙将凉纾一路扯回陆家时,陆家所有人都在。
  他将她扔到客厅里,自己转身就走了,背影挺拔修长,从大门离开,身影慢慢融进夜色里。
  也就是这晚。
  陆家的人看到凉纾都惊呆了。
  有陆家女眷十分惊恐,捂着嘴小声地对身边的人说,“这陆瑾笙是真的恨她啊,太可怕了。”
  有人回,“可不是么,看看她满脸的血,是陆瑾笙干的吧?我刚刚可看到他手上的血了。”
  从这以后,在陆家有个公开的秘密:陆家最恨凉纾的人是陆瑾笙,他恨不得她死。
  ……
  凉纾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醒来时,她伸出手指盖在自己的腹部,肚子上一片平坦,没有那把刀。
  身旁有人在叫她,她侧脸看了看,却有些恍惚。
  她抓住他的手指,嗓音沙哑地开口:“那把刀还在吗?我想摸摸那把刀。”
  陆瑾笙赢了。
  十年后,她依旧是废物一个,没能保护好自己,还是让他拿了一把刀插在她身上。
  但陆瑾笙也输了。
  因为她还没死。
  凉纾闭上眼睛,唇角微勾,眉梢上挑,那是一抹浓浓的讥诮。
  陆瑾笙……要失望了啊。
  ……
  顾寒生在批阅文件等她醒来时,一直在为自己做心理建树:再生气也要先缓缓,不能生她的气。
  但这气,他不生不行。
  只因他太太历经生死,醒来却只有一句:我想摸摸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