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鼓
  身旁男人走过,带起一阵耳风,“你出去。”
  “是。”
  浴室里,凉纾极其艰难趴在浴缸边缘,不管怎么用劲儿也起不来。
  男人推开浴室的隔断,平静如死水的眸终是起了一丝波澜。
  白色的地砖上,是更加白了一个度的凉纾。
  她摔在地上,背对着顾寒生,头发松松垮垮地挽成一个丸子头,身上没有一缕,顾寒生一眼就看到了她如牛奶的皮肤和那一片美背。
  凉纾听到声响回头,就见一抹高大压迫的身影出现逼仄的空间里。
  她眼底一片晶莹,眼泪挂在眼角要落不落,模样格外楚楚可怜。
  而此刻。
  顾寒生身上穿戴整齐,而她连一片多余的布料都没有,一个过于衣冠楚楚,另外一个又过于艳俗。
  但凉纾理所当然的坦荡,只是因为摔痛了身体而显得有些委屈,凉凉地看着他,咬着下唇抱怨,“你们家的地板也太滑了。”
  零号公馆的装修毋庸置疑,凉纾会摔倒,里面也有她自己不小心的原因。
  男人绷紧下颌,见她这副模样,眼里也没有欲色,朝她走过来,然后很自然地将她抱起放在盛满了水的浴缸里。
  也颇温柔体贴地避开了她小腿上包扎好的伤口。
  指腹下的皮肤,细腻滑嫩,触感甚好。
  他挽起的半截手臂连同衬衫都一起被沾湿了,只听男人低哑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你去后院惹阿云伤了你,你说狗太凶了,现在洗个澡都能摔倒,又开始怪地板太滑了?”
  被温暖的水包裹着,凉纾心里畅快不少,却不想还在水里的那只手猝不及防在她面前捏了捏。
  顾寒生满意撤出手,掌心下的触感让他记忆犹新。
  这种场面,说没有反应很假,尤其是对于一个近期又开了荤的成年男子来讲。
  为避免接下来场面难看,他率先起身,转身朝外面走,“觉得差不多了喊我一声。”
  凉纾薅了一把碎花瓣朝他扔去,新鲜的红色带着水珠齐齐地落在顾寒生脊背上,同时还有女人略显不悦的嗓音,“顾寒生,你真是恶劣极了。”
  他顿住脚步,双手插在裤袋里堪堪回头,他今天穿的仍旧是偏深色系的衬衣西裤,所以此刻某些地方颜色较深,那是水渍湿了衣服布料的痕迹。
  五官英俊,眉目深邃的男人长身玉立地站在暖光灯下,将他冷硬的面部轮廓中和了不少,他菲薄的唇角带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要我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恶劣么?”
  当然不需要。
  凉纾看着他,然后指了指门的方向。
  顾寒生也没回房间换衣服,而是找到正在楼下收拾的曲桉。
  夜晚露更重,寒气袭人,尽管零号公馆常年都保持着一种最适宜人居住的温度,可他浑身湿着,这样子难免会感冒,曲桉说,“先生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顾寒生摇头,曲桉知道肯定有话要对她说,于是放下手中的事情,跟着顾寒生来到客厅。
  “下午的监控,有结果了么?”
  曲桉一怔,随即很快道,“看了,当时凉小姐逛到后院,在栅栏外站了很久,阿云当时……脾气就不是很好,随后齐真去给它送晚饭,进去时忘记拢紧栅栏门,没承想阿云就挣脱绳子冲了出来——”
  说至此,曲桉接着又道,“但凉小姐很聪明,她及时喊了您的名字,阿云平常最怕您又跟您亲,好歹有点儿震慑力,这才没酿成大祸。”
  不然,这狗真狠起来,只怕是没人能拦得住它。
  顾寒生背着手,隼眸紧紧盯着曲桉。
  曲桉低着头,却能感觉到男主人停留在自己身上那如芒在背的视线,她很镇定。
  过了会儿,顾寒生问,“你确定它是自己挣脱的绳子?”
  “嗯,我看了好几遍,不会错。”
  曲桉说完,情绪莫测的男人低头看了眼腕表,未置一词,转身朝楼上去了。
  曲桉颔首,随后看着视线里的男人越来越远,眉头慢慢拧起。
  凉纾一个澡还未泡完,顾寒生就进来了。
  他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说着就要过来抱她。
  她看出来了,这男人脸色不太好。
  凉纾有些抗拒,澡也还没有过瘾,便说,“要不你去忙吧,我自己能行的。”
  顾寒生眉间的褶皱加深,睨着她,“别使性子,我鲜少这样伺候人,你安分点儿。”
  “哦。”
  他这么说,凉纾只好伸出手臂搂着他的脖颈,可是这一下又犹豫了,她浑身都是湿的。
  顾寒生有些不耐烦,没给她思考的时间,双臂一使劲儿,直接将她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啊——”凉纾猝不及防,这下倒是快速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等走到外间,她还是难得的害羞了,抿着唇,一抹鲜艳的红色从脖子根爬升到了耳根子背后。
  这景色自然被顾寒生瞧见了,他冷哼一声,“倒是难得。”
  她被他放到沙发上,就听头顶顾寒生凉凉地来了一句,“太瘦,身上没几两肉。”
  “还好吧,我还挺满意的。”她拿过一个抱枕挡住自己暴露的风光。
  没一会儿,顾寒生折回浴室拿了浴巾过来将扔给她。
  凉纾温吞地擦完,又被他抱着扔到床上。
  之后顾寒生站在床边看着她,终于说,“我想通了的事,少有改变的,你先把腿上的伤养了,等给苏言输了血做完手术我们就领证。”
  凉纾捂在温暖的被子里,“唔”了一声,“那这段日子我就要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这里么?”
  她跟着补充,“我姨妈禁止我在外面找野男人,当然,领了证的那就另当别论。”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也是我的妥协方法。”
  他转身要走,凉纾从被子里爬出来拉住他的手,眨着眼,“那请问顾先生想通了的事,在什么情况下会有改变呢?”
  顾寒生睨了眼她,喉结滚动,“第三者。”
  等他出去后,凉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对他说的‘第三者’三个字越来越存有疑惑,是他找了第三者然后把她甩了,还是暗示她不能给他戴绿帽子,找个男小三?
  既然想不通,那么就不想了。
  她直接去问他。
  这里没她的衣服,曲桉后来也没给她送进来,于是凉纾只能裹着浴巾,然后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钻进顾寒生的房间。
  他的房间又是另外一种风格,左右不过是男人喜欢的那种,偏现代工业风的冷淡深灰色色调。
  顾寒生没回卧室,灯还是她摸着墙打开的。
  进去之后,凉纾直接摸上了床。
  此刻,什么礼义廉耻全都抛诸脑后。
  ……
  顾寒生深夜从书房忙完回来,开灯的瞬间就在床上发现了那起伏的一团,凉纾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所以感知不到室内明亮的光线。
  下一秒,他揿灭照明灯,开了大床另一侧壁灯,昏暗的光线下,能识物,也能让人保持良好的睡眠。
  等他洗漱完毕出来,掀开被子时。
  本以为被子下面的人该是袒裼裸裎的,但情况并不是这样,身形纤细偏瘦的女人捡了他的衬衣穿,她人瘦,所以衣服套在身上看起来难免空荡荡的。
  蜷缩在深灰色的被褥里,露出一双修长均匀又纤细的腿,只是左小腿处有着明显的包扎痕迹,难免有些突兀。
  她侧躺着,双手交叠放在面庞一侧,衬衣衣袖一角,还能看出一抹紫色的鸢尾痕迹。
  顾寒生站在床边思忖半刻,看着凉纾的眸色逐渐,半晌后却扯了扯唇。
  凌晨一点,顾寒生还在卧室外的露台上抽烟。
  身后房间内几米的床上,凉纾正酣眠。
  他给景遇打电话,那头竟也失眠了。
  景遇说:
  “要是景家跟你们顾家一样清净就好了,这趟浑水现在是谁都巴不得来搅一搅,窝里的耗子都清不干净,还要防着外头的白眼狼,这真他妈不是人干的事!”
  顾寒生不怕更深露重,懒散地背靠着栏杆,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处,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递到口中狠狠吸了一口,方才开口:“老爷子遗嘱立了吗?”
  “没呢,所以现在人鬼都冒出来了。”
  “嗯,你盯着点儿你二叔一家就行,其它的人,有野心,但也不过是为了安身保命,能分到点儿甜头,他们会见好就收的。”
  景遇在那头嗯了一声,恍然想起什么,问顾寒生:“这么晚了,给我来电话,有事?”
  卧室里光线依旧昏暗,男人瞳仁里映着那一簇温暖灯光下属于女人的呼吸起起伏伏的画面,心里倒是难得安宁片刻,他取下唇间的烟,漠漠答:“无事。”
  “嗯,老爷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在此之前我得先结婚才能拿到属于自己的部分,不管怎样,决不能让二叔将景家的家产吞掉,那以后景家甚至整个虞城都没我跟阿行的容身之地了。”
  豪门里的腥风血雨,通过景遇这短短的描述就可见一斑。
  “阿行最近怎么样了?”顾寒生问这话时,目光就幽幽地落在卧室里。
  景遇沉默良久,“就那样,估计还没死心,你找时间再说说他,”景遇明显不是很想谈这个话题,于是转了话锋,“上次那些礼物你带给庭姨了吗?她喜欢吗?”
  “最近忙,没来得及回去,有时间你让阿行去顾宅陪陪她,他最讨老太太喜欢。”
  景遇在电话那头笑,“他是讨庭姨喜欢,连你这个亲儿子都比不上。”
  温明庭跟景遇的母亲当年是名媛圈子里出了名的好闺蜜,只是后来,温明庭跟随顾宏远走他国,另外一位留在国内结婚。
  景遇十岁那年,景行满五个月那天,母亲去世。
  罪魁祸首至今还逍遥法外。
  后来温明庭就回国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带了阿行挺久。
  这个寒夜,有些往事像尘封许久的书,被猝不及防的翻开,还未来得及向人展示又被悄无声息地合上。
  景遇还想再说点儿什么,顾寒生这边却率先扔下两个字,“挂了。”
  半夜。
  凉纾腿上伤口发痒。
  在床上辗转了好几下,没办法再入眠了,朦朦胧胧睁开眼,恍然间就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落地窗那边走过来。
  她愣神的间隙,男人已经到了她跟前。
  他挡住了侧边大半的光线,凉纾伸手搓搓眼睛,眯眸看了眼一旁的时钟,接近夜里两点。
  这么晚了……
  “你,都没有睡觉么?”凉纾从床上坐起来。
  顾寒生看着她,身上烟味浓重,还带着夜里的寒气,凉纾一坐起来就感受到了,所以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凉纾见他不说话,就这么坐在床边,四周都黑漆漆也看不真切,像个鬼魅一样。
  她小声地说,“这么晚了,你是不是因为我霸占了你的床所以睡不着?”
  说着,她就要从铺盖钻出来,却被男人的大掌按住,他粗冷喑哑地启唇,“好好待着,脚不是受伤了,怎么过来的?”
  从凉纾被阿云伤了以后,她去医院到回来这一路,顾寒生许是心有愧疚,许是因为其他,对她,这一路事事都做到亲力亲为,就没让她下过地。
  她拢着被子,一点也没有害臊的表情,语气很自然,“只是被咬了一口,连骨头都没伤到,还没残废到走不得路的地步。”
  “嗯。”
  顾寒生看着她穿着他的衬衣,露出来的一小截脖颈纤细异常,在松散又略显凌乱的黑发间,一对锁骨格外漂亮。
  他忽地想起,这女人的蝴蝶骨也是极漂亮的,还有顺着脊柱往下的腰眼,那里格外勾人。
  身为女人,凉纾可以称得上是完美。
  长相好看,顾寒生见过很多女人,形形色色,凉纾这张脸在任何时候都要胜别人一筹。
  对,任何时候。
  淋雨狼狈的她、醉酒倒在路上的她、素颜干净不施粉黛的她还有刻意装作娇滴滴地喊顾先生时的她。
  都比别的女人好看。
  身材很好,虽然偏瘦,但是该有的都有,她也很白,比顾寒生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白上一个度,站在人群中也是最扎眼的存在。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床笫间,她和他很契合。
  她很大胆,但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那事上,她根本无力招架,也颇显生疏,但这点无妨,相反的,在很大程度上还愉悦了顾寒生。
  但是。
  美人在骨不在皮。
  皮相再美,也无用。
  顾寒生盯着昏暗光线下女人一张素净的脸,眯起眸,他伸手捏住女人尖细的下颌,嗓音仿佛因为吸入了过多的烟草般沙哑,“为什么不择手段,一定要嫁给我?”
  凉纾手指抓紧身下的床单,被迫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她抿着唇,眼里染了点儿笑,“下午的时候……我不是已经跟您说了么。”
  “想要钱还是想体验豪门贵太的生活?”
  “都想。”
  “我给你很多钱,怎么样?”
  凉纾将手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来,抓着他冰凉的手腕,一冷一热,将她刺激得更加清醒了点儿,“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么,我给你那个心头好输血,然后你娶我。”
  他盯着她,没说话。
  凉纾将他的手指拿下来,放在脸颊一侧,“我明天就可以回去拿户口本,我们先领证也可以。”
  男人抽回手,站起身,“那要不要我们结婚的事,也跟你姨妈说一声。”
  “不用不用,”凉纾连连摆手,“不用的,我姨妈她不管我的。”
  顾寒生眸底掠过淡淡的戾气,“不管你,却把户口本看得这么严?”
  她抱着被子往后坐了坐,睁着一双大眼望着他,“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我们之间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你,再说了,”
  凉纾垂眸,慢慢说,“你会带我去见顾老太太吗?”
  于凉纾而言。
  顾寒生活到这个岁数,一直鲜衣怒马,少有人骑他头上威胁他,他与她结了婚指不定怎么折磨她,又怎么可能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呢。
  果然,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冷笑着嗤道,“你觉得呢?”
  诚如顾寒生和景遇所说,她这种样子的女人,少有人喜欢。
  所以,“我们之间本来就不算很愉快的结合,于顾先生而言,巴不得这场婚姻没有才好,不见你身边的任何人我也能接受。”
  凉纾能察觉到,她每多说一个字面前的男人脸色就越沉一分,到最后,他的嗓音冷的仿佛能够滴出水,“说完了吗?”
  “……只盼顾先生还能顾着点儿我是你的妻子,以后谁伤了我,就是伤你,谁驳了我的面子,就是驳顾先生您的面子。”
  凉纾说完了,浅浅的笑。
  他朝她压过来,这会儿时间,他身上寒气已经没那么重了,他伸手,很容易就将她困在胸膛跟床挡之间,“这么喜欢有名无实的婚姻?”
  话音刚落,男人又往前压,气势很足。
  凉纾闻着他身上一股的烟味儿,眉头微微皱起,但他手臂之间的空间就只有这么大,她只能伸出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一抹红色悄悄攀上了脖子根,“是不是有名无实顾先生难道不清楚?”
  他嘴角勾起极冷的弧度,将她整个从被子里捞出来,欺身而上,“行。”
  行什么行?
  然而下一秒,凉纾的唇就被他封上。
  她刚刚从温暖的被窝里被男人强行给捞出来,皮肤乍一接触到冷空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此刻又被他按着动弹不得,唯有唇间的触感是清晰的。
  初始只觉得有浓烈的烟味,然后慢慢的,就是纠缠在一起的感觉。
  凉纾连接吻都没有经验,难免有些喘气不上,若说脖子耳根子红是因为羞赧,那么此刻,纯粹就是因为憋气憋的。
  她跟大多数青涩女子相同,不懂得怎么换气。
  但顾寒生并未放过她,给她渡了气,让她不至于憋的头晕,然后继续。
  凉纾今晚的打扮,很符合顾寒生的心意。
  可此刻,女人一双修长又细的双腿十分不安分,顾寒生唇离开她的,只一眼扫过,浓黑的视线里只余下一双冷白的腿,当下眸色就暗了好几个度。
  他伸手去剥她的衣服,凉纾有些抗拒,“太冷了。”
  顾寒生不理会,含着她的耳垂,湿热的呼吸尽数喷薄在她耳旁,“等下就暖和了。”
  凉纾不是他的对手。
  这场博弈,顾寒生占尽了优势。
  只是到最后,她还是扫了顾寒生的兴,正是火热的床笫之间,顾寒生钳制住她乱动的双手,冷声教训,“凉纾,如今才想着要拒绝,晚了。”
  下一秒,她却冷不丁地提了苏言的名字。
  她抱着男人滚烫的背,望着他深邃的眉眼,问,“虞山别墅那位没成为植物人之前,你们滚的时候也是这么叫她的名字吗?”
  仿若被人浇下了兜头的冷水,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就没了。
  顾寒生压在她身上,牙齿狠狠咬着女人圆滑的肩膀,随后恨恨道,“我真很不得掐死你。”
  凉纾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又眨了眨眼,眼底深处闪过狡黠,“上次顾先生可把我折腾得够呛,我想想就后怕,来日方长,不急。”
  是不急。
  后来顾寒生从床上下去,去浴室洗澡了。
  凉纾看了眼时钟,将近凌晨三点,她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慢慢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
  她在虞山别墅住了一周。
  一周后,顾寒生带她到医院接种第二次的狂犬疫苗。
  凉纾怕打针,她没敢看,等打完按着手臂,就见顾寒生跟她说,“苏言的手术安排在后天,你有问题吗?”
  后天……
  她想了想,回,“没问题。”
  顾寒生往外走,没走两步,见腰际有一只手揪着他的衣衫,男人驻足,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女人低着头,问,“只是抽血,没有别的,对吧?”
  “你觉得还有什么?”
  她抬头,抿着唇,“我不用跟着一起进手术室之类的吧?”
  “不用。”
  凉纾点点头,“那就好。”
  接种完疫苗,顾寒生要回公司,他吩咐季沉先送凉纾回零号公馆,但是凉纾看他就一辆车子,他这辈子估计连出租都没打过,于是她说,“我今天不去你那儿,后天输完血我们就要领证结婚了是吧?我打车回自己的地方,后天你直接来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