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朋友圈,决定了我们是什么样的
  我按照苏沐言给我发的定位来到一个篮球场。篮球场被铁丝网分割成一块一块,几乎每个球场都有人,很多穿着短袖的男孩正在球场里奔跑,挥汗如雨,球场里球鞋摩擦地板的滋啦滋啦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些刺耳。
  我定神站在球场外,自从学生时代结束之后,我几乎从来没有靠近过任何运动场所,尤其是篮球场这种意气风发的地方,冷不丁路过都会觉得这里跟自己完全不搭。自从工作了,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就直接切换到另一种模式,每天睁开眼就开始忙碌,一直到深夜。尤其在前几年,自己职位还不高,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回家只想摊在家里,哪里都不想去。出门的时候打扮的光鲜亮丽,一回到家就邋遢得不行,所有的健康生活习惯似乎都离我很远,更别说运动了。而如今,我已经完全进入了officelady的人设,就算周末出去玩,也还是喜欢类似的打扮,这样才是我。
  我低头打量一下自己,特地换了帽衫和牛仔裤,还是杜明兖给我了一件他的帽衫,可是习惯性的我踩着高跟鞋,披着呢子大衣,背着单肩包,感觉自己的气场与这里格格不入。
  “高兴!这里!”我正发呆,听到有人在叫我。苏沐言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运动裤,脚上的aj闪耀着,就算不懂鞋得我也能看出这双鞋的价格不菲。他冲我挥挥手,我笑了下向他走过去。
  我穿过几个铁丝网,走到他球场边,看到还有两个小妹妹坐在几个硕大的运动包边,笑着跟我打招呼。她们敞着怀的羽绒服里,毛衣外面套着篮球背心,运动裤和球鞋,一身衣服都是奢侈品品牌,虽然我不懂,但是有两件是我曾加入购物车里没事拿出来眼馋的。她们俩都竖着高高的马尾辫,看起来就贵气十足,仿佛她们头上的天空都是闪着金光的。而我感觉自带办公室里的阴郁。
  苏沐言从场上下来,头发被汗浸湿,气喘吁吁的冲我傻笑:“你来啦。”“已经打了很久吗?我迟到了吗?”我看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要休息一下吗?”他点点头,拿起一瓶水仰头大口吞下去,我忙拦着:“你慢点,别呛着。”
  他喝完水,从一个绣着大“v”logo的运动包里翻出一个毛巾递给我。我不明所以,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远处有一个女孩正在细心地替一个男孩擦汗。我明白他叫我来的用意,看他期待的目光,又看了看场边其他几个人,就随了他的意吧。我将碍事的背包往后一推,拉他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他实在太高,即便我穿着高跟鞋去够他的头也有点费劲。他乖乖坐下,看着我心满意足,我好笑的摇摇头,将毛巾盖在他头上,轻轻擦干他头上的汗水,然后半蹲着一点点擦干他额头的汗、脸上的汗、脖子上的汗,仔细温柔。这个动作我很习惯,杜明兖在家经常耍赖让我给他洗头,洗完头还要我给他擦干然后在吹干头发。
  他拉住我的手,凑到我耳边小声耍赖道:“我身上都湿了,你替我擦吧。”我尴尬的看了下周围的人,嗔怪的等他一眼,他坏笑着十分好看。我白了他一眼,一边替他擦着鬓角的汗水一边小声数落:“你呀,不知道哪学来的这些甜言蜜语,齁得我上头。”
  他不顾旁人,揽着我的腰把我拉进,仰着头撒娇:“你不爱听吗?”我想推开他,他却搂得更紧:“这么多人呢,别闹。”“你害羞很好看。”他说完,他的朋友们不约而同的吁起来。他们一起哄,苏沐言笑起来,我忙推开他,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行了,别腻歪了,还打不打了?”另一个男孩运球走过来问他。他却反问我:“你说我还打不打了?”“你,想打就打吧。”我回答。“那你在这里看着我好吗?”他拉着我的手说,“我再打一场,然后咱们就走。”每次他拿我当小姑娘一样哄着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小姑娘,眉眼低垂,含羞带笑的乖巧的答应。他捏了捏我的脸,然后起身跑上场,三两下拦下刚才男孩手中的篮球,带球冲往篮下。
  场边留下我一个人,另外两个小姑娘总是侧目看我。我不想跟她们说话,他们看起来也就20不到,以我和小女孩相处的过往经历,一定都是不欢而散。既然是苏沐言的朋友,我还是沉默的好。
  我假装专心看他们打球,她们终究没有跟我搭话。苏沐言打球的样子确实很好看,每次运球和投篮,身体的各个角度像是特别练过,姿势优美,因为很高,身体线条格外流畅。
  刚开始有些新奇,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正巧这时佛系大叔在微信里问我项目的事情,说我们多赠送的稿子都没有按时发出。我在手机里找到发布的稿件,转给他,又跟他说了项目结案报告的事情,一不留神他们已经打完一场。
  苏沐言坐在我身边,喝着水看了眼我的手机:“在干吗?在这很无聊吗?”我先忙关掉手机:“没有,刚好客户问点事情。”他双肘撑在膝盖上,看着我说:“每次我来打球,她们都会带一帮小姑娘来给我加油。今天我说女朋友要来,特地嘱咐她们。可是,你好像并不欣赏我呀。”我拿毛巾替他擦擦汗笑着问:“怎么,在跟客户吃醋吗?”
  他握着我给他擦汗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说:“我不是跟客户吃醋,你的生活里都是工作,每天工作加班。好不容易周末了,我想让你放下工作,好好放松放松,专心跟我谈个恋爱。”我心里苦笑,谈恋爱可不是件放松的事情。
  “好,我不回了,就看你打球,目不转睛,聚精会神,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你,好吗?”我哄到,“出这么多汗,多喝点水。”他被我逗笑:“不打了,看你也不感兴趣,你陪我去换身衣服吧,晚上不是还要见你朋友吗,我得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啊。”
  我笑出来:“怎么搞得跟见家长似的。”
  “性质差不多。”他认真的说,“我得让你有面不是。”
  “得了吧,你就是秀恩爱。在我们这个岁数,像你这么秀恩爱会被驱逐的。”我笑眼弯弯的说道,“恩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知道就好,别人不需要知道。所以呀,晚上我们低调一点好吗,那些‘老年人’们的内心很脆弱的。”苏沐言很配合的说好。我看他汗落的差不多了,把他的羽绒服披在他身上,他跟朋友们打了个招呼,我也摆摆手告别,然后和他并排离开。一路穿越各个铁丝网,他夸着硕大的运动包,拉着我的手,怕自己走太快我穿高跟鞋跟不上,所以迁就我走的不快,只快我半个身子。
  我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感受他的体贴,心里满满的幸福。原来之前的等待没有白费,老天终究还是眷顾我的,把苏沐言送到我身边。
  他开着我的车回到他家,距离球场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我第一次去他家里,他一个人住了一个小跃层,家里的装修风格是旧工厂风,墙上做出斑驳裸露的旧红砖墙特效,水管都暴露在屋里,地面也是特殊处理过得水泥地感觉。二层是他的床,只有简单的床头柜和衣柜,不过透过玻璃墙的阳光可以满满撒在床上。
  我参观了他的家,他在开放式厨房里面喝着水,又给我倒了一杯。他的浴室是透明墙,在客厅的沙发坐着,甚至在厨房小吧台坐着都可以直接看到浴室里的“春光”。
  我走到他身边,他递给我水,我好奇:“你,这不是会走光吗。”他噗嗤一声笑出来,走到我面前亲昵的在我耳边吐着气说:“反正也被你看光了,我无所谓。不过,你可以跟我一起洗呀。”
  我一口水呛在喉咙,双手捂着嘴咳了两下,摆摆手说:“不不不,我洗过了,多谢邀请。”苏沐言捧腹大笑,他看我执着于浴室的玻璃墙,索性在我面前直接宽衣解带,准备沐浴。在他脱到裤子的时候,我连忙转过去背对他说:“你这也有点突然,咱们都是被中国东方文化熏陶长大的,稍微……稍微含蓄一点比较好。”我没听到任何反应,只有他脱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心里暗叹,我还是怂啊,只是因为白天就还是不敢乱看。
  我听到浴室关门的声音,接着咔哒一声上锁,然后是花洒喷水的声音。我以为里面会有浴帘,可刚才特地找了下也没看到。我偷偷转过头看过去,浴室的玻璃墙变成毛玻璃效果,里面的“春光”丝毫没有外现。
  原来是这样,真会玩。
  我不明觉厉的点点头,想着等他出来我一定要去研究研究这玻璃的奥秘。在他洗澡的时间,我看着他屋里的摆件。他家里有几个小架子,墙上也有很多横板,上面都放着些奇奇怪怪的摆件,有国外漫画那种夸张风格的泥塑,还有日本漫画的手办,还有带签名的拳击手套。
  苏沐言洗完澡出来,看到我趴在墙上正在看一个透明的玻璃音乐盒,它做工十分精致,很小,上面一个跳舞的芭蕾女孩,裙子上的褶皱都被精细的做出来。他在家里不穿鞋,悄悄走到我身后,我感觉到沐浴液的香气,知道他来了。他走到我身后抱着我,头发湿漉漉的,他把头靠在我的肩窝,问我是不是喜欢这个音乐盒。
  “很精致。”
  “这是我在小樽买的。”
  “小樽啊,难怪。我也很想去北海道那边,想冬天去看看那里的雪。”
  “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和你去所有地方。”
  我笑着侧头看他,随手把他搭在脖子上的毛巾盖在他头上说:“开了窗户,别着凉。”他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围了个浴巾,我怕他感冒,转过身想去关窗户,他把我拉到沙发上,让我坐在他腿上。窗户就在沙发边,我想探身去关,他大手一挥,长长的胳膊直接就把窗户推上。
  我看着他,坐在他腿上我有点不知道手该放哪,只好环着他的脖子。他仰着头亲吻我的嘴,长长的睫毛盖着我的睫毛,伴随着他身上刚刚洗过澡的香气。
  这时茶几上的手机提示有微信,我停下来想去看,却被他一只手轻轻将我的脸推到面对他,然后他轻咬住我的下嘴唇说:“不许分心。”
  我笑了下,点点头,他继续亲吻,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一声。我本能的看过去,他有些生气的咬了我一下,我哼了一声,他索性横抱着我上了楼,把我放在床上要我远离手机。
  他脱掉我的帽衫,在我意乱情迷的时候,身上已经只剩下贴身的背心。现在才是傍晚,我看着大落地窗外清晰可见的街道,拦住苏沐言。他瞥了一眼窗户,说了句:“拉窗帘。”我以为他再跟我说,刚要起身去拉,忽然窗户也变成毛玻璃效果,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却还能有一些昏暗的光亮透进来。
  我看着玻璃感觉神奇,呆呆的问了句:“声控的?”苏沐言又好气又好笑,捏着我的鼻子问:“现在你居然在研究我们家玻璃,你觉得合适吗?”
  我自己也觉得好笑,嘿嘿笑起来。他狠狠在我肩膀嘬出一个红印,我上班穿的很多衬衣都能露出这个位置,我“呀”叫了一声,他已经“作案”完毕了。我瞪他一眼,他满意的欣赏着一块红色的痕迹:“这代表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得留个记号。”
  “幼稚,你这跟小狗撒尿划地盘有啥区别。”我白了一眼。说完他一愣,扁着嘴看我,我也意识到这个比喻实在不太好,我们俩相视笑起来。
  我枕着他的胳膊,摸了摸肩膀那块红印说:“如果这块印没了,我就不是你女朋友了吗?”他侧头看着我:“为什么会这么想?那我就一直让那块红印留下。”他忽然翻身撑着身子在我上面,低头看着我说:“你也给我留点痕迹吧,要不我们去纹身吧?纹身的话,一辈子都会有,那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纹身?”我摇摇头说,“我怕疼。”他俯身亲吻那块红印说:“疼过,才不会轻易忘记,才不会消失。”我双手紧紧抱着他,抚摸着他后背上深深的脊柱窝,他身体烫的像火烧,他的亲吻变成轻咬,他稍微用了点力,像在告诉我,他不要我忘记,现在感觉不要消失。我眉头微皱,闷哼一声,闭上眼睛。疼吧,不疼不痒的生活我已经过够了,疼就使劲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