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两老,撒腿就跑
  103.1
  “你怎么好像每年生日都跟我过?你爸妈没意见?”
  余有年在全炁生日前一天晚上问。
  “去年我们就没在一起啊。”全炁在电话里提了一下去年两人在异地的情况。“我今天跟父母吃过了,明天跟你吃。”
  “正日跟我过?”
  “对。”全炁说得理所当然。“我的生日跟父母都过得很随意。”
  “跟我就不能随意了吗?”余有年笑了。
  全炁听见跟着笑,“所以我们明晚吃什么?你还没告诉我。”
  “斋菜。”
  星级餐厅,好评无数,服务一流,余有年提前两个月才订到包厢。而且食材都是新鲜配备的,得在叁天前下菜单,餐厅准备妥当后在当天由大厨掌勺,客人品用。
  第二天一早,余有年被全炁的微信吵醒。那人问候完早安,连续发来几条信息问余有年今天的穿着打扮。余有年还没醒没回复,全炁又发来几张对着全身镜拍的照片,一张是圆领T恤配长牛仔裤,一张是麻质中袖T恤配棉质短裤,还有一张是白衬衫配黑西装长裤。
  余有年鼻音未散,发了条语音过去。“祖宗,我们晚上才吃饭。”
  “我们穿情侣装吧!”全炁要不是太兴奋了,这会儿应该会叫余有年继续睡。
  “你那套正装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顿饭啊,正式一点留个纪念。”
  “我要是请你去吃街边烧烤你也这么穿啊?”
  “但是你不会啊。”
  好吧,余有年被拿捏住了,对那个亢奋了一早上的人说:“短裤那一套,凉快一点。”
  杨媛知道这一天余有年要跟全炁过,特地只安排了录宣传短片的工作,在家里就可以完成,只占用他一个小时。余有年刷牙时不小心戳到牙肉,疼得他半天没缓过劲儿来,血丝混在白泡里像条寄生虫,看得他心惊。
  大树给他带了包子和豆浆,豆浆上飘着根头发。大树说下楼再给他买别的,他摆摆手,把头发撩起来后闭着眼睛喝下。豆浆烫得他牙肉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大树架好脚架放好手机,在镜头后举着提词纸给余有年唸。数量有点多,余有年唸得顺畅,时间控制在一小时内。在说完最后一条最后一个字时,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风,把脚架吹倒了,余有年的手机应声趴在地上。他捡起来一看,玻璃膜果然裂了,横竖交叉像一朵起棱角的花,还挺有艺术感。
  大树见余有年捡了手机蹲在地上没起来,凑过去查看,那开花的屏幕上一大堆字,是微博的界面。
  “给杨姐打个电话。”余有年说。
  在大树打电话期间余有年检查录的视频,工作没被影响。大树将电话交给余有年。
  “我刚好想打电话给你。”杨媛说。
  一个艳阳高照的早上,网络世界又风雨交加。一个流量颇大的全炁粉丝在微博上发表了余有年追求全炁的言论。文字证据洋洋洒洒,十几张配图。仔细一看,所有“追求”的依据出自“鱼落圈”超话,有综艺节目《最后的晚餐》上,余有年为全炁越矩乱改游戏规则的事件,有余有年为爱用同款的手表,有追人追到拍摄片场的盯人战术,还有采访中非要全炁喝水的贴心。颠叁倒四,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们搞清楚怎么回事了吗?”余有年问。
  杨媛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十分困苦:“目前看来是有人买了那个粉丝号,然后发一些挑拨多方的东西。这个工作室出面没什么正面作用,得靠粉丝自己把场面扳回来。”
  以前的手段只是造谣关系不合,这次有新方向了。
  余有年抠着手机玻璃贴摔碎后变得坑坑洼洼的边沿。杨媛徐徐说着:“主要是想跟你说,今天能别露面就尽量别露面,估计有人蹲着你们。”
  上次夹娃娃事件已经让人知道余有年有乔装出门的习惯,那个小李很清楚说出了乞丐头长门牙的面部特征,余有年不能再用了。
  “他生日躲起来不是道理。”余有年阴沉着脸,“我们会尽量不被拍到的。”
  全炁听余有年的,余有年听他自己的,杨媛只能长气短叹。“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
  余有年应了一声,垂下握着手机的手,沉默了几分钟。大树在一旁干着急,通过小乔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你帮我买一条长裙,还有一顶长的假发。”余有年说。
  全炁那边很快也知道了这场风雨,打电话来时不说话。在等大树买东西回来的余有年瞬间就坐不住了,低声喊道:“琪琪。”
  石子投进山洞有了回响,全炁的声音像一张白纸被揉作一团,皱巴巴的:“我们今天是不是不能见面了?”
  余有年问了一句看似不着边的话:“你有别的表哥吗?或者你表哥还有没有别的车?”
  全炁那个表哥的经济条件还真的当得起金主,大方地借出另一辆车给全炁开到余有年小区门口。全炁有点紧张,停车位置颇显眼。
  车门被打开,钻进来一个穿着长裙的长发女生。全炁正要提醒对方上错车了,对方扒开披了一脸还吃进嘴里的长发,是余有年。余有年拍了司机一巴掌:“开车啊,等着被拍吗?”
  餐厅去不了,丰盛的晚餐让大树和小乔去吃了。余有年在导航里输入一个地址,让全炁开过去。在等红灯的时候,全炁转过头看副驾上的人。余有年说过小时候会被打扮成小女生去骗钱,成功率比当男生高,现在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我可以发一条微博吗?”全炁把余有年的长发别到耳后。余有年侧过脸和全炁对视:“别添乱。”全炁的手掌穿过长发搭在余有年的后脖子上:“隐晦一点表达我喜欢你,是我追的你,不行吗?”余有年要笑不笑地瞪了全炁一眼:“然后你就退圈了?去哪个村子里养鸡养鸭?”
  “不会的。”全炁的手转移到余有年的膝盖上,握住余有年被空调吹得有些凉的手。“我想清楚了,演不了主要角色,可以演一些小的,哪个导演需要我我就去哪里,不会没有戏演的。”
  两个人因为签约工作室的事情讨论过一次,全炁回答了余有年当时提出的那个问题,而余有年的态度依旧。“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你想都别想。”
  红灯转绿,后面的车响喇叭,全炁颓然收回视线和手。余有年见不得对方郁结的样子,伸手指了指导航问:“你知道要去哪儿吗?”
  地址输入后全炁只知道开车,仿佛导航到火星他也这么无条件信任余有年。
  “这是我爷爷奶奶的家。”
  预料到全炁会罔顾道路安全看过来,余有年的手早早挡在那人的脸颊旁。
  直到进门那一刻,全炁仍然无法安顿在肚子里乱飞的那只蝴蝶,不断说:“我什么都没准备空手而来,太没礼貌了!”
  余有年理了理全炁的衣服说:“今天你生日,准备好嘴巴吃饭就行了。”
  趁旧楼灯火昏暗,余有年立起脚尖亲了亲寿星公:“别紧张。”又捏住对方的下巴说:“等会儿那俩老骨头打我你可得护着我。”
  虽然被提醒了,但全炁完全没想到老人一见到余有年的打扮,就脱下鞋子往人身上招呼。
  “奶奶!我不穿这样回不来啊!”余有年想吼但又不能惊动上下左右的邻居,老城区的房子没有隔音可言。
  全炁终于抓回神智,把余有年往身后拉,反手护住。“爷爷奶奶好!”
  奶奶的鞋底堪堪煞停,先是打量眼前高大清秀的小伙子,“你是这混帐玩意儿的朋友?”
  全炁忙不迭点头,立姿端正态度诚恳。老人脸上每一道沟壑都是他要过的关卡。爷爷奶奶趁机抓住余有年的胳膊把人拎到灯光下。
  “你又在外面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得穿成个大姑娘才能回家?”
  余有年一把脱下假发,露出原本清爽的短发。“我现在是大明星,外面太多人追着我跑啦。”
  听着这不要脸的实话全炁笑出声,被余有年拐了一肘子。
  老人交头接耳。
  “昨天好像在电视上见过。”“楼上瘸子不是说他孙女班上的人全都在迷这臭小子吗?”“是真的啊?”“怕是了。”
  老人确认完情况,余有年已经拉全炁在木沙发上坐下。“奶奶,今晚吃啥?”
  奶奶一只拖鞋飞过来,“吃吃吃,我俩老骨头只有力气做叁个人的饭,楼下黄狗的碗里还有根骨头,你去吃吧。”
  老人省电费不开空调只开风扇,余有年热得把裙子撩到大腿上。奶奶正要把另一只鞋子飞过来凑一对,就见旁边那个青年一脸严肃地把余有年的裙子拉下来,合上余有年叉开坐的腿。
  “没我的饭吗?那我吃他的。”余有年没脸没皮地靠在全炁肩上,全炁顿时全身僵硬,不得动弹。
  奶奶的鞋子还是落到了余有年的头上。“人家生日你跟人家抢饭吃!老余,你下楼跟黄狗要些狗粮回来!”
  爷爷还真出门了,奶奶赤脚走向厨房。全炁从沙发上弹起,捡起各散东西的两只拖鞋,追上去放到奶奶脚边。“别、别冻着。”
  奶奶瞟了他一眼,脸上的狠劲消退一些,算是接受了他的登门。他一路跟到厨房:“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奶奶横他一眼,伸出干瘪的手指向屋内:“坐好,等吃饭。”
  全炁回到客厅,看见一脸戏谑的余有年。“被骂了吧?”
  全炁挠挠脖子根:“也不算是骂。”
  余有年起身牵上全炁的手往房间里带,全炁抬眼张望,怕被老人发现两人亲密的举动。
  余有年以前住的房间早已被塞进杂物,数量不多,木床上没有床垫只剩木板。余有年随手擦了擦让全炁坐。全炁也想替余有年擦出一个可以坐下的位置却被拦住。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薄银月光。全炁睁着适应昏暗的一双眼睛,看见余有年两手握拳抓住裙摆往上提,然后两腿一跨一跪,在他腿上安了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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