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前都看错她了
  沈暮安并不想提。
  沈母看在眼里,又说,“我一整天都住在医院,白天除了医护人员,我连个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就当是陪我聊天解闷,反正我现在的身体也不能做什么。”
  沈暮安是个十足十的孝子,说是妈宝也不过分,耐不住沈母要求,他最终是把林之易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一边观察母亲反应,一边说着又有些激愤,不耻。
  想起林之易下午那副嘴脸,他就忍不住想要再揍他两拳。
  “其余的我多少知道点,只是没想到林听跟钟斯年还有这层关系。”沈母听完发表看法,“林之易有一点没有说错,暮安,这对你确实是个机会。”
  沈母早前一门心思想找个对沈家有利又好拿捏的儿媳,现在一脚踏进鬼门关,半截入土才深刻理解什么叫做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唯有过好当下,活得幸福开心才最重要。
  想她一介女流,常年四季混迹于以男人为主的商场,一生操劳,到最后,愿意陪在身边照顾的也只有一个儿子而已。
  钱,除了能够让她住最好的病房,用最好的医药,请最好的看护,再无用处。
  而这些,就算她这些年不那么拼命也能够得到。
  就像现在的林听,不用劳心劳力的管理公司,愁其发展也一样能够享受最好的生活待遇。
  沈暮安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只是不可能了,“就算她真的跟钟斯年反目成仇,她也不会考虑跟我复合。”
  他们以前都看错她了,以为她温顺好说话,分手后才知道,真实的她比谁都心硬,比谁都坚决。
  ……
  第二天早上,林听并没有接到钟斯年来电,开始她没在意,以为他回国最后一天忙于工作,顾不上跟她联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觉得不安。
  除了她这两天的冷淡,这段时间,无论他们彼此有多忙碌都会抽时间给对方打个电话,再不济也会发条信息。
  可他今天直到中午下班都没有跟她联系。
  她忍不住有点担心。
  而这种担心在她主动打电话过去却收到对方不在服务区后更甚。
  他说今天回来,明天十一点左右到,按照时间推算,他应该是晚上的飞机,也即是他那边的白天。
  那么他现在是忙累了顾不得打电话就睡着了?
  只要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联不联系自己不重要。
  林听小口小口往嘴里扒饭。
  “你该不会是相思成疾了吧?”跟她一起吃午餐的同事打趣她。
  “啊……”想得入神,忽然听见同事的话林听反应慢了半拍。
  同事抬起小巴指向她的饭碗,呵呵直笑,“你看你,一碗饭都要扒完也没吃点菜,恍恍惚惚不是相思成疾是什么。”
  “……”林听垂眸看向自己的饭碗,纯白米饭,滴油不沾,还真是,有些尴尬的,“工作遇到了瓶颈,一不小心就想入神了。”
  同事看着她,一脸我信你才怪,解释就是掩饰的表情。
  跟同事吃完午饭后,林听单去洗手间打电话,“程翰,斯年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没有啊,林小姐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林听稍稍安了点心,“没事,我就想确定他是不是今天回来。”
  “是今天,不过是晚上的飞机。”程翰肯定。
  就算知道他是导致妈妈去世的肇事司机,就算知道自己不会再跟他继续,她能管的也只有身,而心是个完全不受人控制的东西。
  下午工作状态明显比上午好很多。
  到四点,组长突然过来跟她说,“林听,上面让你现在下班。”
  埋首于工作的林听从电脑屏幕前抬头看向站对面的组长,惊讶又不解,“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裁亲下的令,让你收拾东西下班,没做完的交给别的同事或明天继续。”组长传达完命令就走了,当然走之前还没忘提醒她,“你别为难我,该下就下吧。”
  林听:“……”
  没做完的工作存档保存,整理桌面,拿着包包跟身边同事简单打声招呼就下班,走出部门。
  刚出门就被旁边伸过来的手拉住。
  林听侧身定定地看着拉着自己的男人,好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原本熨烫的一丝不苟的衬衣起了褶皱,深邃有神的双眸泛起红血丝,俊逸帅气的脸上有些许胡渣错落于下巴处,总结起来就四个字,风尘仆仆。
  钟斯年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坚实的臂膀牢牢的禁锢着她,“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没来得及梳洗打扮的我不好看,你都认不出来了?”
  她在他怀里,身子微僵。
  他在她眼里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
  林听没有回抱住他,而是抬手将他推开一点,“不是说明天才到?”
  “迫不及待地想见你,工作完毕等不及休息就赶回来了。”她昨晚的态度变化那么明显,他恨不得立刻出现哪还有耐性等到明天?
  安排完后续工作就赶了回来。
  在他心里,再大的事都没有她重要。
  林听心里震动,这震动有因他这话的心悸,也有疼痛。
  “走吧,这里还是公司呢,让人看见不好。”看他这个样子,定是在飞机上没有睡好。
  说不准连饭都没吃好。
  想象中,她应该是激动,兴奋的先扑向自己,可现实,她很平静。
  平静的有些淡漠。
  “好,听你的。”钟斯年松开双臂,转而紧握住她的手,带着走向电梯。
  进了电梯,林听试图抽回被他紧握的手,没有成功。
  钟斯年再度把人拉进怀抱,这次是低头吻住。
  她的身体比方才拥抱时更僵硬,甚至还抬手推着他欲图摆脱这份亲密。
  吻更深入霸道了些。
  直到电梯门开,钟斯年才又松开她,紧牵着出门。
  从电梯口到路边,再到车上,他不说话,她也不吭声。
  车内气氛很是低迷。
  车子开进南风别墅群,停在自己家门口,钟斯年扭头看向身边的小女人,“你先进去,我跟程翰说点事。”
  他一下飞机就直接打车去了安子墨公司找她,程翰是他在去的路上叫过来的。
  林听扭头盯着他看了一小会,点头回了个好就拿上包包推开车门,下车。
  “砰”的关门声回荡三人耳畔。
  钟斯年掏出烟盒,打火机,抽出一支点燃,吸一口,隔着烟雾看着那道头也不回地走进家门的背影,冷声说道,“你最好是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程翰自知自己失责,转身看着后座的boss,“抱歉,我……”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斯年厉声打断,“我离开后的这一个多星期,她见过什么人,遇到什么事,有哪些反常行径,我全都要知道。”
  没有原因,她不可能突然变成这样。
  程翰想了想,“你走的第一天她跟凌家两姐妹逛了一下午街,直到晚上才回,星期一到星期五正常上班,其中有两天晚上加班,一天晚上跟凌大小姐出去看电影,吃夜宵,周五晚跟同事出去聚餐,然后回家让我订机票。”
  说道这,程翰顿住,想起那晚他不在场时的流氓事件,心中一惊,“聚餐的时候她说自己在洗手间遇到一个变态。”
  凤眸冷凝,钟斯年吐烟,“听这话的意思是你并不知道这个变态是谁?”
  程翰垂眸,默认,他确实不知道。
  钟斯年冷声,“回来后这两天呢?”
  “到家第一天休息,没有出门,第二天上班直到吃晚饭都没见有任何异常,晚上她回房,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不清楚,只知道沈暮安来过,这个你也知道,然后就是昨天,早上下楼眼睛红肿,下午去医院看苏如瑾母子,随后便是我昨晚报告时的那样,突然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独自散步疗伤。”
  钟斯年沉思一会又问,“问没问她前天晚上为什么哭?”
  “说是突然想起妈妈。”这确实是林听给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也真跟事实搭了点边。
  手猛的一顿,烟灰随之落到裤子上。
  ……
  两个人住在一起久了,难免会沾染上一些对方的习惯,比如钟斯年的下班回家就要洗澡,林听虽没他那么强迫症,但只要回到家王婶还没开饭她必定会先去洗澡。
  今天亦然。
  钟斯年回到房间,盯着那扇紧闭的浴室门,里面缭绕的热气凝成水雾,让本就朦胧的磨砂玻璃门越发模糊不清。
  一颗心好似被泡在酸水中,胀得慌。
  他抬手揉揉太阳穴,滚动喉结吞咽口水,终还是去换衣间寻了自己家居服,去外面的浴室解决个人卫生问题。
  男人洗澡比女人要快些,林听出来换衣服时,钟斯年也正好洗完从外面进来。
  开门声让林听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又淡定自若的把体恤套好,穿裤子。
  全程没有转身回头。
  钟斯年在门口处盯着她看了几秒,抬脚走进房间,走向她,从身后紧紧把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