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章
  袁宁最近两个月精神都高度紧张, 再加上天气逐渐变冷, 首都气候又冷又燥, 遇到这样的事竟突然病倒了。他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中, 章修严不在, 只有他自己坐在石桌前。石桌上的棋局已经不是那个被破解的残局, 袁宁愣了愣, 打起精神来应对。
  石桌对面又出现了那个隐约的虚影。上一次虚影出现,与他对弈,便让他解开了棋盘上的残局, 脑中豁然开朗。袁宁仔细看去,只见虚影颜色淡淡,只能瞧见影影绰绰的宽袍广袖和用玉冠束起的长发。
  这应该不是那本札记的主人。袁宁暗暗猜测。
  那本札记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厌世和避世的情绪, 札记主人生于寒微、起于机缘, 得失心比较重,在一次次失望过后就带着族人躲进山中。眼前这虚影虽然像个虚无缥缈的影子, 给人的感觉却是疏朗潇洒, 仿佛到哪都能随遇而安。
  袁宁和虚影下完一局, 乱糟糟的心绪渐渐平复过来。他向虚影道谢:“谢谢您, 我感觉好多了。”
  虚影无法说话, 只安静地看着他,明明五官都看不清, 那目光却像是轻柔的羽毛一般,轻轻地扫过袁宁的身体, 让袁宁觉得亲切又熨帖。
  袁宁说:“我都明白了, 不能因为不喜欢就一直逃避。我想要和大哥在一起,就要变得更主动一些。主动去争取想要的东西,主动去改变不想看到的事,主动去把握想要的未来。”袁宁顿了顿,“就像下棋一样,要学会掌控棋局,而不是走一步算一步。好运永远不会从天而降的,对不对?”
  虚影露出一丝笑意。
  袁宁看不真切,却能感受到虚影的善意与认同。袁宁高兴起来:“您可以继续陪我下棋吗?我马上要参加亚联冬季赛的挑战赛了。”
  亚联是亚洲围棋联合组织的简称。亚联冬季赛每年轮流在华国、岛国、郦国三个国家举行,但参赛选手并不局限与华、岛、郦三个国家,说是群英荟萃也不为过。袁宁原本只是陪着周聿林参赛,现在认认真真地练了两个多月,他觉得自己该更用心地去比赛。
  虚影没有答话,手却微微抬起,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都消失不见,统统落入了一旁的棋篓里。袁宁欢喜地和虚影开始对局。
  天才蒙蒙亮,袁宁惦记章修严,早早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只见章修严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本书,眼底带着点青影,却没入睡。袁宁的心猛跳起来。
  怪不得大哥没有到“梦里”来,原来大哥一直没睡!袁宁愧疚地爬起来。
  章修严在袁宁睁开眼时就注意到了,见袁宁要起床,也站了起来,抬手探了探袁宁的额头。袁宁一直都活蹦乱跳的,又每天坚持锻炼,很少有生病的时候。昨晚真是吓坏他了。
  确定袁宁已经退烧,章修严把他按回床上:“你刚好一点,多睡会儿。”
  “我已经没事了。”袁宁说,“对不起大哥,我让你担心了。”
  章修严摸摸袁宁的脑袋,俯身亲了亲袁宁脸颊:“我去给你买点白粥,你再睡会,别急着起来。”
  两个人吃过早餐,见袁宁精神好了很多,章修严没阻止袁宁去棋协那边练习。他要去做一些准备,暂时不太适合让袁宁参与。袁宁的性格他是最清楚的,袁宁可以为其他人做很多事,但是并不习惯别人为他做点什么,总害怕自己会给别人增加麻烦。
  *
  另一边,庞康因为身体的剧痛早早醒来,等他睁眼看清身边躺着的人后立刻像见鬼一样跳下床。一触及地面,庞康就痛苦得嗷嗷直叫。药效过去了,快感彻底消失,只有撕裂的痛楚和浓浓的恶心。他不敢置信地睁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昨晚发生的荒唐事。
  他被人上了!他被韩盛那个变态上了!
  韩盛爱用药来助兴,爱给自己用也爱给别人用,所以玩起来特别疯。韩盛本身又是爱刺激的性格,每回看上什么人都会把对方玩进医院,光是他来处理的就有五六个!
  庞康感觉自己后面裂了,严重程度不下于任何一个他取笑过的倒霉催。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庞康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韩盛也不愿意相信。他看着庞康强壮的四肢,觉得一阵恶心。他喜欢纤细少年,不喜欢长着肌肉的壮男,昨晚他是怎么下得了嘴的?是了,昨晚他用的药劲头大,他根本没看清人,直接把庞康当成那纤细美少年了!
  韩盛坐了起来,嫌恶地骂道:“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庞康也不想待下去了,他得去看看医生!庞康想要做起来,却狠狠地摔回地上,惨叫一声,不敢再动。
  韩盛看着一阵反胃,下了地,找回自己的衣物穿上,飞快离开酒店的房间。
  庞康自己根本动不了,侧躺到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想来想去,决定向自己妈妈求救。与其让其他人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还不如在妈妈面前丢脸,至少妈妈不会嘲笑他。
  庞康不知道,接下来的许多年里他都在为自己这个决定后悔不迭。
  庞康母亲很快到了,她是庞父早早养在外面的情人,庞小禾这个婚生子还没出生之前她就给庞父生下了庞康这个儿子。在庞康母亲眼里,庞康一直是她的骄傲,学习好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会来事儿!由于早早就辍学跟了庞父,庞康母亲没念什么书,文化程度不高。她接到庞康的电话赶到酒店,一看庞康那模样,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庞康母亲急火急燎地把庞康送到医院,等医生检查完后立刻追问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庞康是他母亲一手带大的,对他母亲毫无防备,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母亲。
  庞康母亲听得糊里糊涂,只抓住了一个点,那就是庞康身上那些又重又羞耻的伤是韩盛干的!庞康母亲在医院照顾了庞康小半个月,等庞康可以出院了,她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
  接庞康出院、送庞康去上课之后,庞康母亲抄着病历杀到韩盛家里,怒火冲冲地向韩盛家讨说话。当时韩盛家里还有客人,庞康母亲却根本没注意,噼里啪啦地把韩盛骂了一通,说他是到处发-情的畜生!迷-奸外面的人就算了,居然连她儿子都不放过!骂完之后她还把病历重重地甩到桌上,让其他人清楚地看到上面写着的“肛裂”两个字。
  韩盛父亲被骂蒙了,回过神后赶紧把客人送走。他正为怎么应付庞康母亲头疼,韩盛祖母就闻讯而来。瞧见言行粗鄙的庞康母亲,韩盛祖母冷笑在心。
  有这种母亲,儿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韩盛祖母骂道:“我说怎么我们小盛这几天都没精打采的,原来是因为这个!你以为我们小盛愿意吗?肯定是你那儿子想要讨好我们小盛,自己脱光了跑到小盛床上去吧?说不定还先把我们小盛给灌醉了——要不然的话我们小盛不可能下得了嘴!”
  庞康母亲气得倒仰,闹腾得越发厉害。很快地,韩盛家上下都知道韩盛换了口味,连庞康都下得了嘴了!
  这种事一向是传得最快的,没一会儿,认得韩盛和庞康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庞康回到学校准备好好养伤,结果接到了不少“关心”电话,都怪里怪气地问他感觉如何。庞康始终没回过味来。直至从一个交情比较好的朋友那里得知他母亲大闹韩家的事,庞康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丢光了!
  庞康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被庞康母亲这么一闹,韩盛家里人也知道韩盛最近为什么怏怏不乐。他们知道韩盛爱玩,见到韩盛这模样都心疼不已,尤其是韩盛祖母。一打发走庞康母亲,韩盛祖母就对韩盛父亲说:“他们都是被那个叫袁宁的家伙给算计了吧?小小年纪的,心思这么多,还这么恶毒!瞧都把我们小盛弄成什么样了?现在还被那个泼妇赖了上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韩盛父亲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激灵,没及时回韩盛祖母的话。
  韩盛祖母敲了敲拐杖,怒气冲冲地说:“我和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在听!”
  “完了,我明白最近的问题根子在哪里了。”韩盛父亲顾不得他母亲发飙,只脸色惨白地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韩盛祖母茫然。
  韩盛父亲说:“盛昌大部分产业都出了问题,不仅银行不肯借中转资金,合作对象也都和我们解约了。”他擦了把汗,“前两天有个有点良心的人给我提醒了一句,袁宁是章家的小儿子。当时我还纳闷为什么突然提章家的小儿子,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以前韩盛再闹腾也影响不到家里来。毕竟他们扯着首都韩家的虎皮在做事,一般人都会给他们个面子。现在韩盛招惹到章家的小儿子头上,这块虎皮不管用了!
  “章家能比得过韩家吗?”韩盛祖母不以为然,“你别自己吓自己!那小鬼还是姓袁的,肯定不是章家的亲生儿子吧?我记得章家有两个养子来着!谁家会为了个养子得罪韩家?”
  韩盛父亲苦笑说:“你不懂,那小鬼所在的那一支是章家的异端,不管是章怀兴还是他儿子章修严,都是疯子!谁要是敢动他们身边的人,就等着被他们发疯一样报复吧。只要是和家里人有关的事,他们从来不在意代价是什么。”
  韩盛祖母不敢置信。
  韩盛父亲说:“章修严正巧在首都,那一切都对得上了。别以为那小鬼是个养子他们就不在意!你肯定想不到的,这章修严还没成年就借了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买一大片山林送给那小鬼——那一带到现在都还维持着原样,一直没开发。你说他在不在意这个弟弟?”
  韩盛祖母终于转过弯来。她面色凝重,说道:“你先别急,我去找表姐!”
  他们这一支在首都韩家根本排不上号,能在首都发展是因为韩老夫人和韩盛祖母是表姐妹——她这些年卖力地和韩老夫人搭上关系,为的就是让一家老小在首都有立足之地!事实证明背靠大树确实好乘凉,他们这些年确实顺风顺水地起来了,成为了许多人只能仰望和羡慕的存在。
  韩盛祖母说:“他章家敢这样对我们,就是打韩家的脸——就算是表姐夫也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