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00块,问了有什么用?问了你也买不起!”
  说完这一句话,再没给一个多余的眼神。
  可是贺严明却心满意足了,连声道谢,“谢谢,谢谢同志。”
  看也看过了,摸也摸到了,价格也问到了,贺严明还没忘记正事,拍了拍高斯林和贺屿州的肩,
  “走吧走吧,我们不看了,还有正事要办呢!”
  这自行车卖得这么紧俏,他有点担心农具也会被卖完。
  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店门口挤了出来,就这一会会的功夫,都出了一身汗。
  迟穗感受了一波购物人民的热情,这种新奇感让她心情颇好。
  “村长,你的裤袋子怎么破了?”他们正要往前走,贺屿州眼尖的发现,贺严明的裤袋子开了一道口子。
  “啥?”贺严明心里一慌,伸手就往右边的裤袋子摸去。
  属于钱的那种凸起感,没有了!
  刚刚他在围观的时候,就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口袋,还时不时的去摸一摸,就刚刚他喊大家走时才摸过,怎么会不见了呢?
  他低下头一看,只见右边裤兜的位置被割开了一道手掌长的口子,随着走动还能看见腿上的肉,钱怕是早就进了别人的兜里。
  贺严明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嚎起来,“天呐,这可是队里面的钱,丢了钱,我怎么回去面对父老乡亲们!”
  今天出门,他从村里的帐上提了30块钱,还细心的用针线将裤口袋缝上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裤兜居然会被刀片割破,这30块钱,他需要忙活一整年!
  “啪!啪!啪!”贺严明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悔恨和愧疚蔓延上他的心头,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去凑热闹。
  迟穗他们还没缓过神来,贺严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就要往对面的墙上撞去。
  贺屿州和高斯林被吓得不轻,赶紧去拉人,迟穗帮不上忙,则仔细的观察着人群,试图寻找可疑的人。
  就在这时,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小伙子走了过来,他小心谨慎的朝四周望了望,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从她旁边经过,往旁边一个卖陶瓷的店门口瞟了一眼,又眨了两下眼睛,快步离开了。
  第31章 抓贼
  迟穗顺着那个人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蓝色短袖和黑色长裤的中年男人正在贼兮兮的四处张望, 而且在他的旁边不远处, 还有另外一个穿着白色背心,同样可疑的中年男人。
  她不敢耽搁时间,赶紧跑过去找贺屿州。
  “贺大哥, 你跟我来。”迟穗不敢张扬, 只是顺手拉过贺屿州的手腕, 将他扯到一边。
  如果她此时就贸然说出发现了小偷, 贺严明能直接就冲上去, 到时候打草惊蛇不说,说不定还要吃亏。
  “怎么了?”贺屿州看她小脸上一脸紧张,也赶紧跟着她往旁边走。
  她的手掌软软的, 温凉温凉的触感十分舒服, 他忍不住心里一动,赶紧别过眼神。
  “那边有一个人给我使眼色,让我往旁边的陶瓷店看, 我发现有两个人不正常。”迟穗让他俯下身来,轻声轻语的说道,并且眼神一直跟着那两个人。
  贺屿州听他这么一说, 也赶紧往陶瓷店的方向看过去。
  陶瓷店里主要经营的是锅碗瓢盆和开水瓶之类的东西,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只见那个男人借着拥挤的人群贴近一个老妇人,趁着大家都在往里走的功夫,他的手轻轻摸上了对方的口袋。
  “你在干什么!?”贺屿州快步走过去, 单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往后一拐,只听到对方胳膊肘子咔嚓一声响,他手里薄薄的刀片掉在了地上,而那个中年妇人的口袋已经被划开了半个手掌宽的口子。
  “唉唉唉唉…”蓝色短袖的中年男人惨叫着,“疼疼疼…”
  眼见这边情况不妙,站在旁边的那位同伙,见状拔腿就想跑。
  迟穗刚刚一直站在边上,这会见对方要跑,哪里还按捺得住,赶紧冲上去,死命扯住对方的袖子,嗓门一扬就喊了起来,“抓小偷呀,抓小偷呀!”
  对方是一个大男人,如果要硬碰硬那肯定是不现实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求助于周边的群众。
  “你个臭丫头,不想活了是吧!”男人哪里肯束手就擒,袖子一甩,伸手把迟穗往后边一推,飞快地就想往前面跑。
  “大家快点帮帮忙,他偷了我的钱!”迟穗直接摔了个屁股蹲,疼得她咬牙切齿。
  高斯林本来在安抚贺严明,听到这边的情况,也没有耽搁就跑了过来,跟旁边的人一起帮忙,制服了想要逃跑的小偷。
  等把两人抓在了一起,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就抱怨开来,“我说了见好就收,你非不听,现在好了,什么都没赚到!”
  “那还不是你技术不好,被人抓包!”另外一个男人也不服输。
  还没开始问呢,就已经窝里斗,承认了小偷的事实。
  被划开口袋的那个中年妇女见两人被抓住了,毫不犹豫的就脱下脚上的鞋,啪啪的就往两个男人的头顶招呼。
  贺严明本来还在墙角要死要活,一听到抓住了小偷,飞奔过来就直接翻两人的口袋,果不其然,在的裤兜里找出了他用红布卷好的钱。
  “各位同志,大家做个见证,这里面是30块钱,两张大团结、10张一块的!”说着他将红布解开,又当着大家的面数了一数,然后宝贝疙瘩似的攥紧在手里。
  虽然拿回了钱,但是仍然不解气,贺严明又朝他们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方才解恨。
  贺屿州和高斯林将两个小偷扭到了市场的管理处,这件事才算是彻底解决。
  有了这么一出,大家也不敢耽搁,直奔购买农具的地方,等到贺严明他们进了门,贺屿州却拉住了迟穗,有意落在了后面,表情十分的严肃,
  “谁让你去逮小偷的?”
  迟穗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一脸疑惑,“你那会忙着在抓另外一个人,我要不去的话他就跑了!而且按照小偷们的惯例,一般来说,动手的那个人身上都不会有钱!”
  如果她不拖住这个男人,让对方跑了,他们这一场抓小偷的行动基本上又是白折腾。
  “那你可知道,万一对方为了逃跑,要是做出点什么过激的反应来,到时候怎么办!你怎么那么傻!”贺屿州见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底里没由来的就觉得生气。
  “没事啦,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吗?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她伸手拍了拍他强壮的胳膊,企图让对方缓和一下心情。
  这个年代不比后世,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方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贺屿州看她这蛮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蹙起眉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只觉得心里窝火又生气,一言不发,转身就进了农具店。
  贺严明挑选了几把锄头和几把钉耙,又买了一些打谷机的替换零件,总共花了12块钱,整个过程不过一二十分钟。
  等到买好了东西,贺屿州和高斯林帮忙拿着农具,贺严明则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钱卷好,用裤围头包裹着,又用裤带绳紧紧扎稳,盘在了腰间。
  等将农具全部运到了拖拉机上以后,贺严明说什么也不肯再去逛逛了,执意要留下来守着,而迟穗他们则获得了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唐心雨和高斯林走在前面,走得飞快,很快便消失在市场里,迟穗则跟着贺屿州,两人不紧不慢的,却一直没有说话。
  直至走到一个金银铺门口,贺屿州才回过头来看她,“我们进去看看吧~”
  迟穗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要冷不热的,“干嘛?”
  贺屿州要进去的脚步堪堪停在门口,良久,终于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刚刚也只是担心你,但是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挫败。”
  他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在外面训练时曾遇到过一个小偷,对方为了不被抓住,拿起旁边的剪刀直接捅在了见义勇为那个人的肚子上。
  在陶瓷店门口抓小偷时,他光顾着那个蓝色衣服的中年男人了,没有考虑到旁边那个穿着背心的中年男人会逃跑,如果迟穗今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恐怕是不能原谅自己。
  贺屿州的这一声叹息,带着宠溺和无奈,迟穗只觉得像是在心底打翻了一瓶醋,又酸又涩,她竟莫名觉得委屈起来。
  “我也是想帮忙嘛,你当时那么凶,而且我也不是吊儿郎当,纯粹是不想你生气嘛。”说着说着,她竟然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贺屿州见不得她这委屈的模样,赶紧认错,“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当时不应该跟你赌气,不应该赌气直接就转身进了店。”
  迟穗看着他真诚的样子,扁了扁嘴,“你知道错了就好~”
  等情绪缓过来,她一回想自己刚刚情绪失控,还差点就哭出来的样子,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借着看展示柜里面的金银首饰,躲过对方打量的目光。
  “过些日子咱们就要结婚了,我今天带了一些钱出来,你选一件首饰吧!”贺屿州见她目光躲闪,两人之间的矛盾好像也就这样解决了,便也主动换了个话题。
  迟穗为了缓和气氛,故意打趣,“这些首饰都让我挑吗?你有没有足够的钱?”
  “你放心,你看上的金镯子,正常情况下都能买。”贺屿州是个实在人,当初部队里给他的那点安置费,他毫无保留的全部拿了出来。
  “我逗你的,咱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买个银子的吧。”迟穗也不想占人便宜,银子的手镯价格相对便宜,若是到时候两个人离了婚,她也能将钱还给他。
  贺屿州以为她是担心没有钱,便将他自己带出来的钱一股脑的拿出来,“你看我带的钱,你放心看。”
  迟穗往货柜里看了看,选了一个雕花的银镯子,让老板拿了出来。
  “姑娘的手腕很好看,又白皙又匀称,这个银镯子呀,格外的衬你。”老板一看生意上门,赶紧推销自己的产品。
  “老板,你把旁边这个金的也拿出来,都让她试试。”贺屿州又指了指旁边一个同款的金镯子。
  “好咧,好咧,这么漂亮的姑娘,多买个镯子,不过分!” 毕竟金镯子的价格要比银镯子的价格要贵上几倍,老板一想到可能会是个大生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
  迟穗将那个银镯子带进自己的手腕,大小正合适,在手腕下方还垂着两个可爱的小铃铛,她当即拍板,“老板,就买这个!”
  贺屿州又把旁边的金镯子往她面前挪了挪,“这个要不你也试一下吧!”
  “不用,就买这个!”迟穗晃了晃手镯上的铃铛,非常满意。
  贺屿州拗不过她,付了钱出了门,之后,又去买了几尺新布,准备了一些红纸还有一些结婚用品,一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就到头了。
  两人拿着东西走到市场门口,却听到有一个如百灵鸟般清脆的声音,欣喜地喊道,
  “贺屿州同志,是你吗?”
  迟穗听着声音回过头,只见一个扎着两根辫子、穿着一身绿色军装的姑娘,正在朝他们这边打招呼。
  第32章 支支吾吾
  “杨柳?你怎么会在这?”贺屿州看清来人, 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杨柳是他曾经领导杨团长的女儿, 在部队里的文工团跳舞, 平日里可以说得上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像市场买东西这样的活,都有警卫员替她来, 按道理来说,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贺屿州, 真的是你啊!”杨柳有些激动地跑了过来, 将他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 眼神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你不知道,自从你回去了以后,团里面发生了好多事, 我爸……”
  说着她眼眶一红, 好像就要落下泪来。
  “杨团长怎么了?”贺屿州看她这样子,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着急。
  杨柳的父亲杨东前对他可谓算有知遇之恩,当初他一直呆在普通兵营, 一呆就是五年,后来,在一次出任务的过程中, 被杨东前看中,将他调到了部|队的报社,再到他办公室的警卫员,之后又学习公文编写,可以说这一路上的成长都离不开他的栽培。
  “因为那件事……, 我爸虽说沉冤得雪,但心里承受不住,辞去了团长一职,后来又高血压中风,现在行动都有些困难了。”杨柳终究忍不住,猛地就掉下眼泪来。
  贺屿州忍不住也有些伤感。
  当初他会退伍回家,也是跟那件事有关系。
  某一次,在他们出了任务回团之后,杨东前突然被人举报说是政治方向有错误,一大波人冲进办公室搜走了不少的书籍和报纸,杨东前也被停职调查,连带他也没有躲过,没怀疑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