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我害怕
  傅老爷子心中一惊,眸光狠狠的抖了一下,差一点没忍住哭出来,硬是咬着牙,点了点头,“没事,你们都会没事的,他们也都会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
  ......
  姜软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恢复意识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恢复意识,又好像是她根本没有恢复意识,只是灵魂飘出了体外,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亲眼目睹了一场手术。
  疼吗,还是会疼,就好像这种疼会牵扯到灵魂一样,就算你飘的再远,也会把你重新拉回到体内,那种撕裂的剥离的痛,疼的姜软烟恨不得立刻去死。
  这种痛不知道维持了多久,久到姜软烟的意识渐渐的飘离,周围说话的声音也渐渐的远去,直到声音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耳边响起的却是她终身也不想听到的话。
  “自己老婆躺在手术床上,却搂着别的女人亲亲我我,这种男人真的太渣了。”
  “要不怎么说呢,这结婚啊,就是一场豪赌,赌对了荣华富贵,赌错了输的就是身家性命。”
  “啧,可惜了这个孩子,好好一个孩子就这样被流掉了,真是造孽!”
  姜软烟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己被一个屈辱的姿势绑在手术床上,手术室里到处弥漫着的血腥的味道,而手术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一团新鲜血肉落入视线,姜软烟的瞳孔猛的缩成了针尖状,脑袋里也涌入了无数的记忆,这记忆来的太凶猛,姜软烟一时承受不住,咬着牙,眼前一片漆黑,啊的一声,又晕了过去。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溜走,明明还是高挂的太阳,一会就变成了悬空的月亮,月亮还没看够,转眼就到了日出,日出日落,绵延不惜,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天。
  姜软烟醒来的时候,傅煜宸就守在病床边,苍白的脸,苍白的唇,整个人疲惫又脆弱。
  “软软......”
  傅煜宸小心翼翼的叫着姜软烟的名字,好像生怕吓到她一样,天知道这两个字叫出来,傅煜宸的心都是颤抖的。
  他甚至不敢去看姜软烟的眼睛,他怕看到的是一双仇恨的眸子,那么他该如何自处?
  “你......你好些了吗?”
  姜软烟的视线终于从天花板上挪了下来,慢慢的转到了傅煜宸的身上,唇瓣干涩的张了张,喉咙里哑的,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煜宸手忙脚乱的去端桌子上准备好的水,却因为手一颤抖,一杯水被打翻,水杯掉落在地下碎裂,病床也湿了一大片,“对......对不起......”
  “我这就帮你重新倒,你等一下。”
  傅煜宸刚起身,被姜软烟的一只手抓住,熟悉的触感,傅煜宸猛的闭上眸子,好像整个人已经进入了悬崖的边缘,一只脚悬空,稍微的风吹草动,就会整个人跌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傅煜宸。”
  姜软烟喉咙是真的很沙哑,或许是太久没开口的原因,干裂的唇瓣不过说了三个字,就撕裂出了很多细小的伤口,开始往外泛红色的血珠。
  “在,我在这里。”
  傅煜宸把自己的手落在姜软烟的手背上,紧紧的抓住,刚握了不过一秒钟,姜软烟就看着傅煜宸,一点一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重新叫了一遍傅煜宸的名字。
  傅煜宸的手僵在半空,张也不是,合也不是,整个人惶恐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一个恩字好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又好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带着浓浓的哭腔。
  “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我......”
  傅煜宸抿了抿唇瓣,胳膊一点一点的垂下来,垂在身边攥成拳头,郑重的对着姜软烟说了一声:“对不起。”
  姜软烟点了点头,“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傅煜宸以为姜软烟说的是强行给她手术的事,虽然面色有些难看,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
  姜软烟眼中的亮光又淡了一分,指甲钻入掌心也深了一分。
  “你的身体......”
  “傅煜宸!”
  不等傅煜宸解释,姜软烟就呵止了他,眸子一寸一寸的猩红,到最后狰狞的恐怖:“拿我当傻子耍很好玩是不是?”
  “不......软软......”
  傅煜宸惊恐的瞪大双眼看向姜软烟,又被姜软烟的视线刺了一下,心脏的伤口又开始隐隐泛疼,“我没有,是因为......”
  姜软烟冷笑,慢慢的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却因为浑身无力,胳膊一软,整个人身体又趴到了病床上。
  傅煜宸心中一慌,连忙去抱姜软烟,却被姜软烟一把打开,愤恨的眸子盯的连动也不敢动。
  “别碰我!”
  “软软......”
  傅煜宸祈求的看向姜软烟,眼睁睁的看着姜软烟经历一次失败又一次失败的往起爬,心疼的整个揪成了一团,牙齿紧紧的咬着,伸出去的手随着姜软烟的动作而动作,直到姜软烟坐好,傅煜宸的手才慢慢的收回,怕姜软烟看到之后嫌恶,垂在身体两侧,根本不敢有过多的行为。就好像,哪怕是姜软烟现在要他的脑袋,他也毫不犹豫的自己摘下来给姜软烟当球踢一样。
  “孩子没了......”
  姜软烟歪着头看着傅煜宸,明明还是从前的动作,可傅煜宸就是意外的感觉到和以往的不同,不仅仅是生气,而是比生气更恐怖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等你身体养好了,还会有的,我们还会有的。”
  傅煜宸知道姜软烟过不去这个坎,其实他的心中何尝不难过,曾经有多期盼,后来就有多讽刺。
  姜软烟嗤笑了一声,摇头,傅煜宸立刻急了,向前迈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姜软烟的手,“软软,你别摇头,点头好不好。”
  “你这样,我害怕。”
  就好像,她要把他排除在她生活之外一样那种滔天的恐惧感。
  “你害怕?”
  姜软烟先是低低的笑了一声,然后就是哈哈大笑,用自己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傅煜宸的手指头,“该害怕的不应该是孩子吗?”
  “以后?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