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殿下竟装病
  阮觞见他神色古怪,笑道,“吵架了?”
  拓跋玹不自然地抿直唇角,“徒儿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她竟和陆随之去打探北厥军队的动静。”
  “你该庆幸,她没有和以前一样闯去大魏皇宫替你报仇。之前她戾气太重,每晚都跑出去杀人,这会儿皇后的暗人还在追查精通凤火功的凤魔。”阮觞说着,放下一枚棋子。“我来时看到了不少通缉令。”
  拓跋玹却捏着棋子,迟迟无法落子,看着面前曾对妙音视如己出的长辈,心里忽然说不出的疼。
  “师父不惋惜么?她彻底忘了和师父的师徒之情!”
  “妙音不记得为师,眼下看,反而是好事。”阮觞宽和地笑了笑,却笑得眼眶微红,他咳了一声,哑声道,“下棋吧!”
  拓跋玹点头,却看着棋局狐疑——这棋局不对。
  “师父,您动过棋子?”
  “没有啊。”阮觞无辜地忙又放下一颗棋子,“徒儿,你这一局,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拓跋玹却不信自己会输,毕竟他有十几年没输过棋了。“再下一局!”
  “不玩了,为师累了。妙音定然炖了鱼,为师去吃点。”
  “师父,她和您不熟!”
  “为师可是她眼里的神仙皇叔,她对我崇拜得五体投地呢!”
  阮觞欢喜地起身,却也有想不通的难题。
  “玹儿,你说奇不奇怪,那从前嗜杀的丫头,从没碰过锅碗瓢盆,竟失忆之后就变得厨艺超绝,而且她还颇喜欢读书写字,且写了一手好字,仿佛跟随书法大家练习书法多年的。”
  拓跋玹只道,“她是变聪明了,忽然开窍了吧!”
  他默默地收拾棋子,心里却也想不通这个问题。一抬头,就见师父已然出现在窗外,且到了那粉色营帐前。
  女子欢喜地迎出来,笑得亲昵,“神仙皇叔,你来的好巧,我正熬了粥呢!”
  “鱼呢?你不炖鱼吗?”
  妙音见阮觞馋猫似地往营帐里看,不禁莞尔,“那鲤鱼见了我在水里死里逃生,还见识了我身边人心离散,它和我有缘,我不想杀它,放在盆里养着了。”
  “一条鱼而已杀了便是。”
  “神仙皇叔,救鱼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嘴馋了,谁救我呀!”
  “我们可以再去抓鱼嘛!”妙音哄劝道,“时间还早,咱们现在就去抓,晚上还能做红烧鱼、清蒸鱼、水煮鱼!”
  拓跋玹听着窗外的一番笑谈,端起茶盅,静静喝茶,眯着鹰眸望出去,就见那女子穿一身粉橙的袍服,高绾的发髻一侧簪着橙红宝石的步摇簪,与袍子交相辉映,贵雅且柔美逼人,整座冷硬的军营都因她而温暖了。
  他忍不住扬起唇角,窗外天光更映得他面容如画,他脑海中却拼凑出了一张奇怪的图……
  精通厨艺,精于书法作画,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深谙药草药性,懂战术,懂水性,聪敏机灵,温和善良,对他坦诚且热烈……这女子与从前的妙音处处相反,像彻头彻尾换了个人!
  从前的妙音,嗜杀,冷血,叫他短命鬼,无视他的爱怜,叫师父每日忧心忡忡,也从不碰书本和笔,更不懂作画,三言两语不对就将对方暴揍一顿,人生最重要的就是杀,杀,杀……平日出行穿衣,从来都是一身黑衣黑靴。
  若非凤火珠在那女子腹中,他真的以为,从前的妙音被人调换,而且调换成了他最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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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如水,妙音端着熬好的药膳粥,进入赫连遥的寝帐。
  见拓跋玹坐在床沿翻看着一本书,她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走。
  她可是让陆随之打探之后才过来的,陆随之明明说拓跋玹不在这里,这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拓跋玹察觉她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挑眉。“陆随之被本皇子打得内伤,本皇子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让他来打探本皇子是否在这里,他必是依从本皇子的意思行事。”
  妙音抿唇不语,瞪着他清凉的鹰眸,忽然就想踹他两脚。
  赫连遥刚醒没一会儿,听了拓跋玹的一番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隐约看出两人气氛不对。
  见妙音气呼呼地端着汤上前来,他忙扬起唇角,“妙音,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妙音俯首道,“不辛苦,爹叮嘱妙音一定要尽心伺候殿下的饮食起居,殿下是我大周军队的主帅,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哼哼,苏卿真是有心,竟如此提点你。”拓跋玹皮笑肉不笑,冷眸看她。
  妙音被他看得顿时邪火上涌,想起他握着她的手拿着簪子闹自杀的情形,又心惊胆战地别开脸。
  拓跋玹见她不敢发作,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一下,就从托盘上拿过粥碗,就用汤匙盛了,自己吃了两口尝了尝味道,才慢条斯理喂给早已馋得流口水的赫连遥。
  妙音沉了沉气,只看着赫连遥说道,“我让陆随之打了野鸽子,还采了些蘑菇,炭炉上正蹲着鸽子蘑菇汤,一会儿我再给殿下端过来。”
  赫连遥受宠若惊地看她,愈发觉得,妙音今日这一身粉紫袍服,越看越美。
  “妙音,你不要太辛苦,自己也注意调养。”
  “妙音不辛苦,能服侍殿下,是妙音的荣幸!”
  赫连遥却被呛到,他忙嗔怒瞪拓跋玹,“表哥,你喂我喂得太急,还是我自己喝吧。”
  拓跋玹气急败坏地把碗塞给他,“早该自己喝,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还在床上装柔弱,你装给谁看?”
  妙音不动声色地看赫连遥。可怜娃子,这是被自家表哥拆台了?!
  赫连遥尴尬对上妙音神色玩味的眼睛,顿时耳根涨热。“妙音,我不是有意让你和苏卿担心,实在是兵不厌诈。北厥若是知道咱们大周主帅重病,定然来突袭,如此定会中埋伏。”
  拓跋玹愠怒拿着书本敲他的头,“装病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厚颜解释?”
  赫连遥被打得脖子矮了大半截,窘迫地双颊绯红。
  “妙音还炖着汤,炭炉离不开人,妙音先告退。”妙音唯恐自己成为炮灰,忙告退出来,却见福七端着两碗汤药到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