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守夜
  “地铺?夫人您……您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就算是您做舞姬时也从未有过啊!竟然为了他,就……”
  连翘怎么看床上的病人,都觉得此人是有天大的福分,才能让夫人亲自照料,就算是萧将军,夫人的夫君,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萧将军只有跟夫人成亲的前半年在都城待着,之后就去镇守边关了,虞渊王对外宣称萧将军镇守边关,军心才稳,自己对他极为器重依赖。
  实际还是对他有所顾忌,担心他功高盖主。对此,忠厚实诚的萧褚晟是心里有数的。 只是,他并不埋怨虞渊王,凡是君王,难免会有所顾忌,何况还是疑心重的虞渊王。
  可萧褚晟深知,无论有天大的事,即便是有奸臣污蔑,虞渊王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对此,他们之间一直早就有默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顾及到从小在宫中一长大的情分的。
  既然如此,他也只有顺着虞渊王的意思,为了让他安心,既然他不愿意自己多在都城待着,就乖乖守着边关。
  半年,甚至一年才回去探望一次柒洛母女。而这路上一来一回就要耗去十几天。每次回去,也不敢过多逗留。短短十日,就又匆匆赶回边关。
  而柒洛这边也无法前区探望,当时小慕洛尚年幼,不便跟随柒洛到边关长途跋涉,探望她的父亲。
  如此一来,柒洛他们见面的时日本就不多,更没有机会多照顾他。萧褚晟受伤,生病时,基本都是在边关军营内,由军中侍从照料。
  这么一看,此刻床上之人就格外有福气,竟然比柒洛的夫君还幸福。有幸被柒洛陪伴,这么细心体贴的照顾,为了他还要打地铺。
  连翘不免为萧褚晟感到委屈,柒洛没有丈夫的疼爱,而萧褚晟也得不到妻子的关怀。两人被硬生生的分开,萧褚晟有家,不能常回去,实在令人惋惜。
  “连翘,你是非要跟我在这里耗着吗?知道我早就乏了,还不快去!放心,今夜门外留一个人,足以证明我的清白。快去吧!”
  柒洛早已疲惫不堪,再也无心跟连翘解释,不耐的摆摆手,催促道。既然连翘怕外人说三道四,误会了柒洛,那柒洛就让人守着门,里面有什么动静,一清二楚。
  纵使将来真的被人诟病,也说得过去,何况,知道的人都是她的亲信。被人议论,质疑的可能很小。
  “是是!奴婢这就去,夫人莫怪。哎!”连翘看出柒洛这次是真的不悦,也不好再对这个问题多做纠缠,赶紧点头应道。
  说完,见柒洛微微颔首,便立刻转身离去。快步跑到为柒洛重新安排的房间取来草席,铺盖,回到被病人占着的房间。
  匆匆打扫了一遍地板上的灰尘,将席子铺好,又在上面多铺了三床垫絮,唯恐柒洛嫌硌得慌。放上被絮,才悄悄退出去。
  柒洛躺下时,眼皮已经疲惫的睁不开了,最后仰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睡得还算安稳的男子,才放心的和衣而睡。
  “水……水……”这一觉,柒洛睡得很香,迷迷糊糊之际,被一个含糊的声音惊醒,震惊的柒洛连忙起身。
  脑海中还若隐若现的响起那个声音,可是,怎么可能,这房中只有他们两人。而床踏上那位嗓子早就坏了,除了嗯,就没见他发出过其他声音。
  怎么可能?可她明明听到了的,难道是梦境中的幻觉?再仔细听去,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正在柒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的起身朝床踏上的刘大哥走去时。
  “砰砰砰!”突然,从床边传来了三声响。刘大哥竟然醒了,可脸上依旧蒙着粗布面巾,此时正一边敲击着床板,看上去是在唤醒别人,有事相求。
  “刘大哥!你醒了!你这是……想要……”柒洛望着刘大哥,欣喜道。柒洛边说,边说边伸手朝他额头探去。还好!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再朝刘大哥望去,他的面巾早已经卷到了鼻孔上方,露出了干裂的嘴唇,此时的他正大张着嘴,朝自己的喉咙指着。
  “哦哦,你是渴了,稍等,我这就给你倒水,一会再给你擦洗一下额头。”柒洛将刘大哥扶起来,用厚被絮垫在他身子下面,让他靠着床楞。
  赶忙转身从圆桌上端起提前烧好的水,用手碰了碰陶瓷茶壶,此时温度正好。才放心的给刘大哥倒满一杯,喂他慢慢饮下。
  “还渴吗?我再给你倒一些吧?”柒洛见他喝的慌忙,知道他必定渴极了。晚膳前后虽然喂过他四、五次水,可依旧难以缓解他此时体热带来的干渴。
  “嗯!”沉闷的声音从他干渴冒火的喉咙里传来,此时的他已经不像早上发烧最严重的时候,嗓子那般疼痛难忍了。
  “咕咚咚”又是一杯水下肚,刘大哥显然有些着急,喝的猛了一些,呛住了,咳嗽起来。
  柒洛慌忙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一边轻拍他的后背,一边赶忙从身上取出帕子给他擦起唇角残留的水珠。
  “嗯?刘大哥,你……你是有话对我说嘛?”忽然,停止咳嗽的刘大哥拉住了柒洛紧握帕子的手。
  柒洛惊讶的猛然抬头望去,不知刘大哥是何意。烛火映照下的刘大哥,此刻,脸颊上正挂着那条一根带子系在后脑勺作为固定的粗布面巾。
  别人都是面巾遮挡鼻梁下方的脸颊,而他却非要遮住眼睛,面巾被提到了上面,长度刚及唇角。看上去甚是好笑,明明又不是瞎子,非要把自己打扮成这般模样。
  柒洛哭笑不得的和他说着话,面对如此怪异的他,几次差点笑出声来。可想到他还是个病人,这样一定会被他以为自己幸灾乐活,实在不妥,硬是强忍住了。
  而他脸颊上的粗布面巾虽然透光度较差,可在近处,又是被烛火照耀,在窗外飘进的微风吹动下,轻轻飘起一角。
  柒洛还是匆匆扑捉到了他鼻梁上面的模样,怎么,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