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真有意思
  这招数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太狠了。
  而且,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提到黑袍人的事情。
  她转头问夜非墨:“那黑袍人……”
  他食指落在她的唇上,“休息,不用担心,任何问题明日再想。”
  云轻歌索性也放弃了。
  他如果不想说的话,她怎么问都没用。
  她索性靠着车壁休息。
  男人忽然拉过她。
  “干什么?”
  “靠我。”
  她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犹豫了。
  她犹豫的原因是,靠着他他就没法好好休息了。
  男人不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把她抓了过去,让她靠在怀中。
  云轻歌:“……”
  罢了,大不了睡一会儿就装作不舒服换别的位置睡。
  ……
  云轻歌醒来时,马车在摇晃,而她记得昨晚上休息的时候她是坐着的,现在竟然蜷缩在了马车内。
  她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而原本盖在她身上的外袍也因为她起身的动作而摔在了地上。
  云轻歌将墨袍捡起,双腿因为蜷缩都麻木了。
  马车已经在路上了,而她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竟然有些发懵。
  她四处观望了一圈,最后挑开了车帘。
  高大的黑衣男人骑马随行在一侧,看见她醒来了,问:“饿不饿?”
  云轻歌摇头,“我们到达巫族还有多久的时间?”
  “明日才能到。”
  “哦……那,你昨晚上休息好没?”毕竟一直让她靠着,他应该没怎么睡吧?
  夜非墨感觉到女人眼底的关切之意,眼底浮起笑意。
  “当然。”
  他是怕她担心,才说的“当然”吧?
  云轻歌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坐正了身子。
  好像经过昨晚上,他们彼此之间说开了后,关系似乎也缓和了些。
  不像以前,她一看见他就想怼人。
  这大概就是……和好?
  ……
  两日后,他们一行人停在了一片林子里。
  云轻歌下了马车,牵着儿子跟在后方。
  夜君羡好奇的四处观望,眼睛一直眨巴眨巴着,忽然问向云轻歌:“母后,这里能住人吗?”
  住在森林里是不是有点……
  云轻歌摸了摸儿砸脑袋。
  身为一个五岁孩子,很多事情他不理解也很正常。
  本来在前方带路的夜魔忽然转头对着夜君羡解释:“你错了,我们巫族可不是住在森林里,这林子,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什么意思哇?”夜君羡眨巴着眼睛,一脸迷茫。
  夜魔笑容不减,甚至眼底的笑容还泛着迷离的光。
  “这是你们所见到的幻觉罢了。”
  他忽然一挥袖,森林的入口突然出现了一道光晕,那道光晕如同分隔了两个世界。
  云轻歌握紧儿子的手,见夜魔先一步踏入光晕里,她只能跟随而上。
  难怪每次派人寻找巫族的踪迹都没有消息。
  这道屏障简直是神一般的杰作。
  踏入光晕后,里面的光景和外面的森林完全是两道世界。
  她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进入的出入口,光晕不见了。
  夜魔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们若是能够达成我们族长的心愿,自然会放各位离开。”
  云轻歌眉心一跳,“等等,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还得替你们族长完成心愿?”
  有没有搞错,他们族长还有什么鬼心愿?
  夜魔依旧笑着。
  令云轻歌觉得生气的是,他笑也就算了,还总是顶着夜非墨的脸笑。
  “你装哑巴?”
  夜魔摇头,“太后娘娘脾气不怎么好,我若是提前说了,你会答应跟来?”
  “为什么不答应?”而且她还要来给她家男人解咒的,哪怕是知道有很多困难,她也会毫不犹豫来此。
  夜非墨转而看向她,轻轻叹了一声。
  “先见了族长再说。”
  云轻歌转而盯着夜非墨,作为女人的直觉,他自入了巫族后神情就特别地严肃——即便是她现在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夜君羡被她牵着小手走,眼珠子贼溜溜地转着,整张小脸上都写着好奇。
  四处房屋高矮林立、层次分明,在这儿居住的人们也像是普通人一般,贩卖、种植、纺织等。
  他们看见带路的是夜魔,小声议论了一番。
  走过了两条街道之后,前方出现了几名年长身穿道袍头戴兜帽的人。
  为首的其中一人手中还持着一只法杖,满带威严地站在那方,看见他们几人,用手中的法杖敲了敲地面。
  “夜魔,这次完成得不错。”
  这位手持法杖的老人,年纪也不过五十岁左右,但不怒自威的仪态,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整个巫族的族长。
  夜君羡先开口问道:“爷爷,你找我们是有事哦?”
  小孩儿软软糯糯的声音,出奇地清透,轻易就划破了四周的喧嚣嘈杂。
  巫族族长的目光落在夜君羡的小脸上,本板着的脸却映上了一分笑意。
  他缓慢走至夜君羡的面前蹲下。
  “你就是天焱的小陛下吧?”
  没有任何敬称,可是又并不觉得这老头如此做失礼。
  夜君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傲然说:“是,朕就是哦。”
  云轻歌拽了拽儿子的小手,随即道:“您就是族长吧?”
  他抬起头看向云轻歌,才慢慢站起身来,直视云轻歌。
  族长虽然年纪不轻了,却有一张圆脸,脸蛋略显臃肿,以至于他脸上的五官显得格外细小。
  他颔首:“太后娘娘愿意赏光来我巫族,是我巫族的荣幸。这边请。”
  云轻歌有点疑惑。
  她没想到这老头对自己这么客气,跟她之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夜君羡见老头带着他的人走在前面,连忙拉住云轻歌的手,小声说:“母后,他们这么客气哦。”
  客气得让他有点无法适应了。
  云轻歌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一行人,轻轻嗯了一声。
  客气的原因是……
  现在她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吧?
  一旦这东西被他们拿去了,他们应该也不会对她如此客气了。
  跟随着族长去了族长居住的府邸,落座后,夜魔特地选在云轻歌的身侧坐下。
  云轻歌:“……”
  夜君羡也鼓起腮帮子,不满又愤懑地瞪了一眼夜魔。
  “怪蜀黍,这个位置不是给你坐的!是给我师父坐的!”
  “你师父根本不想坐,既然如此,给我坐也是一样的。小孩儿,别说话了。”
  男人伸手指弹了弹夜君羡的额际。
  一声脆响,闹得夜君羡嗷了一声,慌忙捂住了额际。
  夜君羡满眼愤怒,真想一拳头砸在这男人的脸上,只是身侧的云轻歌拉住了他的手。
  “小羡,不要胡闹。”
  很轻的一句话,并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夜君羡还是乖巧地坐回了云轻歌的身边。
  夜非墨就站在云轻歌的身后,瞥了一眼夜魔,眉心不易察觉地蹙了蹙。
  “太后娘娘此次前来,我们也知道您是为何事。”族长率先开口,说此话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站在云轻歌身后的男人。
  那一道眼神,甚至还含着三分笑意,四分凉薄,六分……不怀好意。
  云轻歌把这老头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微微捏了捏拳头,“既然族长料事如神,应该都明白我想要什么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直接说吧,你要怎样才肯给我家男人解开这巫术?”
  “娘娘果然是直爽之人。”
  这老头年纪大了就喜欢跟她打太极拳,云轻歌也知道这些老人家的尿性就是如此。
  她含着笑意,说:“我也知道巫族一般不会随便接纳外人,愿意接纳我,怕也是因为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要拿什么,来让我家男人巫术解开,其他事情都好说。”
  “娘娘。”族长沉沉地打断了云轻歌的话,“这事儿,并非是我一人能决定,不过我们两位长老想见一见您。”
  “好哦。”
  “只见您一个人。”
  云轻歌眸光一顿。
  夜君羡也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
  “为什么只见母后一人,你们想干什么?别想害我母后哦!”
  “陛下大可放心,为难娘娘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我们的共同敌人是一致的,也不必为此而伤了和气。”
  云轻歌真想给这位族长拍拍手,赞叹他会说话。
  什么好话都说了去,她还能说什么?
  “当然,那我去见见也无妨。”
  她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夜非墨。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见她的视线看来,似要说什么。
  但,云轻歌目光很淡然,只对他微微笑了笑,“照顾好小羡。”
  言罢,她转身走了。
  夜君羡欲要追上去:“母后!”
  被身后的夜非墨拉住。
  “师父!”夜君羡一张稚嫩的小脸都写着生气,他甩了甩夜非墨的手,却没能甩开。
  “我不会让她有事,你不要闹。”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悠悠开了口,声音里都带着威胁。
  正要闹脾气的夜君羡神情微微停顿了一下,清澈的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了些。
  他相信师父说的话……
  可那些巫族长老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主,他就是担心罢了。
  一侧的夜魔突然轻笑出声:“你们父子两真有意思。”
  夜君羡瞪他,“关你什么事!你以为顶着我父皇的脸,你就能当我后爹了!”
  夜魔摇了摇食指,“我可不想做你爹,不然你亲爹会想杀了我。”
  “你这个怪蜀黍,阴阳怪气地说话,搞得好像你非常了解我师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