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五怪谈,春官宗伯,司巫姬岷
  告别了裴旻,他们准备在宗周岛主城内找个地方先住下。
  这个城市,可不一般,充满了蒸汽朋克的机械幻想,又把古朴的华夏风格融入到了一起。
  整个城市,平面上有六十四个区,以周易六十四卦命名;而在立体空间上,还分成了五层,用高大的建筑勾连,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天桥、煤油灯和千米高楼是最典型的标志物。
  第一层住着平民,国人和进程务工的野人都有,他们是市民阶层,大部分做着一些密集劳动型和服务型的工作。
  第二层住着士,包括各个学派的知识分子,工程师和科学家,各个领域的研究者,或者有一技之长的人。
  第三层住着卿大夫,六卿衙门主要在这一层,未就藩的诸侯王、为质子的公子、更皇帝血缘关系不近又没地方去的宗室,都在这一层。
  最顶层,就住着皇帝了,在六十四座高楼和三百八十四道天桥之上堆砌而成的皇宫,是整个宗周岛最高的地方,许多重大的祭祀、典礼都在那里举办。
  据说,站在皇宫的任意一个天桥上,能看到宗周岛所有的情况。
  当然,还有一层在地下,那里是连国人、野人身份都没有的奴隶所在,监狱、被贬斥者、奇奇怪怪的实验室也在那里。
  司马良他们,因为有修闾氏开具的路引、蜡氏开的勇士证明,还跟着环人裴旻一起走,所以来到了这座城市的第二层——在这里,身份阶层真的是通过住的层数来确定的。
  “我说,主神这次的任务,应该就是让我们记录五十种怪异,然后就能脱身了吧。”丰步爵忽然问道。
  “应该就是这样,”马正义说道,“入侵搞破坏的活,主神是不会让我们这些才经历过一次轮回任务的新手去做的。”
  “这样最好,”丰步爵看着一个个彬彬有礼、郁郁乎文的帝国士人,有些羡慕和惋惜,“我还真不想跟他们作对。”
  “最好是能帮他们把怪异之物都清除了是吧?”司马良笑了笑,说道,“如果这个世界的怪异之物消失了,那帝国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啧,啧,”马正义指了指上边和底下,“此地我魔门大有可为。”
  等级如此森严的政治体制,底层民众因为层出不穷的怪异事件需要帝国的帮助和保护,把阶级矛盾转移成了外部矛盾,但如果那座大山和那棵大树消失,帝国这座不稳定的火山立刻就会爆发。
  “咱们现在记录了十五种怪异之物,还差三十五种,”宋更新说道,“接下来怎么办?”
  “先去弄个国人的户籍,然后去春官宗伯衙门注册异人的身份,再考虑去哪个部门任职——最好是让我们看守资料库,那样一个小时我们就能走了。”
  众人都笑了,只有白泽一脸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笑点在何处。
  帝国的行政规划很严密,虽然对心慕王化的野人、异人来者不拒,但是层层官僚核查之下,很难存在逃户、隐户,收税收的很齐整。
  在郊外和乡村,也就是“野”,有遂、县、鄙、酂、里、邻六级行政区划,由遂大夫、县正、鄙师、酂长、里宰、邻长管理。
  在城市里,也就是“国”,有乡、州、党、族、闾、比六级行政区划,由乡大夫、州长、党正、族师、闾胥、比长管理。
  一些词语,比如比邻、闾左、乡党,都是来源于这套制度,司马良等人虽然没有裴旻佐证,但是有蜡氏、修闾氏的证明,也足够让一个族师,也就是街道办主任给他们开办户籍证明了。
  随后,几个人凭借着这三分证明,过了修闾氏的盘查,上了第三层,找到了宗伯衙门。
  “上下,我等俱是异人,心慕王化,愿为帝国效力,来此登记造册。”
  “证明带了吗?”春官宗伯衙门的司阍是一个穿着华丽的老头,身上有淡淡的熏香味道,看起来不同凡响,但是不知道怎么就做了司阍。
  司马良等人把证明递上,司阍鉴明了印信,就放了他们进去,“异人造册在东三区,别走错了。”
  春官宗伯,放在唐朝、明朝应该是礼部,虽然缺少了一些关于教育、科考的智能,但是许多已经被后世王朝取缔、拆分的组织还在宗伯衙门里。
  春官宗伯院子坐南朝北,正对着大门的,是大宗伯的办公室,后边则是天府,储藏着各种怪异之物和先王之物,有重兵把守。
  东起有三座楼,用天桥连接,分别是大司乐、大史、司巫的办公区,西起也有三座楼,对应小宗伯、大卜、大祝。
  一路上,他们六个人见到了大司乐衙门里的丝竹管弦、钟鼓声响,演奏着各种典雅的音乐,哪怕没有演出任务,这里也日日笙歌。
  礼乐,礼乐,音乐的作用在礼法中极为重要,因此在春官宗伯衙门里,指挥者各种乐师的大司乐,地位跟小宗伯不相上下。
  第二个区域戒备森严,乃是大史、小史、御史、内史、外史等官僚的办公区,各种绝密档案、史书都在这里归档保存,冯相氏、保章氏也在这里,建了一座天文台,用来观测天文、编撰历法。
  第三个区域,就跟典雅的大司乐、古朴的大史格格不入了,司巫作为管理异人的衙门,显得很朋克,也很杂乱。
  进进出出的有白头发、骑着乘黄的白民国人,有长了特殊器官的异人,有穿着花里胡哨的各类巫,有来司巫衙门挑人的其他部门官僚。
  有人左顾右盼,把所有陌生面孔当做敌人,这是押运重要物件的,有人轻佻非常,跳着高的往上边皇宫看。
  “几位就是在空港帮忙平定了刑天之尸的异人?在下姬岷,忝为司巫。”
  司巫的爵位最初只是中士,后来被提升成了下大夫,但是在公侯卿相满地走的宗周岛一点也不起眼,所以这个姬岷显得很低调。
  不低调不行啊,虽然这个衙门名义上掌控所有异人,但实际上的训练、工作,可都是挂靠在别的部门,谁愿意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