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父之祸
  就在双方沉默之时,一探子狂奔来到秦王面前道“大王,嫪毐已于一时辰前,在咸阳兵变。”
  赢政见此,先看了芈房一眼,脸色严肃,然淡然的衣随手而一摆道“速招仲父与百官前来。”
  赢政站于大殿之上,望着众臣而道“刚刚得到战报,嫪毐在咸阳造反。”
  此言一出,众臣皆是震惊,慌乱不已。
  而赢政却威严不动,道“现寡人命文信侯为首,昌平君,昌文君为左,召集咸阳士卒去剿灭叛军。”
  “臣领命。”三人难得一齐纷纷拱手答道。
  一时之间,由吕不韦为首的军队,从雍城出发,历经两个时辰,快马加鞭才到达咸阳都城。
  刚一进城门,就有人上前来报。
  “如今战况如何?”吕不韦问道。
  “回禀相国,嫪毐已经逃离京都。不过中大夫齐还在宫中包围着华阳宫誓死抵抗。”
  “你说什么?嫪毐逃到何处去了?”吕不韦见此面露惊色。
  “好像是雍城的方向。”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在吕不韦领兵出雍城后,雍城就乱了,约莫五千人将祖庙团团围住。
  赢政坐于蕲年宫卧房之中,听的此动静并不惊讶,只问道“他们是以何由包围祖庙。”
  “回大王,是奉太后令,捉成蛟余孽为由。”
  “奉太后令?”赢政喃喃的说出这四个字,眼中一片灰色。
  “大王如今该是如何?郎中令也不知去往何处。”
  “死守。”赢政只说了两字。
  “可如今蕲年宫中约莫就三千人,只有一千人锐士,还有一千奴仆,其余都是文武百官了。”
  “下寡人之令,凡此战役中有战功的均拜爵厚赏,宦官参战的也拜爵一级。”
  “是。”
  赢政望着昏暗的天空,一场风云变动就要发生了。
  如今的他,除了等,并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胜利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而这边,吕不韦眉头紧皱,心中一想,此难道是嫪毐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的目的难道是秦王?
  想到此处,心中暗叫不好,道“昌平君,昌文君,在此平定咸阳宫乱,其他人随本相返回雍城。”
  芈房见此,拉着缰绳上前道“吕相难道认为,凭借你一人之力,就能捉住嫪毐?”
  “昌平君此话何意?”
  “吕相为此次战役提供两万件兵器,只有一万件在咸阳,而另一万件在雍城。”
  “你早有准备。”吕不韦眼神一沉,不知赢政原来早就与昌平君合谋。
  但为今之计,重要的还是解决嫪毐。
  吕不韦沉思片刻后才道“昌平君就随本相一同前往雍城吧。”
  芈房转头对身后的昌文道“你留在此,定要护姑母安全。”
  昌文见之郑重的点点头道“你且放心,我定保全太后。”说完,就转身随这士卒们一起出去了。
  吕不韦见此笑道“昌平君,既然懂得先发制人,那可曾想过,为何嫪毐走后,那中大夫齐,还在誓死抵抗。或者说明明蒙毅早就派人拿下中大夫齐,为何如此之长时间还没有拿下。”
  “你此话何意?”芈房沉着脸,手抓着缰绳又紧了紧道。
  “嫪毐既然能够收买禁卫兵,那么王宫中,嫪毐必定也收买了人。若是在中大夫齐接应宫外内史竭时,华阳宫有变,你说蒙毅的人会选择救华阳宫,还是对付中大夫齐呢?”
  “如今看此情况,应是禁卫军选择了保护华阳太后。”
  芈房见之,脸色凝重,似有所挣扎。
  “昌平君,还要与本相一同回雍城吗?”
  芈房沉着眉头,许久才道“吕相,就这么不想我与你一同去救君上吗?莫非是想独吞救驾之功?这样的事,吕相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吕不韦被他这么一说,面露怒色,道“本相不过是提点昌平君罢了,若是在此一役中华阳太后有什么危险,怕是昌平君日后后悔也再无挽回的可能。”
  “吕相放心,昌文定能护华阳太后安危,如今我们去营救君上最为要紧。”说完芈房就驾马而去。
  芈房在马上试图驱散心中的不安,也恍然明白了什么。
  吕不韦想要除去嫪毐,但是他同时也会对自己有所忌惮。
  即便自己向他坦言了,并不在意这朝堂纷争,可是他又怎能放心。
  所以,即便他知道华阳太后身边有嫪毐的人,他也不会告知自己。
  或许没有嫪毐的人,是他自己的人,他或许还是会派人告知太后躲藏之处。
  如今秦王以谋逆之罪,处置嫪毐,即便嫪毐在这场战役中,杀了华阳太后,也不过是罪加一等,可于吕不韦而言,却是最大收获。
  他的计策还是如先前一样狠辣,又同时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就在快要到达雍城附近的岔路口时,芈房停下,并命人通知后面的士兵。
  吕不韦见此情形,问道“昌平君停下是何意?”
  “嫪毐狡猾无比,若是见蕲年宫久攻不下,又见援兵到来,必定会试图逃跑。所以,如今我们需兵分两路,由吕相去雍城解君上之围,而我再此处埋伏,绝嫪毐之路,不知吕相认为如何?”
  吕不韦深思良久,眼看着天色渐渐沉下来,若是待到天完全黑下,而嫪毐又逃串而去,想要抓到他必定是难事。若是让他有机会,像成蛟一样逃到其他国家,日后处置必定万分难也,而他去救驾必定一功,昌平君留在此处,若是没有截到嫪毐反是一过,如此想来说道“昌平君此思虑万分准确,不过,如今大王安危不知如何,怕只能余一千士兵给你,其余还需救大王。”
  芈房见此,知道他的心机,但并未有为难之色,道“即然如此,那就留一千人在此,待得吕相营救君上后,再到此处援助于我们就可。”
  留下的人都略微不愿,认为跟着吕不韦,或许还能斩杀人头,可在这边,谁能预料嫪毐会不会走此路呢,即便嫪毐正经过此路,他们就一千人,又如何能抵抗住呢。
  没有命活着,立再多的军功又有何用。
  芈房明显感觉到士卒的不满,但并未在意,而是拿着手中的地图,仔细研究着,让士兵跟随着他。
  到得一出,树木众多之地,道“此处埋下三百人。切记若遇嫪毐,三面包围,留一面让他逃跑,不准死战。”
  那被挑选的三百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
  而芈房见此道“若是不听此令,即便立下军功也必定废除,明白否?”
  “是。”那三百人整装一同回答道。
  后又走的大概十里路,又命令两百人埋伏下来,也如前面一样的命令,如此这般,将一千人封为四队,埋藏于后,都是这般命令,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而这边吕不韦到得蕲年宫之时,所见到的是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散着血腥味,让人明白在此之前必定经过了一场血战。
  而除去在处理尸体的士卒,就再无其他了。
  一士卒见得吕不韦,忙向前行礼。
  “大王,现在如何?”吕不韦问道。
  “大王无恙,正在蕲年宫中休息,叛党已经束手就擒了。”
  “嫪毐是否抓获?”
  “已经逃走。”
  吕不韦闻言眉头皱了皱道“是何人来救大王的?”
  “是王翦。”
  “王翦?”
  吕不韦皱了皱眉头,不知王翦在其中扮演如何角色,是不是昌平君早就预料到此结果,所以才会要兵分两路。
  待得吕不韦到得殿中,见赢政正坐于大殿之上,忙上前行礼道“臣救驾来迟,请大王降罪。”
  “仲父,此话严重了,谁能料到嫪毐如此狡猾,其心可诛,但如今却被他逃走,寡人已经下令,让全城搜捕,有能生擒嫪毐者赐钱百万,杀死嫪毐者赐钱五十万。”
  吕不韦听此,道“臣立即派兵前去。”
  而赢政发现,昌平君,昌文君并未与吕不韦一同回来。
  “昌平君去何处了?”
  此前他本想着,若他到此救驾,抓住嫪毐,而昌平君必定在那等着嫪毐,他若对秦王说昌平君在咸阳,秦王必定会心中对他有所嫌隙,即便他回来,因没有捉住嫪毐,想要辩解,秦王也未必会信他。
  可如今说昌平君在咸阳的话也不能了,因为若嫪毐去往昌平君埋伏之路,他此话必定露馅。
  “臣与昌平君兵分两路,他正埋伏于嫪毐经过之处,如今见大王安全,臣还需与他接应。”
  赢政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什么。
  而吕不韦得到嬴政的同意,又出发前去刚刚与芈房分手的地方,心中觉得万分气愤。
  有一种被人戏耍之感,他纵横秦朝十几年,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憋屈的时候,心中愤怒实在难消,而此时他还必须去营救于让他若此挫败之感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