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很崩溃
  “他让我杀你,不然就剁我的手,”丹渊手一松,刀落在了地上,他一边咳嗽一边流泪,“可是我这么善良怎么会杀人呢?幸亏衍天君醒的早。”
  裴绮:“……呵。”
  “殿下,你刚刚可是口口声声答应我的,随我去沧溟城,谁不去谁是孙子。”小乐师死死扣住丹渊的手腕,“殿下这是想言而无信当孙子吗?”
  “不要污蔑我,我一颗丹心向青崖,怎么会答应你呢?你这魔修好不要脸!”丹渊满脸无辜,他眼角尚带着泪珠,摇摇欲坠,瞧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乐师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丹渊顿时觉得不妙,然而已经迟了,话音刚落,脚下忽然一轻,传送阵骤然发动,赤红的阵光逆转,他被一股巨力向下拉扯,咔嚓一下,裴绮抓住他的那只手腕直接被拽脱臼了。
  “你大爷!”丹渊忍不住骂人。他现在半悬在空中,左手让乐师拉着,右手被裴绮拽着,两股巨力左右拉扯,他夹在中间,全身的骨头都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如同一张被拉扯的纸片,马上就要裂开。
  裴绮的手跟铁钳一样抓着他的手腕,一动不动,另一只手还很闲情逸致的拔出了剑,对着丹渊的手腕比了比。
  “你想干什么?”丹渊两只眼睛瞪的溜圆,“草!裴绮你要是敢砍我你生儿子没屁///眼!!!”
  裴绮闻言看了丹渊一眼,那眼神,怎么说呢,冷漠中透着股鄙视,还带着点嘲讽,他眼睫低垂,十分淡定的说道:“我道侣已经死了,他是男的,也不能给我生儿子。”
  小乐师见状亦是反手勾了琵琶的丝线,一道弦音飞出去,却被裴绮挥袖震开,他手中长剑附着霜雪,随手一挥——刺下去的时候一瞬间,风雷乍惊。
  丹渊瞳孔紧缩,他几乎是看着裴绮剑尖擦着自己眼角坠了下去,发丝飞扬,剑意带来的杀气让他身形紧绷,冰冷的寒意顺着背脊爬上来,他不由得抖了一下。与此同时,身后的巨大的拉扯感忽然松了。
  铮然一声琴音,身后的小乐师吐出一口血,他脸上的面具吧嗒掉了下来,发丝凌乱的覆在脸上,他半跪在地上呵呵的笑,“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丹渊后衣领一紧,被裴绮提兔子一样提了起来,放到了身后,“乖乖站着别动,待会儿再和你谈谈方才的事情。”
  然后,裴绮抬手,弹了弹丹渊头顶的小芽芽。
  “……”,丹渊一阵恶寒,捂住脑袋不让他碰。
  裴绮也不恼,他走到小乐师的面前,嘴角微勾,“谁派你来的?”
  不知为何,丹渊觉得裴绮的性格诡异的又变了。
  裴绮的剑架上了小乐师的脖子,他俯身,“不要说是厉无咎,你身上没有魔气,也不要说你是细作,魔界的细作都聪明的很,像你这样蹦出来自己承认的,不是别有所图就是脑子有问题。”
  小乐师被裴绮一剑震伤,他捂住伤口,气若游丝,“我确实别有所求。”
  丹渊右手完全脱臼,现在肿的像个馒头,镯子卡在手腕上,难受的要命,他握着自己的手腕,恨不得搬起地上的椅子往裴绮脑袋上来一下。
  小乐师撑起身子,他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按着身边的琵琶,肩头的血涌出来,将琵琶都打湿了,他抬头,看着裴绮,一双眼睛粲然如星,里头满满的都是病态的狂热,“我自然知道我带不走丹渊殿下,但我还是来了,仙君以为……我为什么要来?”
  门外吹来一阵风,裴绮脸色变了,他转头大喊,“丹渊!快走!”
  已经迟了。
  赤红的阵法忽然自丹渊脚下展开,一股巨大的吸力涌现,丹渊骤然下坠,他脸上的神色似是错愕,挥手,裴绮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袖子——滋啦一声,丹渊空中断袖,被赤红的阵法囫囵吞下,瞬间不见了踪影。
  裴绮身后,那小乐师也借着阵法传送的无影无踪。
  他看着手中这半片袖子,眉头紧蹙。
  那传送阵法带来的灵力波动太大,谢思弦原本都跑到了城外,察觉到动静不对时转瞬移回来,却只看见裴绮拿着截袖子站立在春风桃雪楼大门口,脸色黑沉。
  “这是怎么了?”谢思弦看着一片狼藉的春风桃雪楼,眉头一挑,“裴二,你不会是被那小殿下气的杀人灭口了吧?”
  “他被人带走了。”裴绮收剑,“下手的是个阵修。”
  “……啧。”谢思弦眉头一蹙,“阵修最讨厌了,跑来跑去,不知道多少弯弯绕绕,抓起来困难死了。不过敢在你面前耍手段,那阵修怕是还有几分能耐。”
  谢思弦拿过丹渊袖子抖了抖,忽然咦了一声。
  他看着从袖子里头滚出来的黄球球,不由得笑出声,“裴二,你看看这是什么?”
  化作原型的阿媛:“……”
  顶着裴绮的死亡视线,和谢思弦玩味的目光,可怜弱小又无助的阿媛瑟瑟发抖,激情装死。
  “是鸡崽吗?”谢思弦戳了戳阿媛的肚子,被她扭头啄了一口。
  “啾!”走开,臭流氓!
  “丹渊说它是鸾,”裴绮捏住阿媛的脑袋,仔细的打量她头顶的羽翎,“但我还是觉得,这是凤凰。”
  裴绮和谢思弦对视一眼。
  这一代妖族可只出了一个凤凰,眼前这只要是真的,那方才那个被抓走的,身份可就微妙了。
  阵法传送,转瞬就是千里之外。
  丹渊自半空坠落,一头栽进了潭水里,水声在耳侧轰鸣,他刚呛了半口水,就被人小心翼翼的从水里拉了起来。
  “咦?老大,怎么是你?掉下来的不该是只小凤凰吗?”一个清瘦的青年蹲在丹渊身前探头探脑,十分困惑的问道,“我记得我标记的明明是凤凰啊?”
  吐出一口血水,丹渊默不作声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憨憨,抬手就是个脑瓜崩。
  “方星辰!我让你偷懒!都说了裴绮在旁边裴绮旁边,你找个修为连五境都没有的小乐师去抓我,是想诚心坏事吗?”
  那人可怜兮兮的捂住自己的脑袋,十分委屈的回道,“那小乐师是钟离新收的小徒弟,和我可没关系,老大你打错人了。”
  “钟离呢?”丹渊只觉得自己脑门突突的疼,“裴绮已经知道我不是凤凰了,你们把我直接传到这里,他们怕是不会再来找我,我得想个合理的法子再回去。”
  弹指一道火系术法,将身上的衣服烘干,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失了外袍的右胳膊,丹渊嘴角一抽,“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
  方星辰看了看自己身上洗的灰白的袍子,眼泪汪汪,“我很穷的,只有这一件衣服,我待她如妻,老大,你不能抢我老婆……”
  然而丹渊冷酷无情,还是把他的老婆抢了过去,套在身上。
  “钟离呢?”丹渊转了转腕上的桌子,将自己脱臼的手腕接上去。
  “老钟受了伤,不能用灵力,现在正在那边看他那小徒弟呢。”方星辰套上了丹渊的外袍,委屈巴巴。
  “他受伤了?”丹渊眉头一蹙,“何时的事?怎么不同我说一声?”
  “你那时正在永明城和裴家那杀神斗智斗勇,谁敢和你联系啊?”方星辰扶着丹渊往林子里头走,“青崖这次下来三个人,老钟比较倒霉,在星洲撞上了寎月使,你也知道,寎月使出自钟家,他们俩仇人见面可不就分外眼红嘛?但老钟也不想想,他一个半残的七境乐修怎么可能打的过人家八境剑修,被寎月使按在地上摩擦,差点就回不来了。”
  丹渊跟着方星辰走到林子深处。
  不远处,发色霜白的青年正在给那小乐师包扎。见丹渊走过来,他抬眼,“师虞把事情搞砸了?”
  “差不多吧。”丹渊俯身看了看那昏迷的小乐师,“他叫师虞?有何来历?”
  “我在路边随手捡的,见他还算听话,就留在身边了。”钟离将身上披的大氅盖在小乐师的身上,“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丹渊低咳两声,“既然被抓了,我肯定要逃跑了,不然留在这里过年?”
  钟离看了丹渊一眼,摇摇头,“何必回去?杀裴绮的方法有很多,完全没必要你亲自动手。况且你魂魄本就不稳,现在全靠这万年木和锁魂玉护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小心魂飞魄散。”
  “有些事总得亲手来做才算痛快。”丹渊点了点钟离的眉心,笑道,“你不也是吗?”
  钟离看了眼自己的手,修长白皙,骨结分明,可惜右手少了两指,被布条牢牢裹着。
  “确实。”
  “那你打算怎么回去?”钟离眉头一蹙,“当初设阵时怕被人发现,方星辰为了混淆视听,丢了二十几个传送点,我们现在在最远的地方。”
  指了指身侧的林子,钟离十分苦恼,“我们在青州,离云州永明城有万里之遥,而且为了避免被青崖那边的阵师发现,所有的传送阵都是一次性的,现在你打算怎么回去?就算是逃命,若不用法器,也够你走半年了。”
  丹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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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无咎:明明还没出场怎么总是被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