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不知道余舒曼的身世实情,居然也碰巧蒙对了大半。
  “我好奇罢了。”明程没说实话,胡乱编了个理由,一听就是不走心的。
  徐路湫就真的以为他是为了追女生才做这样的事,连声叹气说这套路他是看不懂了。
  然后又好奇的问:“我挺好奇,你怎么就喜欢她了呢?一见钟情?还是她有什么特质特别吸引你?”
  明程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大概是她出现的时机刚刚好,我有大把的空余时间可以考虑谈恋爱这件事了。”
  喜欢这种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或许时间再久一点,他更了解她一点,就能说清楚具体喜欢她哪里了罢。
  徐路湫和陈媛是典型的日久生情,觉得喜欢一个人一定有特定的点,所以对他的答案并不满意,“那如果你以后再有一段这样的闲暇时间,遇到了另一个人,是不是就会移情别恋?”
  明程沉默下来,眉头紧紧蹙着,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
  半晌他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她先来了,那就只是她。”
  如果换一个人比余舒曼更先出现在他生命里,那么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对她动心了。
  先来后到,就是这么简单。
  他的心也太小,只装得下一个人,既然有了她,那往后随便是谁,只要她没有触及他最深的底线,就无法取代她的位置。
  “没想到你还会这样。”徐路湫觉得略微有些惊讶的。
  明程那双熠熠生辉的黑瞳微微弯了弯,“我也没想到。”
  语气里分明是炫耀。
  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开展一段感情的时机太重要了,他和余舒曼但凡再早些相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模样。
  更年轻时候的明程,是意气风发的拼命三郎,铁血总裁,他牢牢掌控着庞大的企业帝国,认为人生的伴侣必须像自己一样,敢做敢闯,有着大格局和开阔的视野,能和他在事业上聊得到一起去。
  总之,从未设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从事演艺事业的女明星。
  那时的明程,是不太看得上余舒曼这种随性懒散得近乎于得过且过的性子的,总觉得那样未免过于荒废光阴。
  可是人生从来都不接受提前设定,一场车祸彻底改变可他。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就想啊,自己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么多地方没去过,那么多人没见过,甚至都没有好好享受过生活,账户里的钱再多,也不过是个数字,有什么用?
  脱离了尔虞我诈的商场,他连花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花。
  他来到容城只是为了散心,未曾想过会遇到喜欢的人,那天傍晚,她踩着咖啡店门口的铃铛声走近,浑身都散发着闲适的气息,笑起来活泼又可爱,是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女孩儿。
  她有许多缺点,容易相信别人,比如他,容易心软,也有些怂,遇到事竟然会想到收拾包袱跑路。
  可是她也执拗,如果不是固执,也早就屈服于资本的潜规则,等不到今天。
  她对许多东西都抱着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可是又很踏实,能静下心来做自己热爱的事业。
  这样一个人,和他原本的设想完全不同,本不该引起他的注意,但这时的明程,却已经能够宽容她面对未知的胆小和退缩,能够欣赏她的坚持和执拗,甚至愿意在背后替她出谋划策给她想要的一切。
  你看,时机多重要,重要到能够让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走近彼此,然后滋生出情意来。
  徐路湫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但又觉得这样很好,“总好过你回家了还和老婆谈收购案罢?那你要什么老婆,不如招个副总算了。”
  明程笑着点了点头,“我以前的确有些欠考虑。”
  店里的电话响了,是余舒曼打来的,她兴致勃勃的点单:“要五十杯冰拿铁和一百杯各种水果茶,再要六七十杯的其他饮料,下午送可不可以?”
  “……你发财啦给我送生意?”徐路湫惊呆了,他这店开到现在也有三四年了,常有剧组的人来点单,可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单子。
  余舒曼嘻嘻笑了两声,“是美心姐啦,之前我请她喝了一次你家冰拿铁,她挺喜欢的,今天要请剧组大家伙儿喝饮料,她就想到你家啦。”
  徐路湫问她:“你们剧组那么多人啊?”
  “那可不,这还不是全部人呢,有的人今天不在,也没算群演。”余舒曼得意道,“我们可是个大剧组。”
  徐路湫笑着叹了句牛逼,然后挂了电话,喊道:“都来帮忙,大单子了啊!”
  明程这时才知道余舒曼竟然下了这么个大单子,也不好意思再闲坐,忙过去帮忙了。
  两百多杯饮料,做得再快,也从上午做到了午后,恰好是中午近两点那样的休息时间。
  徐路湫指着包装好的箱子,拍了拍明程的肩膀,“阿明,送货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加油!”
  明程的伤腿基本好利索了,已经能够自己开车,难得他经历过一场车祸后躺了那么久也没对车子生出心理阴影来。
  余舒曼接到电话后带着林小秋就出去拿饮料,两个人搬了一趟又一趟,来回了五次才搬完。
  明程就这么在车旁看着,也不跟着进去,主要是怕碰见了冯天杨到时候不好解释。
  最后一趟时他把一个袋子递给余舒曼,“我跟陈媛学了怎么做杏仁瓦片,你拿去试试看好不好吃?”
  一阵黄油的香气传来,她呀了一声,“是脂肪的香气!”
  这形容很有趣,明程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
  余舒曼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不肯进去是因为上次陆宁远笑话他的事影响到了他对剧组的印象,忍了一路,见他情绪挺好,这才开腔道:“程先生,上次陆宁远那个人渣说你的话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剧组的人都挺好,不像他不说人话。”
  明程愣了愣,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于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等她继续往下说。
  果然,她顿了顿又道:“你很好,什么都会有的,好的工作会有的,房子车子都会有的,你这么好的人,肯定会功成名就!”
  认真的样子像个小傻子,明程想。
  这一切他早就有了,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肯定的对他说这些话。
  这傻姑娘是不是以为他因为车祸伤了腿丢了工作,还因为治病花光了钱才住在徐路湫家?
  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还要强忍着不能让她看出来。
  “好,我知道了。”他笑得温和,轻轻碰了碰她的前额,帮她把汗湿了的鬓角碎发理了理,“快进去罢,天热,小心一会儿奶盖要化了。”
  余舒曼哎了声,转身毫无留恋的大步走远了,速度那叫一个快,明程险些以为她练过竞走。
  他重新坐回车里,空调的凉风吹得他打了个激灵,午后的阳光分外灿烂,热烘烘的扑在车窗上,他抬眼从前窗看出去,差点让引擎盖上反射的光刺了眼。
  刚才她小心翼翼安慰自己的模样又闯入了脑海,态度真诚,眼神明亮,好似在说一件必定会发生的事。
  她才二十五岁,却已经经历过许多生活的波折,熬过了很多困难,可能在她眼里,车祸而已,只要能挺过来就不算事儿。
  他突然想到这店,心里一揪。
  事情重新回到了余家财产继承这个原点,他揉了揉额角,觉得还需要收集更多的证据才行。
  余舒曼回到剧组,给大家分完饮料,然后抱着一杯冰拿铁和程明给他的那罐杏仁瓦片,和盛美心坐在一起,咯吱咯吱的享受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黄油经过烘烤后香气更加诱人,盛美心也难得破戒,伸手拿了一块杏仁瓦片。
  这种将黄油融化,和杏仁片一起倒进蛋白加糖打发后加入低筋面粉搅拌得白且细腻和的糊中拌好,再在烤盘上压成薄片后烤制而成的小点心两面金黄,酥香可口,很容易让人忽略了它的热量。
  盛美心吃了好几块后才疑惑道:“这是你另外订的?”
  余舒曼眨眨眼,“不是呀,送的,程先生说他刚跟媛媛学做,让我给试试味道。”
  顿了顿,她伸出小指挠了挠眉尾,有些纠结,“那我是不是得给他写个测评报告才好啊?”
  盛美心:“……”我没有笑话大佬的意思,但就是……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大佬追女生的套路为何如此老套:)
  都9102年了,大佬你的招数居然还和十四五岁的初中生一样?高中生都已经不这样干了好吗?!
  盛美心在心里啧啧称奇,然后真诚的点了点头,“有的话比较好吧,显得你很认真对待他的作品。”
  原本摇摆不定的余舒曼听了这话,觉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好叭。”
  她以前光看别人的美食测评,还没有自己写过,觉得太难了,需要花好多时间去想,干脆就没有去咖啡店,收工后直接回了酒店。
  等到咖啡店打烊都没等来心爱的姑娘的明大佬有点不高兴,回去的一路上都怏怏的,徐路湫跟他说话也回答得很敷衍。
  直到晚上快十点了,他终于收到了一个word文档,打开一看,竟然是对他做的小点心的美食测评???
  大概三四百字,全文总结下来就是:“杏仁瓦片很好吃,不过糖放得有点多了,吃多了会觉得过甜,烤得有点过火,还需要把控火候,不过黄油用料很足,味道特别香,希望再接再厉。”
  看完全文的明大佬觉得自己有点心梗,且沮丧:“……”
  我送你小甜饼,是想让你发现我会做小甜饼,不是让你给我写美食测评好吗?!!!
  程先生:“余小姐,你有没有兴趣转型做个美食博主?”
  曼曼:“呀!你是在给我职业生涯建议吗?我可以考虑几天再答复你吗?”
  程先生:“……我开玩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曼曼(认真):奋笔疾书.jpg
  明总(无语):……我的本意并非如此=_=
  曼曼(认真):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软,我一定好好写!
  明总(无语):你仿佛一个执杖之人←_←
  曼曼(疑惑):我感觉你在骂我???
  明总(淡定):你听错了=_=
  #大家记住杏仁瓦片,它不仅好吃而且意味着明总从此以后踏上投喂道路#
  第二十九章
  可能是为了不去应付那些讨人烦的人情往来和什么别的,余舒曼愈发沉迷于钻研演技,有没有戏都待在片场不挪窝。
  冯导很快就发觉她的演技在突飞猛进,觉得她充分印证了那句人就是一块海绵,可以无限吸收水分。
  明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也不逼她,小点心仍旧是送的,也依旧说是新学来的你帮我试试口味,或者是我改过了配方你再尝尝对不对。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余舒曼再不开窍,也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而这时,都已经八月份了,距离他们认识,也快两个月了。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慢到他们都已经很熟了,但又过得很快,《盛夏》的戏份已经拍完三分之二了。
  这期间余舒曼又去过余家别墅两次,都是去吃饭,每次都会见到余淼,她笑盈盈的,每次都要问余舒曼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
  “她居然问我章敏的金主是谁,我怎么回答,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人!”她气呼呼的,跟明程倒苦水。
  明程拿饼干的手顿了顿,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真的不知道?”
  上回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余舒曼被他看得有些讪讪的,“好啦好啦,我是骗她的,但我又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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