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夏桃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诚恳了,摇头笑着说:“当我没说!这也不是我该说的话!”
  攸昭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洗完澡的攸海就回来了,一边给自己扣纽扣,一边笑着说:“昭儿,来了呀?”
  攸昭点头:“是的。”
  夏桃却说:“我先下去了。”
  “不用,”攸海摆摆手,“一起说吧。”
  夏桃便淡笑着点头。
  攸昭皱眉,发现夏桃的道行倒是不浅,前几天还即将被攸海抛弃,现在却成了攸海的小心肝了。
  攸海又说:“我怎么听说公司都在传你要走呀?”
  攸昭心中一顿:没想到连海总也听说这个了——更没想到,海总会亲自过问。
  此刻的攸昭还没决定好是否要走,那最安全地做法当然是说自己忠于公司。因此,攸昭便一脸诚恳地说:“好像是雍总那边传出来的。”
  “哦?”攸海皱了皱眉,“那就是你没这个意思了?”
  “没有。”攸昭心里摇摆不定,但面上看起来很坚定——这也是职场多年练出来的本领了,“我最近还跟着高伯华的单呢。我要想走,为什么还费这个劲儿?”
  “对。对。”攸海点头,只说,“唉!不过你要是想走,我也能理解的。毕竟,你要结婚了吧?”
  攸昭却说:“这是两回事。”
  攸海便说:“公司里有这样的传言,倒是不利于人心啊。我看你要赶紧表个态。让大家心里都有着落。”
  攸昭却想:我要怎么表态?难道开大会举着麦克风说自己生是攸家人、死是攸家鬼?攸氏在上,我一辈子不离不弃?
  攸昭不想做出这样的承诺。毕竟,他又不是真心不想走。要以后走了,可不打脸么?
  但现在攸海逼到眼前,要他给个态度,攸昭也不能敷衍了事。毕竟,这婚事也好、新工作也罢,都是还没有定下来的事情,攸家和攸氏仍然是他目前最稳妥的码头,他可不能得罪这位老板。
  攸昭便淡然说:“言语是很苍白的,说什么都没有行动有力量。我这两天就能拿下高伯华的单子,到时候,我不用说什么,大家都明白了。”
  攸海听着这话,似满意,也似有点埋怨:“这个单子会很大吗?”
  “会。”攸昭这个时候只得夸下海口了,“会是本季度最大的单子。”
  攸海一听,眼前一亮:“行!那就看你了!”
  说着,攸海又拍着攸昭的肩膀:“别让我失望啊!”
  既然夸下海口了,攸昭不得不硬着头皮又给高伯华打了电话,约他吃饭。高伯华很快答应了。
  定好了时间,高伯华才又说:“对了,我哥最近在哪儿?”
  “出差了吧。”攸昭答。
  高伯华惊讶地说:“快结婚了还出差呀?”
  “工作的事情,没办法的。”攸昭回答。
  临行前,屈荆还给攸昭解释了一遍,说这情况比较紧急,他必须过去。
  攸昭其实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屈荆用那样焦急的语气和自己解释这个。攸昭想了想,便认为屈荆这么焦急,应该是因为情况真的很紧急。他便安慰说:“放心,你们公司那么大,这点问题很快就能解决的。”
  “我当然知道那个问题能解决。”屈荆答,“我是怕你不高兴呀。”
  攸昭有些疑惑:“我不高兴?”
  屈荆又叹了口气:“其实前几天就要过去的了,我总想着先把婚事定下来再说。”
  攸昭没想到屈荆为了谈婚事,还耽搁了工作,便说:“这没有关系。”
  “真的没关系?”屈荆仔细问,“会不会嘴里说没关系,过后又不高兴?我妈就经常这样,我爸可遭罪了。”
  攸昭不觉一笑,说:“真没关系。”
  屈荆却仍探究一样地认真审视攸昭的脸,深怕错过攸昭的一丝“不高兴”信号。他是从父母身上见识过的,老婆说“没关系”但实际上生气而老公又没有察觉可是严重的事故。
  攸昭看着屈荆双眼炯炯地看着自己,那神情颇为有趣,活像一只歪着脑袋的大型犬。攸昭便伸手,摸了摸屈荆的脑袋。
  屈荆眼神闪着光似的,温柔又炽热。
  攸昭忍不住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第三十五章
  晚上,高伯华和攸昭在酒店饭厅见面。高伯华一见到攸昭,就热情洋溢地说:“我的亲嫂子!”
  攸昭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高总……有话好说。”
  高伯华给攸昭拉了椅子,又说:“听说你们准备结婚了!我可高兴啦!”
  攸昭却问:“屈总跟你说的?”
  “不是。”高伯华一脸苦闷,“他哪儿肯跟我说这些?他对我可冷漠了,根本不想认我这个弟弟。平常我要跟他说一句话都难……哎呀,嫂子,你可得帮帮我呀。”
  攸昭说:“那还是先讲讲签合同的事情吧。”
  高伯华忙说:“嫂子,我跟你讲亲情,你跟我讲合同?亲情无价啊!”
  “亲情无价,服务要钱。”攸昭淡笑说,“要是没合同,我确实不会跟你吃饭呀。”
  高伯华噎了一下,说:“行。”
  攸昭又说:“而且我在您这个单子上面花太多时间了,要再不敲下来,那就有损我在公司的形象了。”
  “怎么会?”高伯华说,“我这个等级的客户,多跟几个月都很正常。”
  攸昭拿出合同,说:“可我总觉得你在拿合同的事情来吊着我玩儿,不是真的要和我签的。”
  “你在说什么?”高伯华摇头,“你是我亲嫂子呀!”
  攸昭又说:“这样吧,你把合同签了,我们就是客户和服务者的关系,那我肯定和你常见面、常联络啊。要是不签,那你就是耍我的,我也不生气,是我自己没搞定客户,我的问题。但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联络了。”
  高伯华没想到攸昭会这么说,惊愕地说:“你……你这不是逼我签约?”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高总。”攸昭说,“你要是不签,谁能逼你呢?”
  高伯华不甘地哼了一声,说:“签,我签。”
  攸昭便把合同递到高伯华面前。高伯华正要拿起钢笔签字,却看了一眼合同,脸色大变:“咋地还涨价了呀?嫂子,您这是杀熟啊!”
  “刚刚高总不是说了吗,亲情无价。”
  “这也太贵了!”高伯华连连摇头。
  攸昭也不急,微笑着看高伯华:“绝对物有所值。”
  高伯华想了想,却说:“还是按原来说的价钱签吧,不然,您这也太不厚道了。再说了,公司也不是我的一言堂啊。我要签了这个,回去也要跟董事局交代的。”
  攸昭依旧淡笑:“就当是送我俩的结婚礼物呗,弟弟。”
  高伯华一拍案:“好,就冲你这句‘弟弟’,老子就当一回‘弟弟’!”说着,高伯华拿起笔就要签,过了半天,却还是下不去——这真是做老板的人关键时刻还是理智战胜一切。
  “哎,打个折?”
  “行吧,”攸昭拿出了第二份合同,“这个是打了折的。”
  虽说打了折,但仍比原定的价钱涨了一千万。
  高伯华算明白过来了:好家伙!这攸昭本来就打算提价一千万的,但怕高伯华不答应,便迂回地先提出升两千万,这时候再提出涨价一千万,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高伯华含恨签下了合约,说:“嫂子,你可真是我的亲嫂子!”
  和高伯华谈成了生意之后,攸昭便从酒店走了出来,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拿出来一看,发现就是屈荆的短信:“怎么晚了怎么不在家?”
  攸昭笑道:“你不是在美国,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屈荆便说:“我让人给你送花了,你家里说你不在。”
  攸昭有些奇怪:“你怎么突然给我送花了?”
  屈荆便答:“我不在的时候,天天给你送。让你记得我。”
  攸昭只觉得好笑:“我也不至于几天就忘了您了。”
  “那行,”屈荆说,“那就是让你记得我记得你。”
  攸昭听着他绕口令似的话,只感有趣。但因为记挂着屈荆送的花,攸昭便迅速驱车回家了,路上还不自觉地哼起曲儿来。
  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笑容,攸昭吓了一跳。
  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了。
  等回到家中,攸昭已经收敛起了笑容,和平常一样看起来无风无浪的。他刚一进门,就见段客宜在客厅里,拿着剪刀修剪蓝色的勿忘我插花。
  段客宜见攸昭进来了,脸上挂起笑容,剪子却绞得更干脆有力了,甚至一颗蓝色的花冠也应声而落。
  攸昭看着跌在地上的勿忘我花朵,只说:“这是……?”
  段客宜说道:“刚刚有人来送花,也不知道是给谁的。”
  攸昭知道这一定是屈荆送自己的,看着段客宜拿剪刀剪花,心里忽然一腔怒气,劈手就夺过了段客宜手里的剪子。
  这还是第一次攸昭对段客宜这样冒犯,段客宜吃了一惊。
  攸昭自己也是,看着手里锋利的剪子,又忍了忍气,将剪子放下,又捡起地上的那朵花,却见手掌上蓝莹莹的一朵娇嫩花朵,可怜还在开放就被剪了下来。
  “是谁签收的?”攸昭问道,“难道也不说清楚是给谁的吗?”
  段客宜说:“应该是哪个阿姨吧。”
  “叫她来。”攸昭说。
  “什么?”段客宜有些意外,“我也忘了是哪个阿姨了。”
  攸昭说:“那我可得说您的不是的。不知道是谁的东西也能签收?今天是花儿也罢了,要是明天送点别的什么违法的东西,那可怎么办?——就算不是那种,便是收错了别人的物件,也是不好的。”
  段客宜还是头一次被攸昭抢白,一下就愣在那儿了,竟也还不上嘴。
  攸昭却忽捧起了整瓶花,大步走向楼下。段客宜看攸昭走去楼下了,又觉得惊讶,因为楼下是佣人活动、居住的地方。段客宜跟了过去,便听见攸昭揪着今天还在当值的两个阿姨,问她们到底是谁签收的。她们尴尬得很,也答不上话。
  攸昭也不说话,冷冷地着他们,那模样也是恶少爷一般。那两阿姨头也不敢抬。段客宜见攸昭竟敢在自己面前逞威风,不由动了肝火,只说:“昭儿,你也别难为人了。难道要辞退她们吗?”
  攸昭瞥段客宜一眼,说:“我可没这权力,这个家还是您说了算。我能辞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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