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今日惟秀真的是太厉害了,啪的一下,就把辽人都给打趴下了。”
  闵惟秀抬了抬下巴,“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你觉得耶律熊的案子,其中还另有蹊跷?”
  姜砚之的手一顿,每一次他的异常,闵惟秀都能够最快的感觉到。
  他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可是他却觉得心中软软的,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轻柔了几分。
  “惟秀今日打慕沙的时候,不怕辽兵群起而攻之么?毕竟我们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姜砚之轻轻的问道。
  闵惟秀摇了摇头,“我们两个虽然瞧着有点小本事,但是于陈辽二国而言,不过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人物。我是小娘子,你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杀了我们,你阿爹为了颜面,也不肯罢休。到时候吧,打仗划不来,赔钱太亏,局面太尴尬了……”
  “萧太后精明得要命,不会杀了我们的,做这种赔本的买卖的。”
  除非姜砚之是未来的太子,那就是另外一番打算了。
  姜砚之揉了揉闵惟秀的发旋,“嗯,惟秀真聪明。”
  闵惟秀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别把我当小孩子哄!”
  姜砚之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闵惟秀的肚子,“我没有哄你,我哄我闺女。”
  闵惟秀俏脸一红,还闺女呢,鬼女都没有一个!
  “我是觉得,那个慕沙说的并非完全是实话。因为倘若太后听取耶律熊的意见,把他手里的兵交给耶律本熊,那么慕沙就算是杀了老将军又有什么用?只会让耶律本熊更快的坐上那个位置。”
  “耶律本熊今日在宫中,被你打得趴下了,耶律槿在送葬,都知道这事儿。如此关心此事的慕沙,不可能不知道。耶律本熊丢了大脸,老将军若是还活着,他反倒要受到责难。”
  “若是老将军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死了,太后反倒要怜悯推恩,耶律本熊不但不会被骂,反倒会升官发财。辽人不比我们大陈,有什么丁忧之类的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他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杀人,想要上位,他应该直接去杀了竞争对手耶律本熊才对。你还记得耶律槿的案子么?”
  闵惟秀恍然大悟,惊讶的回过头去,“你是说,这案子同耶律槿的案子有关联,当时也是有人想要诬陷耶律槿为凶手……如今又杀了耶律本熊……耶律槿同耶律本熊,都是太后同小皇帝的铁杆支持者。”
  姜砚之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推测有人想要搞一场大的阴谋。”
  “你想想看,若是昨天晚上,耶律槿成了杀害耶律原的疑凶,他被抓起来下了大狱,他还是没有办法出现在今日的比试当中,今日同你比试的耶律本熊,照旧会被你打趴下,数日都没有办法出现在军营。然后耶律老将军又突发羊角风死了……”
  “整个军队会落在谁的手中?一定会让副将慕沙暂时接管。”
  “倘若慕沙别有异心?不,应该说他幕后之人别有异心……”闵惟秀忙接道。
  “对,当时我们只是洗刷了耶律槿的嫌疑,那么是谁把耶律原推进了粪坑里,萧折背后站着的又是谁?耶律槿不想让我们接着掺和,萧折又被人杀了。这案子压根儿是开了一个头,并没有收尾。”
  “辽国小皇帝刚刚即位不久,未必没有人蠢蠢欲动,这大辽的天怕不是要变了。”
  闵惟秀听得啪啪鼓掌起来,“变了好啊!有什么比敌人要自相残杀来得让人高兴的呢?”
  虽然这么说起来很不厚道,但是小皇帝颇有贤明之相,假以时日待他成长起来,大陈会越发的出于劣势地位。
  若是这一次小皇帝不小心咽气了,换了一个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敌国嘛,越乱越好啊!
  姜砚之摸了摸下巴,“可不是么?所以我没有告诉他!”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守在屋子外的路丙摸了摸手臂上的汗毛,怎么觉得自己的主子是个大反派呢,青天白日的,笑得瘆得慌啊!
  你们两个又想出什么不能言说的诡计……
  屋子里的二人不知道路丙所想,头发也不梳了,索性坐到床榻上嘀嘀咕咕起来,“若真打起来了,咱们帮哪边?”
  “这还用问?当然是两边都捅!到时候若是被人发现了,咱们就说,有人杀到我们思陈馆来了,想要抓你做人质!然后我们实在是被逼无奈,才做出反抗杀杀杀的……唉,多么无辜的我们啊,被殃及池鱼了,大辽应该弥补我们的损失……”
  姜砚之也来了精神,“要不我装晕,唉,我见了血,一下子就吓病了,瘦了好些斤,得见了马才能好起来……”
  闵惟秀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捶了姜砚之一把,“行了啊你!到时候随机应变!”
  姜砚之佯装往后摔倒,一把扯住了闵惟秀,将她往床榻上一带……
  闵惟秀俏脸一红,“臭不要脸的,大白天的……”
  姜砚之嘿嘿一笑,“惟秀啊,你忘记了苏中丞交给咱们的任务了?唉,我怕是第一个,要靠生子才能上位的皇子了。”
  闵惟秀差点儿没有笑死,还父凭子贵呢!咋这么臭不要脸呢!
  坐在门口的路丙,听着屋里的动响,摇了摇头,唉,世风日下,大王的心从来都不古。
  他正想着,就瞧见安喜扔了一罐绿豆汤过来,“给你,还你果子的。我要去给我家小主人做衣衫了!”
  安喜说着,哼着小曲儿就往自己的屋子里去。
  路丙笑了笑,打开绿豆汤的盖子,一饮而尽。
  第四百八十一章 烦恼的萧太后
  辽国王都,太后宫中。
  这几日太后心情不虞,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头就要落了地。
  萧太后坐在小炕桌前,拿着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了一支不老实的伸出头的花。
  坐在一旁的齐王妃身子一抖,差点儿惊呼出声,她低下头去,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掩饰住了自己的紧张。
  “你说说,寿王同寿王妃又做何事了?”萧太后说的时候,嘴角不可见的抽了抽。
  昨儿个一大早,齐王妃便气鼓鼓的进宫来抱怨,说耶律槿领着大陈寿王夫妻,去她家赌场里砸场子去了。
  齐王平庸,不通军武,却擅经济,平日里就好一些与民争利之事,作为宗室,他只要不造反,朝廷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折腾。齐王妃同齐王,独有一子耶律清,十分的嗜赌。
  老父亲老母亲实在是不易,忧心他去那等下三滥的地方学坏了,便自己个开了个赌场,让他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们进去玩儿,岂料这赌场一下子做大了去,成了整个王都纨绔子弟们最爱的去处。
  这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敢砸齐王府的场子。
  齐王妃昨儿个那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那寿王同寿王妃绝对是出了老千了,不然的话,天底下哪里有手气如此旺之人,盘盘压中,次次都赢,完全不给庄家活路!”
  “尤其是那寿王妃,清儿说了,她的手老在桌子上敲敲敲的,她会功夫,怕是把骰子震出花儿来了!简直是太不知耻了!难怪她能够戴得上那么华贵的镯子,敢情都是赢来的。”
  齐王妃话中带酸,“这便罢了,她一个武将,竟然也去玩儿投壶……”
  齐王妃说着,都不忍心把那场面说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他们大辽好武风,但是也没有见过这等厉害的小娘子……可怜不少小瞧了他的王公子弟,一个个的都输得掉裤子。
  萧太后皱了皱眉头,“愿赌服输,开赌坊的,还只许人输,不许人赢是怎么回事?”
  齐王妃有些欲言又止。
  太后啊,你没有看过话本子吗?
  开赌坊的,若是见到别人赢得多了,就是叫一帮打手直接上去打的啊!
  可这一次,踢到铁板了,且不说耶律槿在一旁陪同,便说闵惟秀,那可是将耶律熊都打趴下了的人,她们赌场里的打手,便是加起来,也打不赢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寿王夫妻二人,赢了个盆满钵满的走了。
  “只是点钱财,这便罢了,可是……可是又死人了……”齐王妃差点儿没有哭出来。
  他们可不是一般的赌坊,来的都是一些金蛋蛋疙瘩,这死了人的地方,谁还愿意来沾染晦气啊……
  见萧太后若有所思,齐王妃又接着说道,“死的乃是我们萧家的一个远房子侄,他资质颇佳,族中有意让他历练一番,然后成大器的,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萧太后挑了挑眉头,“那寿王可揪出凶手来了?”
  齐王妃一听,恨不得捶胸顿足,要是没抓住凶手,她还能够胡编乱造一个理由,把他们赌坊给摘干净了,可偏生他查出了死因啊!
  她现在一想起姜砚之那个死胖子的模样,就气得牙疼。
  “您给评评理。那寿王说咱们家那子侄,是中毒死的,因为他手气旺,前一阵子赢了不少钱,于是有人将毒抹在了他常坐的地方的桌子边沿上。那孩子赌钱的时候喜欢咬指甲……这一下子就中毒了……”
  “他抓是抓着人了,可……可那人是我们赌坊里的下人。”齐王妃支支吾吾的没有说清楚缘由,只连连叫苦。
  “他这不是给我们赌坊招黑么?以后谁还不说我们家的赌坊是黑店,族中的那一房人,还不恨死了我去?姐姐我心中冤啊,一个赌坊的扫地小厮,我哪里知道他们有仇怨?”
  “我们是绝对没有指使他这样做的!”
  萧太后横了她一眼,“你是我亲姐姐,说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我还不清楚?别在这里告黑状了。今日是我生辰。”
  齐王妃一愣,忙赔笑脸道,“您是我妹妹,我心中有委屈,不同您说,又同谁说?我瞅着您不高兴,还在为了那早夭的小皇子……皇帝年轻,孩子很快就会再有的。”
  萧太后摇了摇头,她也是做后妃的,宫中的孩子,没有长成的,那都不算数的。
  “是观音女的事。观音女出嫁这么久,一直没有孕,前不久,她自己同驸马赌气,把身边的腊梅给开了脸,谁知道那个腊梅是个命好的,一招有孕。”
  齐王妃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萧太后心中可真能藏事儿,她几乎日日进宫,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事儿。
  “若是个姑娘,就让那贱婢养着,说不定还能招来兄弟,若是儿子,去母留子便是。”
  萧太后看了齐王妃一眼,看得齐王妃低下了头。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但是要在关键的时候狠。我常对观音女说,她就是当耳旁风,想着凡事都有阿娘同弟弟担着。那个腊梅昨儿个夜里死了,驸马大怒,小夫妻二人闹了大别扭。”
  “我瞧着,人死是小,伤了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死了?”齐王妃惊呼出声,“长公主出手也太急躁了一些……咳咳,我不是说是长公主……最近怎么这么不太平,接二连三额死人……怕是要寻国师做做法驱驱邪才对……”
  萧太后无奈的笑了笑,“你看,连你这个做姨母的,都这样想。可我生的女儿我知道,她虽然不高兴,但绝对不会杀人的,这孩子从小就被我给惯坏了。她是长女,以前便是她父亲,都偏疼她一些。”
  萧太后想着,若有所思起来。
  说起来,这接二连三的死人,是那姜砚之同闵惟秀来了之后,才发生的……
  这两个人莫不是瘟神罢?
  “等我生辰过后,叫齐王去同大陈使者谈,早日出了结果,让寿王同寿王妃回开封去吧。”
  齐王妃眼睛一亮,乐滋滋起来,真不愧是我亲妹妹,嘴上说不帮,实际上还不是帮她把那两个人赶走了,“如此多谢太后。”
  萧太后看着窗外,笑而不语。
  第四百八十二章 生辰惊变(一)
  闵惟秀坐在桌案前,看着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屏住了呼吸,再看再看她就想要动筷子……
  但是如今大辽乃是多事之秋,根据苏中丞那个狗头军师的分析,今日乃是逼宫的最佳时日。
  一大群勋贵都光溜溜的进宫贺寿,身上连把刀都没有带,若是有谁造反,简直就是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