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过这东西这么多,我一个人得敲到何年何月?”徐佩秋扒开袋子口子看了看,满满的一袋子,这是把人家整个板栗家族连根铲除了吧。
  “等我忙完这里,我就来帮你。”许困默默道。
  “成。”徐佩秋爽快答应,提着一袋子板栗出了灶房,她拿着一块小石头坐在院子里敲敲打打,她把板栗壳敲碎以后就扔到旁边了。许困忙完出来一看,一地惨遭□□的板栗,凄凉的躺在院子里的石板上。
  徐佩秋见他来,解释道:“我都敲碎了,稍微抖抖就能把板栗子取出来了。”
  刚好最后一颗板栗她也敲得差不多了,她立马拿起板栗,尖着手指掏出了里面新鲜的板栗子。许困叹了口气:“让开让开,我来。”
  徐佩秋那细皮嫩肉的,要是不小心被扎到了,还不得好好闹上一顿。
  “干嘛?”徐佩秋睨了他一眼,想要接着掏,许困递给她一把小刀:“你剥壳儿,这个我来。”
  徐佩秋笑着接过小刀:“也行。”
  她拿着小刀,专注的把板栗壳,连着那层长毛的软皮剥干净。壳儿很硬,不好剥,她坐在小凳上,安静又认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宽大的手掌抓住她,把她手中的刀子夺了去。顾哲闻蹲在她旁边,拾起一颗板栗:“我来吧。”
  他趁着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徐佩秋没有坚持,她揉了揉眼睛:“剥这东西挺累眼的。”
  她剥了小半碗,现在看什么都头晕眼花。
  顾哲闻抬头:“你这是营养不良。”
  她没有否认,这个年代,哪个小孩儿不营养不良?两人沉默下来,徐佩秋把小板凳让给他:“你坐吧,蹲着挺累的,我再去拿根小板凳出来。”
  徐佩秋飞快从屋里搬出一根小板凳,她坐在顾哲闻旁边,盯着顾哲闻的手看。虽然顾哲闻的手掌有些老茧,摸起来很粗糙,还有点儿磕人,但男人的手真的好看,骨节分明,白白净净的,指甲打理得整整齐齐,圆润干净。
  他一只手拿着褐色的板栗,一只手握着刀,手背上的筋脉微微凸起,别外诱惑。
  又很温暖。
  总是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
  顾哲闻剥了两颗板栗,发现小丫头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瞧,模样好奇,视线湿漉漉的,粘人又柔软,和刚见面时,那浑身带刺的模样截然不同。
  此时的徐佩秋慵懒乖巧得好似一只信赖他的小猫儿。
  乖巧得想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
  顾哲闻抬眼的那瞬间徐佩秋就察觉到了,见他盯着自己看,徐佩秋突然别扭起来,她回视对方:“看我干嘛?”
  “你好看。”顾哲闻轻轻笑起来,低头继续剥板栗壳儿。
  徐佩秋小尾巴翘得高高的,她凑到顾哲闻身边,压低声音小声说话:“那可不是,人民教师,你若是不看我看紧点儿,说不定我就和更好的人跑了。”
  “你不会。”顾哲闻的眼神越发温暖,他手上动作没有停。
  “谁说的,万一我跑了呢。”
  这么笃定?徐佩秋眨了眨眼,有些好奇。
  顾哲闻笑了笑:“你的课本儿背得怎么样了?要是被我发现你有很多不会,你看人民教师怎么惩罚你。”
  “背完了背完了,你随便考我,要是我答不出来,我这人民的称号就撂在这儿了。”徐佩秋拍着自己的大腿,自信满满。
  她骄傲又自信的模样,闪耀得晃眼。
  顾哲闻表情阴暗不明,本不该如此的,他的小玫瑰本该漂漂亮亮的,任性又娇气,被人高高的捧在掌心,接受所有人羡慕的目光和注视。
  “行。”顾哲闻垂着眼:“吃完饭我就考你。”
  徐佩秋无所畏惧。
  “不过,我想去城里买点儿题回来做,练练手感。”千题百炼无疑是最快的提升捷径。
  “不用了,我都准备好了,你想要什么我全都有。”顾哲闻侧了侧身,对她微微一笑,笑得徐佩秋有点发毛。
  板栗剥得差不多了了,徐佩秋掏了颗塞进嘴里,生板栗又脆又甜,轻轻一嚼,口中顿时溢满了清香和淡淡的甜味。徐佩秋端起碗时,还不忘往顾哲闻的嘴里塞了一颗。
  野山鸡处理好已经在炖着了,她舀了一瓢井水把碗里的板栗淘干净,端进了屋里。有顾哲闻和许困在,厨房里基本就不用她干活儿了,一个做菜一个烧火,留她在旁边东看看西看看。
  灶房里渐渐飘出了浓郁的香气,虽还未到饭点儿,徐佩秋却觉得有些饿了。
  她摸了摸肚子,砸吧了几下嘴,口中开始分泌清亮的口水,徐佩秋咽了一口口水,馋了。
  许困添了火,随意的聊天:“姐,那周怀庆还有在欺负你吗?还有村里的其他人。”
  “没有了。”徐佩秋摇头,她清清嗓子:“自那事儿以后我就经常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她们想欺负人也找不着。”
  “……所以你也没去干活儿了?”许困忍不住扶额。
  徐佩秋理直气壮:“我能赚钱。”
  “你能赚什么钱?”许困反问,顾哲闻也跟着看过来。
  “不用你管,反正我能挣钱就是了。”自己假装是算命先生的事儿还是不要告诉家里的俩男人了,反正她也只是个临时工,等她凑足了钱,她也就转行了。
  许困狐疑的打量她,怀疑她在做投机倒把的事情,不过徐佩秋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当着顾哲闻的面问。
  他嘴上不饶人:“你可别把自己坑了,注意安全。”
  “知道了。”徐佩秋敷衍的回答。
  许困不说话了,倒是顾哲闻一直盯着她看,直到饭菜做好,端上了桌,顾哲闻都没移开视线。徐佩秋假装没有看见,她一边吃一边说:“家里的柴火要没了,许困你下午出去捡几捆柴回来。”
  “知道。”他也正有这个意思,趁着今天有时间,他得赶紧去拾柴火,最好能捡个几大捆,够徐佩秋烧一个月。
  饭桌上,顾哲闻讲了些许困在部队里的事情,算是汇报,知道许困还和以前一样不省心,又凶又痞,徐佩秋就放心了。既然部队里人杂,许困凶狠点也是好事,至少不会让人欺负。
  但是,迟早有一天,她会让许困昂首挺胸的走在人前,让所有人都羡慕他,尊敬他。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徐佩秋垂着眼,闷头吃饭。很快她收到了一道关心的视线,她微微抬起头,顾哲闻的脸印入眼帘,徐佩秋露出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许困看着自己的长官和自己的姐姐眉来眼去的,疑惑地抓了抓脑袋:“?”
  许困吃了饭,即刻就拿着砍柴刀准备上路了,徐佩秋叫住他:“现在这么热,出去晒中暑了怎么办?”
  “不碍事,我们天天中午还顶着大太阳训练呢,不也没出啥事儿么?我习惯了。”
  她看着许困那张依旧白皙的脸,有些怀疑:“真的?那你怎么还这么白,一点儿都没被晒黑?”
  “你不也一样白?哦我忘了,你根本没出门干活儿。”
  徐佩秋挥手就想揍这皮孩子,许困飞快躲开:“我出去了。”
  “注意安全。”
  顾哲闻确认许困走远后,反手关上了院门:“考考你这些天的成果。”
  徐佩秋刚撕了颗糖塞进嘴里,她用舌头把糖抵到脸颊边,腮帮子立马鼓出来小小的一块儿:“随便考。”
  顾哲闻拿出自己特意为徐佩秋编写的一本练习题,他把习题册推到徐佩秋面前的桌上:“考试。”
  习题册很厚,看起来有好几十页,被主人用针线精心的装订起来,把一页一页熬夜撰写的试题订成一个厚厚的本子。徐佩秋细白的手指翻开一页,纸张上立马飘散出熟悉的墨水香气,她抿抿唇,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长身玉立的男人。
  他塞给徐佩秋一支铅笔:“开始吧。”
  徐佩秋皱着眉,她拿起铅笔握在手中:“顾老师。”
  “嗯?”男人的嗓音磁性沙哑,异常好听。
  “这些今天全都要做完吗?”
  “先做一套,看看你的水平。”顾哲闻轻笑:“怎么了?”
  徐佩秋摇头,她勾勾手指,顾哲闻微微挑起眉梢,弯腰示意她说,自己听着。
  “在考试开始前,我能不能要一点精神鼓励。”
  不等顾哲闻回答,她便主动贴了上来,贴着男人炽热的唇,动作霸道又强势。她闭着眼,如蝴蝶翅膀般轻轻扇动的睫毛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小丫头的脸近在咫尺,毫无瑕疵的脸白净细腻,她的唇很软,还很甜。
  是奶糖味儿的。
  第20章 二十颗糖
  徐佩秋轻轻贴了他一下, 半秒钟时间不到, 她狡猾的分开, 拿着笔咬着糖专心致志地低头做题。顾哲闻的字迹很好看, 洒脱飘逸,一撇一捺,却又含满了他最细腻最温暖的真心。
  徐佩秋嘴唇扬起, 她的手按住习题册一角,手指有节奏的敲着纸张,指腹擦着页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像男人此刻激烈的心跳。
  顾哲闻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弯着腰, 手垂在两腿边。面前的少女已经认真做题了, 她思考的时候, 两根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她时而用手撑着下巴, 时而把嘴里的糖顶来顶去,时而咬着笔,模样娇软可爱。
  她的清香随着空气的流动缓缓的流进他的嗅觉神经, 传递到大脑, 点燃了那颗为之怦然心动的真心。
  狡猾。
  顾哲闻直起身, 这小丫头狡猾得很。
  跟猫儿似的故意撩他, 他还没感受到对方的美好, 她就溜开了, 恨得人牙痒, 想要轻轻咬她。
  徐佩秋模样认真,眨眼间就答了好几道题,顾哲闻抱着手臂站在她旁边看。过了一会儿,徐佩秋歪着头,眼中滑过一抹狡黠:“人民教师。”
  “你这是故意干扰考生。”
  “你站在我旁边,我净顾着想你了,还怎么能够静下心来做题?”徐佩秋水灵的大眼睛眨啊眨,微微上翘的眼睫在她眼尾勾勒出一根轻佻魅惑的黑色眼线,像那小野豹,又魅惑又野性,看起来还忒不好惹。
  偏偏对方牙还没长齐,就敢直接而大胆的扑过来咬人。
  顾哲闻一愣,随之他的眼中升起一滩晕不开的笑意,顾哲闻后退五步:“行,我不打扰你,我去给你把屋子收拾收拾。”
  “好好做题,别偷懒。”
  徐佩秋紧抿的嘴唇含笑,她低头安静下来。顾哲闻转身打开她的房间,准备看看她房间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或是家具,木门轻轻推开,一股野花的清香气息卷入鼻底。
  窗户透进来的光正好落在床头柜满满的书本上,书本被主人收拾得整整齐齐,一本一本有序的立在床头柜上。在窗户旁,一个干净的玻璃瓶内插着一束新鲜的白色野花。小野花娇艳又繁密,如天上的星,闪亮耀眼。
  顾哲闻手握着门把,他回头看着少女的后脑勺,少女浑然不觉,正和试题做斗争。
  顾哲闻心底柔软下来,他推门而入,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东西很少,家具很破旧,但主人把它擦拭得干干净净,有一股别样的味道。
  她是个别致的人,连房间都如此的别有趣味。
  徐佩秋正冥思苦想写作文,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高考,语文试卷满分一百分,作文占七十分,还有一小段文言文翻译和现代文内容,各占十分和二十分。对于徐佩秋来说并不难,她思索片刻,很快动笔。
  许困拾完好几捆柴,他拿着扁担先挑了两捆回来,他推开院门,徐佩秋刚好写完作文。她抬头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脖子打了个哈欠:“喝点水,歇会儿再去。”
  许困把柴放进院子里撘的雨棚里,他放好柴后,拍了拍身上的灰朝徐佩秋走过来:“你干嘛?”
  “学习。”徐佩秋撑着脑袋,翘着腿表情慵懒,她手中的笔被她灵活的握在手指上转圈。
  许困看得惊心,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把笔摔断了:“你可小心点儿,这笔摔坏了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