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乌东方进了元贝的厢房顺手悄声带上门,他才说道:“听到外面古怪的声音,不放心来看看你,你果然也没睡。”
  他没有问元贝为什么没有点蜡烛,也没有让元贝点蜡烛的意思,两人在禅机寺的一举一动都要加倍的小心。
  没有光源元贝也不方便走动,她干脆站在原地没有动,听到外面的诡异的哀嚎声,微微皱眉道:“不管这禅机寺有什么秘密,在咱俩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而且听到那痛苦的哀嚎声元贝很不舒服,想顺着声音找过去。
  乌东方沉吟道:“以静制动。”他没有说的是听到那哀嚎声音,他身体有什么蠢蠢欲动,想破土而出。
  元贝点点头,他们现在很被动,只能以静制动。
  黑暗中两个人相顾无言,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变了质,隐隐约约的疏离着,可某种距离上又近了。
  在男人离开时,元贝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她在意识里呼唤着天书。
  “天书,万灵玉鞭是五节,现在找来了四节,只剩下最后的一节了。”
  天书沉默了片刻道:“第五节 很快就会出现了。”
  元贝点点头,然后又把禅机寺的事情和天书说了一遍,“天书,你知道禅机寺用这些婴儿想做什么吗?”
  天书:“修佛身。”
  元贝闻言一愣,修佛身是什么意思?这么想着她也就问出来了:“修佛身是什么意思?”
  天书所答非所问道:“这次的事情吾帮不了你。”
  元贝心里一沉,也没有觉得很意外,这一路走来她很依赖天书,如今这件事天书帮不了她,她也想试试靠自己能走到哪步。
  她转念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情:“天书,你真的没有办法解除我和乌东方之间的血契吗?”
  这次天书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就在元贝以为天书又陷入休养中,她听见天书说道:“只有他自己能解除你们之间的契约。”
  元贝闻言有些惊讶,又立刻问道:“那怎么解除?”她是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解除血契来证明一件事情,忽略了天书话中的漏洞。
  契约不是血契。
  元贝没有等到天书的回答,在天蒙蒙亮之际睡了过去。
  她的意识海里,一书一魂在无声的对话。
  元信:“你已经没事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天书:“不破不立。”百年前的事情也该有个了解了。
  元信细细的琢磨了一会这四个字,他始终没有看懂天书的用意。
  ……
  太阳升起,胖和尚悄声来道了禅机的厢房,他恭敬的对禅机道:“主人,她没有去。”
  禅机表情不变,温柔的眼底甚至带上了一点笑意:“阿弥陀佛,等她上晨课。”
  胖和尚一直低着头,但也不妨听见禅机语气里的淡淡的笑意,心里一寒,连忙恭敬道:“是。”
  胖和尚退出禅机的厢房,禅机低低的笑出了声,白玉无瑕的手指慢慢的脱掉身上的袈裟。
  一,丝,不,挂。
  在太阳越升越高时,禅机完美的肉体一点点褪去,漏出森森的白骨,最后是一副白骨骷髅。
  白骨骷髅就像一副艺术品,完美无瑕,和普通腐烂后的骷髅骨架不同的是,禅机的白骨胸膛处有一个跳动鲜红的心脏。
  当太阳的光芒从窗户的缝隙照进禅机的骷髅骨架上时,他鲜红的心脏慢慢的停止了跳动,一息之间就变成了青石色,像是一块石头。
  禅机没有了血肉,唯一还能证明他是个活人跳动的心脏也变成了石头心脏。
  禅机抚摸自己的石头心脏,不慌不忙的转身走进内室,在从里面出来时白骨右掌抓着一个很小鲜活跳动的心脏,走到罗刹雕像前。
  禅机把手上的心脏送到罗刹的嘴边,那罗刹像是活了一样自动就张开嘴把小心脏吞了。
  禅机在罗刹雕像吞完小心脏满意的点点头,指骨沾上的血迹送入口中,血迹自动融合在石心脏上。
  石心脏又在一息之间变回鲜艳跳动的心脏,顺着心脏向全身延伸生出新的血肉。
  几分钟后,禅机又是那个俊美无双的禅机方丈。
  “阿弥陀佛。”
  温柔的眸子邪气流连,一佛一魔一线间。
  禅机感受到体内佛力恢复到了八层不禁漏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鼎盛时期的佛力,加上得到灵师他就可以成佛归位了。
  罗刹雕像好像也感觉到了禅机的愉悦的心情,它张开嘴吐出了一个白烟。
  禅机轻笑一声,倘若现在厢房里还有其他人在场,就能看见慈悲为怀的禅机方丈此刻不像个出家人,反而像第三种生物魔。
  ……
  禅机寺的早课很简单,就是禅机和尚带着中弟子念佛经,用意是一日之计在于晨,告诫自己这一日要依照着佛经中的教导去利益大众,并提醒自己今天不要犯错。
  可元贝听着这佛经怎么都不舒服,好像胸口憋着一股气,是生气愤怒。
  整个早课元贝的脸色都不好,等到早课结束之后就回到厢房休息,一整天都没有出屋。
  元贝虽然一整天都没出屋,但寺内的消息乌东方也在暗中调查着。
  比如寺内的香客一夜之间都没有了,乌东方文寺内的管事胖和尚,对方给出的理由是闭寺修整。
  元贝二人好像很相信胖和尚的话,没有任何的疑义,一直安静的呆在寺内。其实原本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心里一紧,具体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禅机寺的第七天晚上变故发生了,元贝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禅机和尚的目标是乌东方。
  这七天元贝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呆在禅机寺,实际上在第二天晚上她就已元魂的方式出了禅机寺下山,赶去悬羊山。
  每天元贝只有在晨课的时候出现一会,实际上那是小纸人,加上悬羊山的秘法除了乌东方以外没有人知道那不是元贝。
  元贝以元魂的方式在外飘了五天,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个不慎身死她就成了真正的鬼魂。
  而且元魂只能离体七天,七天一过回不去就是身死,变成孤魂野鬼。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禅机寺的第一条晚上,天书告诉她禅机要修佛身,在多余的消息没有告诉元贝。
  所以她只能自己去查,元贝思来想去她能查能问的地方只有悬羊山。
  元魂在外的感觉并不好受,五感放大了数倍,最开始的时候元魂不稳,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随风飘荡。
  元贝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学会稳定元魂,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悬羊山。
  到了悬羊山,青谦看见元贝的元魂吓了一跳:“贝贝,出生事情了?你怎么会元魂在外?”
  元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师叔祖,情况紧急,你知道修佛身吗?”
  青谦沉思了一下道:“据我所知的修佛身是含有大功德的佛门弟子轮回十世,在这十世中修心修善在结合机缘修成佛身,说的简单但每一世都不容易,至于机缘是什么至今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修成佛身。”
  元贝听完不禁皱眉,禅机和尚的修佛生明显不是像青谦说的那样,元贝之后把禅机寺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元贝问道:“师叔祖,禅机修佛身和你讲的不一样,他弄出了那么多的孕妇出来,害了那么多人命,这么修佛身一看就是邪术,现在京城被黑雾笼罩,我怀疑他想拿整个城里的人祭祀,就算不是祭祀肯定也是其他阴谋。”
  青谦闻言先是震惊,后来镇定下来怒不可遏:“这算什么慈悲为怀的出家人?是魔修还差不对。”
  元贝:“他如今肯定知道我是灵师,特意把我留在禅机七天,我猜测第七天他肯定有所动作,时间紧急,查查悬羊山的古书有没有线索,对了,师叔祖,林可小师叔呢?”
  青谦:“他在闭关,我带你去藏书阁,之后和你一起回禅机寺,单单以你个人太危险,我稍后燃符把其他几大家的人召集一起。”
  这是元贝第一次来悬羊山,青谦口中的藏书阁是后山的一个古朴的屋子,里面没有多余的装饰,都是书架,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元贝心想,这简直就是迷你的图书馆。
  两人在藏书阁内呆了一晚上,也没有查到什么线索,能查到的线索也都是像青谦之前说过的正经修佛身。
  元贝心里失望,愁眉不展,青谦也脸色难看。
  就在元贝准备下山离去的时候,青谦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还有一本书没有看过,说不定那本书上会有。”
  元贝闻言心里疑惑,面上也带出了几分,既然还有一本书,青谦为什么之前没有提?
  青谦看出了元贝的疑惑,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带着元贝去了祠堂。
  到了祠堂,两人跪拜完祖师,元贝恍然大悟,她知道青谦说的那本书是哪本了。
  鬼商禁_术,青弦想回溯时间的那本书。
  青谦从祠堂供奉的排位密隔里拿出那本书递给元贝。
  元贝接过这本书,掩去眼里的复杂,轻轻翻开,她以为这本书被在青弦那次事情之后毁了呢。
  青谦好像知道元贝在想什么,开口为她解惑道:“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本书是师父他老人家带回来的,我没有毁去选择带回来。”
  元贝低头细细的看着这本禁_书,越看她越心惊。因为看过一遍之后她上面的禁_术好像都会,有熟悉的感觉,不过覆盖着一层纱,模模糊糊隐隐约约。
  时间过去许久,书看了一半之后,元贝终于看到了禅机修佛身的线索。
  元贝看着书上的字,浑身发冷,像是穿着一层薄薄的衣服站在寒冬腊月,冻的她发寒。
  她知道禅机想要要她的命,可却没想过禅机计算的这么阴狠,以京城所有刚出生婴儿的灵魂来修佛身。
  母亲怀胎十月剩下孩子,刚出生的婴儿是这世上最纯洁最干净的灵魂,吃了这些婴儿的灵魂相当于他轮回了九世,在这一世就可以功德圆满修成佛身。
  元贝看着悬羊山祖师的排位,她迷茫了。
  元贝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也会有坏人,她接触玄学的时间越长,感悟就越深。
  善恶之道,天道的自然平衡。
  恶分大恶小恶,禅机的行为不是能以恶来形容的。元贝沉思,禅机心中的真有佛吗?他修的是佛吗?他修的不是佛,修的自己。
  元贝看着祖师的排位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
  禅机寺
  乌东方和禅机面对面坐着,中间是小小的从茶几,禅机微笑着泡茶,他一套泡茶的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好看。
  可乌东方没有欣赏他的眼光,他看到的是披着人皮的魔。为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的孕妇和刚出生的婴儿。
  禅机把泡好的茶递给乌东方:“施主品品看,上好的西湖雨后龙井。”
  乌东方接过茶杯没有立刻喝,而是问道:“大师泡的茶肯定是极品,可惜我是个粗人,不懂这好茶,喝了也是糟蹋。”
  禅机淡笑不语,把自己面前的茶喝完,摇摇头别有深意的看着乌东方。
  乌东方刚想皱眉,却又不着痕迹的敛去,端起茶杯喝茶掩去自己情绪。
  乌东方不怎么说话,禅机也不介意,喝完茶他还饶有兴致的给乌东方讲起了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