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38章 卡农(6)
  “encore!encore!encore!”
  热烈的掌声过后, 全场齐声高喊, 让宋深深再弹奏一首。
  宋深深看向舞台下的宋青枫。
  宋青枫带着骄傲的神情点了点头。
  宋深深再度回到钢琴前,闭眼沉思了一会儿,手放到琴键上,忧伤的旋律缓缓奏响。
  一种无言的悲伤在空气中慢慢流淌, 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让人心酸的故事,又仿佛是一种爱的旋律。
  她以女性特有的细腻、温柔、典雅、妩媚,演绎着肖邦《夜曲》中那种深邃朦胧的意境, 精准无比, 同时又极具个人风格。
  每一顆音符如水珠般清澈透亮,晶莹鲜活,柔美至极。
  恍如一首恬静雅致的诗歌,靡靡猗猗,余音绕梁, 令人深深地陶醉其中。
  于众多才华横溢的钢琴家中, 宋深深最为喜欢肖邦。
  与肖邦同时代的音乐人德·兰茨如此描述他对肖邦的印象:“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消瘦,浑身透着忧郁,带有巴黎人最优雅的举止。我从未见过比他更有吸引力的人”。
  在肖邦同龄的音乐家李斯特眼里,“他如此高贵优雅的外表和得体的举止, 使人们不由自主地把他看作王子。”
  然而这位钢琴诗人,却长期经历着病痛的折磨,死的时候不足四十。
  爱八卦之人谈起肖邦,绕不过“不伦之恋”四字。
  有人说, 肖邦最大的人生错误是与乔治·桑搞在了一起。肖邦年轻、敏感、天真、涉世太浅。而这个搞文学的乔治·桑,号称 “工作母牛”,她已婚已育,又年长肖邦6岁,早已是个情场老手。肖邦哪是她的对手,两人分手后不久,身心交瘁的肖邦便一病不起。一个天才就这么早早陨落了。
  小时候,父亲每每听到友人提到“不伦之恋”,一向沉静忧郁的他都会露出极为难得的激动神情,反驳道:“肖邦与乔治·桑在一起的那几年,是他创作生涯的巅峰。没有乔治·桑,肖邦就写不出那么多美妙的作品。”
  友人就会笑话他:“你难道支持这种不伦之恋?”
  父亲轻声回道:“世人只看到不伦,却看不到不伦之后的恋。所有的爱情最开始时的模样都是纯真美好的。然而世俗的偏见、时间的流逝、名利的追逐都会轻易地毁掉了爱情。”
  友人又问:“那你觉得这世间有永恒不变的爱情吗?”
  “有。若得一真心,不惧世俗的偏见,不怕时间的流逝、不慕名利的追逐,那便是至死不渝的爱情。”父亲看着远方,眼神黯淡,叹息道,“可惜,我没有这种福气。”
  这个神情,一定是想起了那个负了他的女人吧。
  宋深深抬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液体,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她连忙拭去泪水,走到舞台中间,朝那些起立为她喝彩的观众们鞠了一躬。
  宋深深登过无数次舞台,有学校晚会,有派对现场,有钢琴大赛。
  然而,这次的舞台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注定铭记一生。
  几天过后,宋深深收到了深城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宋深深同学:
  经我院招生委员会特别批准,你被我院录取到钢琴系学习。请于9月1日13:30到16:30,凭本录取通知书到我院琴房楼百荣厅报到。
  宋深深去过许多次音乐学院,然而这次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音乐学院建于民国时期,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在青山湖畔间更显古朴典雅。主干道两旁是两排整齐的棕榈树。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只有充满着艺术气息的宁静祥和。
  一对校园情侣骑着双人自行车从宋深深身边经过,脸上是肆意绽放的青春笑容。
  “妈妈,这里好大好漂亮。你以后就在这里读书吗?好棒哦。”宋莞尔开心极了。
  宋深深理了理女儿有点凌乱的刘海,抱着她坐在长椅上。
  细碎的阳光被葱葱郁郁的树叶拥簇着洒落下来,一地摇曳着的光斑。有微风轻抚,那些落在宋深深脸上的光斑像极了跳跃着的音符。
  她琢磨了下用词,给宁东旭发了条短信。
  【宁总,不好意思在百忙之中打扰你。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又得到一次考试的机会,然后顺利进入了大学。大学课程多,我想我应该没有时间照顾语宁了。所以我想辞去这份工作。至于房子,我会很快搬出去。这段时间,谢谢你。】
  宋深深等了很久,都没有收到宁东旭的回复。正要打道回府,一个境外电话打了进来。刚接起来,电话那端就传来了宁语宁的嚎啕大哭声。
  “深深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宋深深让宋莞尔接电话。
  “我妈妈说,她怕照顾不好你,接送也是个问题。”
  宁语宁哭道:“东东说他会请司机来接送的,不用担心。深深姐姐,你留下吧。”
  宋深深更不能留下了,她又不做饭又不接送,吃人家的饭、睡人家的床、用人家的车、还拿人家的钱,这跟宁东旭包养她有什么区别?
  小金主谈不下来,大金主直接在半小时后到大学跟她谈判。
  “我都没睡你,怎么叫包养?”宁东旭说出口后,才发现儿童不宜,给宋莞尔一张纸币,让她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买包口香糖。
  把宋莞尔支开后,宁东旭又说:“深深,我们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情谊,你让我照顾一下都不行吗?”他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宋深深肩膀时,宋深深像是触电似的,连忙往旁边一躲。
  她眼中的惊慌刺痛了宁东旭的心。宁东旭很是难受:“说到底你就是讨厌我,就是不想跟我有半点联系,是吧?”
  宋深深是个哑巴,所以沉默只是她唯一的回答。
  宁东旭试着站在她的角度想了下,如果一个他一直当成哥哥的人突然有一天狂性大发要了他,哥哥对他的好只是为了掩藏自己的龌蹉欲望,那确实够恶心一辈子的。
  “深深,你说吧,你要怎样才能不恨我?”
  没有爱,又怎么有恨?
  要做到无恨,先要做到无爱。
  要做到无爱——
  宋深深茫然了,她只知道怎么爱一个人。可是,要怎么不爱那个人呢?
  她控制的了自己的嘴巴,因为开不了口。
  她控住得了自己的眼睛,只要强行不去看。
  可她的心,要怎么控住得了?
  “除非你把它从老天那给我要回来。”宋深深抬头望着天空,那里有蓝天、白云,不知道有没有小小的那个它?
  如果它能回到自己身边,那么,就算受到再深的伤害,她都不会介怀。
  宁东旭一头雾水,想出所以然时脸都黑了,叫道:“你要我怎么把贞操还给你?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你了,我有向你要回吗?”
  不提这个还可以好好说话,一提这个宋深深就有气,“你占了我便宜还好意思说?你是男人吗?”
  “我怎么就不是男人呢?”宁东旭不自觉的,声音越说越大。
  宋深深暗叹,宁东旭怎么一碰到她就跟□□遇上了火星,一点就炸。“你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哪点像男人?”
  “我全身上下哪里不像男人?”宁东旭叫道。
  “你不负责任!”
  宁东旭反而笑了:“要我负责任可以,嫁给我。不过爷爷那边要先瞒着。”
  宋深深看着他老不正经的态度更气,结婚是这么随随便便就可以说出口的?“我可不想嫁给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宋深深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宁东旭这人还挺花心的,先是撩拨沈梦,腻了以后又去撩拨秦音,期间还一直骚扰自己。
  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惦记别人嘴里的。
  宁东旭就纳闷了:“你们女人可真奇怪,我要负责任你不要,我不负责任你说我不是男人。”
  在宋莞尔心目中,妈妈一直都是非常温柔的人,从来都是与人为善,可是一见到宁叔叔就像□□遇上了火星,一点就炸。
  而宁叔叔也不让她,每次不是气红了眼睛就是气黑了脸。
  哎,两个幼稚的大人。
  她连忙过去,让两个大人冷静冷静。
  宁东旭冷静下来,就开始攻击她的软肋:“语宁真的舍不得你,而且莞尔也需要个伴。你忍心让两个小朋友分开吗?”
  宋深深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我可以留下来,闲时可以照顾语宁,但是我不能再要你的钱。至于住宿费和伙食费,我会另算给你。”
  宁东旭皱眉,宋深深如此跟他计较,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了外人。
  不,比外人还外人。
  “深深,上次我们不是说好了做兄妹吗?从来都是哥哥管吃管住,哪里有向妹妹要钱的道理?”
  宁东旭不觉得宋深深真把他当哥哥了,哪有妹妹次次见到哥哥都要跟哥哥掐架的?
  宋深深不觉得宁东旭真把她当妹妹了,哪有哥哥次次见到妹妹都要想尽办法去占有的?
  这天底下,哪有像宁东旭这种一肚子坏水的哥哥?
  直至不久之后她成为了宁太太,被某个一肚子坏水的男人扔到了床上,宋深深才了然,哥哥什么的,都是骗人的鬼话吧。
  第39章 卡农(7)
  宋深深拜托秦歌帮忙。秦歌很快就给她找到了一份手替的兼职。
  由于这部青春偶像剧就在深城拍摄, 宋深深当天就进了组。
  电视剧是由网络上一个知名的言情小说ip改编, 讲的是一个外表高冷内心娇蛮的千金大小姐,由于父亲破产,暂时回到老家避难。可老家的那块地已经被盖成了孤儿院。这位大小姐就赖在院长那,与院长发生的一系列啼笑皆非的爱情故事。
  大小姐毕业于声乐系, 因此剧中有很多弹钢琴的画面。而扮演这位大小姐的女演员对钢琴一窍不通,所以拍摄女主弹钢琴时,由宋深深来替, 导演补拍些女演员的特写和背影就可以了。
  秦歌到达剧组时, 副导正在指导宋深深走位,手直接搭在她的肩膀上。
  秦歌立即皱起了眉头,走过去,笑道:“施导,我女朋友第一次拍戏, 你可要耐心点教。”
  副导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飞快收回了手,额头冷汗直流,随口应承两句,连忙闪人。
  赶走了登徒浪子,秦歌一手搭在琴板上, 好整以暇地看着宋深深。
  她穿着跟女主一样的黑色礼服,梳着和女主一样的大光明发型,化着和女主一样高冷的妆容,整个人就像是天上的明星一样耀眼。
  “你今天跟平常不一样。”秦歌赞叹道。
  宋深深指了指身上的衣服。俗话说得好, 人靠衣装。
  “深深,你要是进入娱乐圈,我保证那些宅男会被你迷死。”秦歌又说。
  宋深深知道秦歌在奉承她。不过女人嘛,谁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就宁东旭那个连个笑都懒得给的黑面神,也不知道沈梦和秦音怎么就对他死心塌地?